夏轻像是看不到周围三两扎堆嘴里嘀嘀咕咕的家伙,清粥小菜,嗯,李婶手工腌制的萝卜干真是佐菜的上佳美味啊。
“婶儿,萝卜干真是越来越好吃了,您到底要到啥时候才教我呢?”气喋喋的鼓起腮帮子,夏轻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李婶撒娇。
“哎呀丫头,你教课那么忙,哪里有时间跟婶儿学哦,你要吃多少婶都做给你不就得了,费那老巴子劲学干啥。”李婶的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勤快聪明的夏轻可是她心里玲珑剔透的闺女儿,也就是没牵回家罢。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嘛,老头你说是不是?”夏轻转而向白老。
只见白老头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自己的胡须,有条不紊的清了清嗓子,继而弹掉掉在衣服上莫须有的灰尘,最后慢条斯理的说“君子远庖厨。”
“哐啷啷”碎了一地玻璃心。一干人等以为白大校长准备发神马感慨呢,都打起精神放下手中饭食,只差没变出个笔记本。
结果全体跌了眼镜。
“啊呸,老头您是得瑟个啥劲呢。”夏轻很配合的翻了个白眼送给他,埋头苦吃。
小王老师几个又嘀咕了出来,“冰山今个儿看起来正常了嘛。”与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夏轻魂不守舍的样子相比,今天这么神采跳脱的样子到确实是正常了许多。
不过这可不能代表夏轻在青年支教丛中有多少被关注力。这漫山遍野的除了纯朴的笑起来像灿烂的山花儿的连隐姑娘,PS,夏轻一直觉得那样自然的美才是真正的美好,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打住打住。话说回来符合这帮宅男审美的实在屈指可数。穆校花同志作为某司令未来儿媳妇早已脱离众人视线,余下的也就寥寥无几比如夏轻符合规定“女”这一条,聊以为藉了。
早饭后的空气清新无比,上课铃也随之动听作响,“老头,跟你打个商量,今天我请假,只代一节课好不?”夏轻磨磨蹭蹭的杵在白老跟前,
“行,让转转替你去。”白老头蹬都没打一个。冯飞篆闻言迅速而哀怨的抬起头,眼光所及处,一威严的目光让他忍不住怂了,再触及另一满是无辜恳求的晶莹的眼神,只好愤愤的低头,默默的说“想当年,小爷我何时受过如此摧残。”那样子恨不得捡个圈圈去画个叉叉。直惹得围观的一老一少忍俊不禁。
夏轻慷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啊,为姐牺牲一回,值了!”然后弈奕然走远。
留待冯飞篆茫然的驻足原地,半晌,喃喃的说“轻……姐…那是我的台…词…”
白老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冯飞篆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小心吓着了这猴孩子,“哎呀爷爷!您又不是神风怪盗,怎么走路没声音的啊!”
紧着拍他的小心肝,它已经被摧残的没有任何造型可言了。
“你说,你轻姐是不是恢复了?”
“我看像,可是怪怪的。”冯飞篆的脸上并不如他话里行间的轻快。
白老若有所思的看着夏轻的背影儿,院子里同时溢出了两声轻叹。
正好第一节就是夏轻的课,她今天突来兴致的提问同学们的理想,往常也问过,今天似乎是格外的兴趣盎然。
提问到她弟弟王小雨的时候,这小家伙讷讷的说,“我还是要当解放军!”夏轻下意识的脱口“为毛线?”直接让小雨当机了。
“额,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说还是呢?”夏轻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心想自己是不是今天脑子被驴踢了。
王小雨同学跟英勇就义似的想了半天,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差没在脑门上贴个闪闪的红星,“反正我要当解放军,我不会告诉你为什么的!”夏轻颤抖着手指,恨不得捂住胸口吐血给他看。
我了个去啊,她怎么整了个这么有性格的弟弟呢,看他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夏轻想笑,却差点没憋住鼻头一阵酸楚。
这山隐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她放在心底里沉沉的埋成稀世的宝藏,夏轻想,往后许多年,她回忆起来,这里的水土人情,永远是她记忆里最珍贵的不可触碰的无暇白玉。
夏轻点点头示意王小雨坐下,没有追根刨地。这是一堂神游天外的语文课,大家伙顶着一脑袋问号看小夏老师在讲台上口唾四溅的讲述端午节的来历,屈原还是那个屈原,粽子还是那个粽子,可是怎么就觉得屈原从骚客变成了骚银?
那个对楚王一往情深的男人是谁?那个拦路向楚王告白的是谁?那个跳江殉情的是谁?那本写给楚王的情书叫做《离骚》?
明明小夏老师说的每一个名字大家都很熟悉,可是这些事迹组合到一起就让全体小学生们傻眼了。
今天的夏轻一准儿是脑子里抽了一根弦,不对,应该是数根弦。状若清明的在讲台上口若悬河的讲课,夏轻分毫不顾自己灌输下去的想法今天究竟是有多么的惊悚,呵呵,或许她是知道的,那又如何呢,这些傻孩子们将来终有一天会发现,现实永远不是教科书本上的照本宣科。夏轻窃窃的想,她只是在给孩子们传达不思想之间的碰撞呢。
好容易第一节课下课了,孩子们从未发现哪天的下课铃声像今天这么清明动听,一帮子被雷的风中凌乱的同学们面带敬仰的目送小夏老师熠熠然离开教室,无视教室里“唰”的炸成了一锅稀里糊涂的粥。
出了教室门,天气尚早,造成第一节课结束当然只在七、八点钟了,夏轻斟酌了下步子,决定溜达一下连隐村头村尾,怀揣着她心爱的傻瓜相机,沿着村北边李婶家一直斜斜的走去最南边的王大爷家。
夏轻忙的不亦乐乎,跟每一个路过的村人打招呼,缠着李婶跟去她们家把小半缸萝卜干全部兜进了袋子里,李婶笑吟吟的说,“丫头急啥啊,又不是以后吃不着了。”
夏轻诩诩的笑,藏住褐红的耳朵,“婶儿,您就别笑话我好吃了。”李婶更是笑的弯了腰。
最后夏轻拉着李婶围着她心爱的腌萝卜的小缸,在李婶家门口合留了一个影儿,门头上挂着火红的干辣椒,李婶笑起来的脸上有许多褶皱,却很动人。
从早晨七八点钟的太阳一直到下午炎炎的有些炽热的太阳挂在枝头,夏轻东奔西走,几乎拉上了每一个路过的村民们各留了一个漂亮的影。画面上的夏轻不无例外的每一张都笑靥如喇叭花。王叔扭捏的被夏轻半强迫的拍了照片之后继续扭捏的说,“轻丫,你整的跟离别留念似的,叔不习惯呐。”
夏轻眯起狭长的小眼睛,“叔啊,你赶我我也不走呢,我走了你们家腊肉谁帮您吃呀,狗蛋那孩子胃口小。”惹得王叔直骂一个姑娘家怎么就那么爱吃呢。
白老头看着大汗淋漓回来的夏轻,心里直嘀咕,难道前一天晚上他眼看到的都是幻觉,实际上他的乖乖孙女儿一直生龙活虎的令人欣慰,白老心想,他宁愿这宝贝孙女儿没心没肺些,起码山隐也安稳些。
夏轻像只轻盈的小兔子蹦蹦哒哒的跳到白老跟前,“老头,咱们拥抱一下,今天我去了好多地方呢。”白老被夏轻一个熊抱抱了个踉跄。
“丫头,你真重。”白老抚摸自己的老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