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一阵阵呜咽之声带着从空飘落的朵朵白雪落在越国大地之上,散发着柔和却又带着森然的白芒。
一块环山而卧的平地之上,数十个略显破烂的军用帐篷散乱的矗立于地面。
一身穿盔甲,身材削瘦的少年穿过几个军帐,一闪而没,来到了此地最大的一个军帐之内。
唐然看着眼前在军帐之内来回踱步,神情有些担忧的中年,恭敬道:“拜见将军。”
“嗯。”
中年停下了步子,返身定睛深深的看着唐然,眼内闪过些许挣扎,少许之后,沉声说道:“一直以来,本帅从未将你当作外人来看,以你的聪慧也应该知道本帅将你召来是为了什么。”
“将军,唐然不懂,”少年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回答。
听此,许定山轻叹一声,眉头间那个深皱的“川”字却是缓缓放松了下来,深吸一口气,“说说你对这件事的看法吧!”
“以将军如今在朝中的威势,胆敢如此明目张胆的陷害将军的只有一人,”唐然思索片刻,说道。
“当今丞相?”
“不是,丞相虽与将军积怨甚久,但此人顶多也就一拍虚溜马之辈,却还没有触碰棋盘的能力。”
唐然摇了摇头,略微沉吟,再次轻声说道:“细数朝廷,有如此能力又最畏惧将军的便只有一人,那便是当今国主。”
“大胆,国主又岂是你一个小小百夫长所能侮蔑之人,”许定山双目猛的一突,厉声喝道。
许定山虽是如此厉声斥道,但他又哪不明白唐然所说的却也正中其下怀。
只是他心中却是一直不敢相信,自己一直忠心耿耿所效忠的国主竟会如此的对待自己,他不信,但却并不代表着事情不会发生。
外面的寒风依旧呼啸,空中的雪花也依旧飘落,军帐之内却是短暂的沉默了起来,罕见的没有谁去打断此时有些落寞的寂静。
些许之后,许定山似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反而轻松了下来,走到太师椅上直接坐了下去,打破了沉默,直接问道。
“那以你之见,如今该如何解救此事?”
“此事能否解救,还要看对方是否愿意,好在这两日之内寒雪未曾间断,实在不适合长途追赶,如此倒也有了那么几分希望,”唐然有些担忧的说道。
“只是雪终究会有停下的那一刻,且将军这些年给对方几乎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因此对方绝对不会放弃此次天赐良机。”
许定山的面色有些惨然,将军袍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如同一只饱含愤怒的狮子,但似是想到了什么,很快却又是泄了下去,双手直接摊在了将军桌上,“也罢,也罢,既是天命难违,本帅自是无话可说。”
“有勇有谋,可却愚忠之意太深,看来这回真是生死难料,”唐然内心嘀咕了一句,其双眼一闪,随即试探性的问道:“将军难道想要就此放弃?”
许定山站起身来,走到军帐边上挑起账帘,看了眼外边越下越小的白雪,“你的意思是……?”
“以如今的雪势看来,距离停止还有数个时辰,而此时恰恰又是深夜,”唐然略微犹豫,便一股脑的说出了信中所想,“属下想趁这黑夜之际,离开此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知将军可有什么交代。”
“你是何时生出如此想法的?”许定山对于眼前的少年能说出这一番话来,倒也并没觉得意外。
唐然抬头看了眼面前变的很是安静的许定山,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自战无不胜的大将军第一次败仗之时,属下就曾想过,只是属下一直不敢忘记将军这十多年来的教导之恩,所以……。”
“所以你便直到现在都没离开,一直都在等着我的召见,”许定山自嘲一笑的说道,“这本就是本帅之因,既然你有如此想法,那就趁着此时离开吧。
“不过在踏出这个地方之后,你便是越国叛军,想必以那位的算盘定是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你可有了应对之法?”
“这正是属下无法周全的地方,还请将军赐那逃命之法,”唐然抬起了一直低下的头,不紧不慢的说着。
许定山手指不停的在将军桌上敲打着,随着他每一次的敲打,则是发出了一声如同兽吼的低鸣声,一连串极有节奏的声响来回的传荡于这军帐之内。
眨眼间,一刻钟再次过去,唐然透过帐帘的缝隙看到了外边空中飘落,已经只有雨滴那么大小的雪花,在这寒冷的隆冬之际他的脸上竟然也是生出了一层细细的密汗。
他有心想要打断许定山的思虑,但却又没有出声。
好在半刻钟再次过去之后,许定山敲打将军桌的手指停止了摆动,一直传荡的声音也是骤然消散不见。
“本帅有个条件。”许定山说道。
“还请将军吩咐。”
“在本帅葬身于此地之后,想必帅府也会保留下来,但想要在京都平安的生活下去,却依旧会是极为艰难,”许定山说道,“因此,本帅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在你有能力之时,能够替本帅彻底解除族中暗藏的危机。”
“这……,属下怕能力有限,怕无法完成将军所托,”唐然提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但却又紧了一紧。
“本帅如此说道,自是有几分把握,”说着,许定山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锦盒,这盒子有些古朴,打开盒盖,一张黄色的似纸非纸的物件静静的躺在了里面,在这物件上有着一个较为繁杂古老的字体。
这正是一个姓氏“李”字。
“修仙者?”唐然自然认识这字,不由惊讶出声。
“嗯。”
“那将军何不此事利用此物,”唐然疑惑的问道。
“此物只可当作信物使用,若没有见到此人,却没有任何的实用性,”许定山心中苦涩,他又何尝不愿如此。
“这是本帅年轻时因机缘巧合所得,因那人欠下本帅一次恩情,若那人还在,你便能拥有了解救了我族的能力,”许定山心中有些不舍的看了眼盒中黄纸,“拿着盒子,往南边去吧!”
“多谢将军,唐然若有所成,自不敢忘将军再造之恩。”
语毕,便在地上接连磕了三磕,看了一眼眼中满是神采暗淡的许定山,挑起帘帐就往外走去,一道消长的身影在雪地之上拉出了一道暗暗的影子,直至彻底消失在了有些昏暗黑夜之中。
天空一直飘落的雪花也渐渐的停了下来,一场硝烟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