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玉看着河边的风景，还不错，已经有点绿色，树上也偶尔发现新鲜的树叶，看来这里有一段时间没人过来了。
他们已经离开那里三天了，这两天所有人拼了命的抓，然后拼命的吃。英玉也不管了，反正过了两三天应该没事了吧？不过，没看到谁吃得太多被撑死的，他也就放心了。
不过，在老人强烈干涉下，每隔一段距离再抓，英玉当初也不明白，不过老人给他解释说如果前面实在不行就回转，留下这些回转的时候再吃。让英玉如遇天人，果真好算计。
傍晚，所有人又开始热火朝天的烧火做饭。
六天来，有充足的油水供应，所有人脸上都有了丝丝红润，特别是那五十七个汉子和二十四个年轻人，每个人都是精神熠熠，身上的肌肉块都重新钻出来了，放在驭身上更是明显。
驭浑身小老鼠重新活跃起来，在他身上乱窜，一米九几的身高配上浑身肌肉，再加全身的伤疤，看得英玉眼热。转眼看着自已小胳膊小腿，只到他的腰间，别提多郁闷了，你说，爷俩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难道，这个孩子不是他亲生的？
英玉正在胡思乱想，远处传来的惨叫声把他吸引住了。
现在又不是没吃的，不过天天吃泥鳅，也有吃腻味的一天。难道想杀人吃肉，换换口味？
英玉十分好奇，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杀过人呢，就是看看也只是在电视，电影上过过眼瘾。
真想见识一回，不过，这回是杀谁？那对母女还在这呢。
心动不如行动，反正离吃饭还有段时间，过去看看。
英玉跑过去，他父亲驭也在那边，安全无比。
那天骂人的男子，哦，叫天马，很壮，和二伢子三棍押着两个男人过来，天马手上还拿着一根长棍。
“驭哥，俺在那看他们鬼头鬼脑的，就给揪过来了，你问问！”天马满不在乎的把两人踢倒在地，把长棍插在地上，大大咧咧的道。
两人被这一下踢到地上，溅起一地的泥土。
“起来，别装死！”那汉子伸手把两人提起来，按跪在地上，然后把手里的长棍插在地上。
英玉暗暗裂嘴，心道真野蛮，不过，我喜欢。
抬起脸，英玉才看清两人容貌。
两人都是壮汉，一个年纪大些，三十多岁。一个只有二十多，光着上半身，身上都是淤青，看来已经被好好的招待过一回。脸上满是菜色，眼神却不似寻常难民的麻木，绝望，而是凶光毕露，择人而噬。
左边一个汉子抬起头，脸上一道伤疤从左眼划到嘴角，一张嘴，满是狰狞，恶狠狠的道：“我劝你们赶紧把老子放了，告诉你们这帮杂种，老子可是飞黄山天鹰寨的人，杀了老子，你们也得下去给老子陪葬。”
“哟，小子，还是挺横啊，看来没把你们打服气。”天马大怒，伸手就要再打。
驭大叫一声，“天马，行了！不要打了，省点力气。”
天马怒气冲冲，但也停下了。
英玉心中奇怪，飞黄山天鹰寨？嘛地方？
驭打量一下二人，慢慢道：“只要你们说出你们来这里干什么的，会放你走的。”
刀疤汉子松一口气，本来只是吓唬一下，没想到真的成功了，看来丢命的可能性很小。只要回去，肯定叫人来杀光这们这群泥腿子。
松口气，轻声道：“我们是飞黄山天鹰寨的探马，没想到被你们抓了，黄爷手上可有数百号人马，把我们放了，说不定黄爷还会收容你们。”
驭心中一动，现在最怕的就是不知地形，连跑都没地儿跑，如果能有人收留，那最好不过了，这百余人也都能活下去。
英玉却盯着旁边那个不说话的汉子看，他的脸上挺干净，嘴唇微薄，二十余岁，虽然不怕，但也是眼神游离，闪烁不定。
肯定有鬼！
先前凶狠的眼神哪去了？变化太大了。
驭问道：“那个飞黄山天鹰寨离这有多远？”
刀疤汉子语气轻松多了，“离这还有几十里吧，前面就是女娲山了，在山里。”
驭正要说话，却听旁边一个稚嫩的声音传过来“他说假话，他说的都是假的。”
两个汉子一听，浑身颤抖，刀疤汉子还好一些，那个年轻一些的差点瘫软在地。
刀疤汉子脸色一变，抬起头，恨恨的看着面前的小孩子，恨不得把他吞下去“小兔崽子胡说八道，老子飞鹰寨的还用说假话，不知死活的东西。”
飞马一听刀疤汉子竟敢骂他小侄子，跳起来脚踢在他的胸前，把他踢在地上滚一圈，扬起漫天尘土，“混帐东西，找死不成。”
英玉也不知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就不用去大晋了，毕竟那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可是，如果是假的呢？
如果把他们放了，他们已经在这旁边看一会了，肯定知道这河里有鱼，那就麻烦了。他也拿不准，看那汉子前后表现太明显了，只得拿话诈一诈，没成想引得他们这么大的反应，看来，假的占多数了。
那他们是什么人？
驭面色铁青，没想到差点被骗了，却被儿子揭穿，难道他连儿子也不如？
刀疤汉子被打得在地上翻滚，叫道：“你们死定了，黄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驭也不管他，转过身，问英玉道：“你怎么知道他话是假的？”
英玉道：“很简单啊，他们前后表现的不一样。把他们分开审，如果不说实话，就杀了换换口味。”
“嘿。”天马笑道：“还是小侄子知道俺的心思，天天吃那玩意，都吃腻了。正好，这有两个换口味，不像那个小女娃，身上没有一点肉。而且男人肉有嚼头！”
听到他这般说，那个年轻的汉子身子抖得更厉害了，牙齿紧紧咬着嘴，却一声不吭。
驭一摆手，天马和二伢子把两个汉子嘴堵住，带几个人往下游走过去，不用问，肯定没好事。
驭满脸愁容，“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呢？我们百十人可抵不住数百人啊。”
英玉无所谓，笑嘻嘻道：“不可能是真的，他们前后表现的太明显了，先前凶神恶煞的，后来看我们人多就气短了，肯定是假的。”
驭回过神来，没想到被儿子笑话了，冷喝道：“谁叫你过来的？回去，我去看看，不要乱跑。”
驭心里恶狠狠想着，就算是真的，直接杀了埋土里，谁都不知道！难道老子的胆子这几天变小了？
英玉看到旁边那根木棍，还挺直的，伸手拔出来，有两米多长，插在地上的一头还有一个铁块。
太阳啊，这哪是什么木棍啊，是杆长枪！
枪头有一指十厘米长，三棱形，用布把枪头擦干净，寒光凛然，十分锋利。在木棍和枪头之间，还有点点黑紫色斑点，应该是血液干涸后留下的痕迹，木棍很圆，握在手中稍微有些大，不过，英玉还是很高兴。
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兵器的？
英玉喜滋滋的拿着长枪跑回去，路上人看着他拿着一杆长枪竟像没见着一样，只有几个比他还小的孩子好奇的望着他。比他大一些的年轻人看着他的长枪反而带有一丝不屑，让他十分郁闷。
难道他们都不喜欢兵器？还是只喜欢锄头？
老人看着兴冲冲加郁闷的英玉只是笑笑，却并不说他什么。
英玉是在郁闷中吃完饭的，看着周围年轻人不住的打量他，笑嘻嘻的比划着什么，更让他不明白了。
英玉真想过去问问他们，太阳，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可是，看着自己的体形，再看看他们的，只得冷哼一声，不理他们。
等他吃完好久，驭和天马才跑过来，趴在老人耳边嘀咕着什么，老人只是点点头，然后招英玉过去。
英玉莫名其妙的跑过去，天都快黑了，叫我过去干什么？咱还要睡觉养身体呢！
老人道：“是你看出他们说假话的？”
原来是这回事，英玉点点头，道：“是啊，我看他们前后表情相差太大了，就诈一诈他们，没想到他们这么没用。”
老人笑笑，“能坚持到现在，他们也算不错了。他们有二十多人，劫持了一个南迁队伍，每天吃个人才活下来。然后看到这边有烟，就想过来把我们也给吃了。”
英玉心中一寒，不是因为他们吃人，前几天咱们不是也要吃人吗？而是因为老人说吃人的语气太平淡了，就像平时喝汤一样平淡，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英玉不相信这么悲惨的事情他们看在眼里竟会无动于衷！难道他经常吃人还是经常看人吃人？
老人并没有注意英玉的心情，只是平淡的继续道：“他们劫持了一个四十多人的小家族，现在只有不到二十多个人了，离这里并不远，你看怎么办？”
呃，怎么办？你自己决定不就行了，问我干什么？
不但驭惊讶，就连天马也惊住了。
二叔这是啥意思？
老人看着英玉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谁也不知道他想什么。
英玉惊愕的看着他，望着老人平静的眼神，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了半天，天马却忍不住了，催促道：“大侄子，说啊，怎么办？”
呃！好吧，我说。
“很简单嘛，过去把那二十多人干掉，吃人的都不是人，咱这么多人，加上二十多人也不算多嘛。”英玉只得小声道。
咱前几天不也要吃人吗，所以只得小声点。
驭和天马脸一红，却只一闪就不见了。老人的脸色却不变，只当没听过。
“驭，你听到了？快吃点，赶紧去干活！”老人声音平淡，但却杀气腾腾。
“是，二叔。”驭奇怪的看了英玉一眼，却听话的拉着天马跑了。
老人看着英玉，笑道：“很奇怪吧。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就是吃人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国人的军队中军粮很少。知道为什么吗？”
英玉摇头，确实不知道。咱才来几天？
古语说的好，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军粮很少，士兵的肚子吃不饱，饿着肚子打个屁仗啊！
老人昂首望天，眼里满是痛苦的泪水，“我们祖上是跟随汉军拓边的奴仆，没有姓氏，没有名字。有的，只是一把子力气。曹家大魏倒了，司马大晋起来了。司马大晋倒了，刘赵起来了。刘赵倒了，石赵起来了。无论是谁，我们都一样，一代代的奴仆，一代代的牛羊。老夫算是看透了，无论是大晋，还是石赵，都是一样的，对我们这些奴仆，没有区别。”
英玉沉默，既然你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死要活的跑到大晋？
不过，什么刘赵，石赵的？
曹魏，司马晋他知道。刘赵，石赵，没听过。应该就是现在统治的朝代吧。
真TNND乱。
“本来，上一代国主人还是不错，虽说杀人多了点，有时候也吃人，吃得最多的一次是在苦县的宁平城，足有二十余万人啊，都被吃掉了。后来，我们迁到襄城，解除了我们这些世代奴仆之人。把我们编入军队，我们愿意跟随他打仗，为他拼命。可是，等他称王之后，却变得连那些跟他数十年的老兄弟都不认得了。”
“重用侄子虎，把羯族定为国人，百般袒护，任其杀人，食人，这些，我们忍了，毕竟是他的族人。可是，自从他侄子继位以来，汉人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他建桑梓苑，以数万美妇充之，为此，杀了她们的丈夫。邺都至襄城，每四十里一处行宫，奢华无比。建凤诏，设兽园，招女官，所费民力何止数百万，尸横便地，白骨累累，不忍卒睹啊。”
英玉听得心里发寒，其中他最难以接受的，就是食人，二十余万人啊，那能吃多久，不嫌腻味？
什么什么建宫室，招美女，古代昏君都做的，为什么他做不得？顶多就是太过份了，不懂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英玉敢肯定，他手下将领都听他的，没人敢做乱，只要他死了或者就几年后，必定大乱。
老人家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啊，千古至理。
他手里有兵，干什么不行？就是把全天下女人都招来，也奈何不了他。
不过，这个皇帝还很明白啊，竟招女官，知道“女子能顶半边天”，有意思！
英玉很好奇，问道：“二爷爷，这女官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要女子治理天下？”
英玉知道古代女子是最没有地位的，除了那位武皇帝外。现在这位帝王竟设女官，真让人刮目相看。
老人看了英玉一眼，不带一丝表情，冷冷的道：“我不是说了么，大赵打仗从不带军粮，女官就是粮仓之所，女子就是军粮！他们称为会说话的羊，“两脚羊”！”
英玉摔倒在地！
这TNND是什么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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