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家茶庄着了火,而深山深处,夜晚依然是那么宁静。林夫人突然从梦中惊醒,失声叫了声“萧茹”,然后额头上呈现出豆大的汗珠。
林夫人和李母住在深山中的一间木房子里,看似无忧无虑,可这些日子里,她的心始终是七上八下的。现在梦到自己的女儿出事,心中自然是倍加慌乱。
“怎么了,林夫人?”李母在自己的房里听到了动静,急忙起床赶了过来。
房中点起油灯,有了灯火,林夫人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道:“李老夫人,我这些日子总是觉得有种不祥的预兆,刚才还梦见萧茹出事了。”
“呸呸!这种不吉利的话林夫人怎能乱说。你们都是好人,老天爷一定会善待好人的。”
李母倒是会给人宽心。可林夫人不知怎的,总是心神不宁。她连忙下床,在屋子里踱了两圈,又皱着眉头说道:“不行,我还是担心萧茹,她一个女孩子家,别出了什么事。”
李母轻笑一声,摇摇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为了芝麻绿豆点事,闹得母女不和,这又是何苦?”
有些话林夫人无法对李母直说,只好叹了口气,一只手推开窗子,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空。
“其实你也别太担心了,小五子的为人我信得过,有他照顾,萧茹不会吃亏的。”李母来到林夫人身边,又对她安慰了一番。
林夫人叹声道:“我倒不是担心崇五,我是担心萧茹别做出什么傻事。”
李母虽然见识少,但她并不糊涂,看到林夫人现在的脸色,她担心女儿的心情是可想而知。
李母心中也不是滋味,她叹了口气,又关切地道:“放心吧,萧茹不是个不知分寸的女孩。那孩子懂事,要不是她真心要嫁给三江,三江也不会听你的话,去四处告状。”
林夫人登时一惊,一双圆睁的眼睛紧紧盯着李母,同时道:“这么说,老夫人知道是我让李三江去告的状?”
李母坦然一笑,道:“我虽然老了,但不糊涂。三江是我的儿子,他是怎么想的,我还能不知道。不过我看得出,萧茹是个好孩子。”
李母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悲伤,林夫人看了,更觉得心中有愧。
“那您现在为何还要收留我们?”林夫人惊讶地问道。
李母面呈忧伤,望着宁静的夜空,叹声说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知道,人越是贪图太多东西,到头来越是一无所有。”
说到这,李母顿了一下,可随后又道:“我年轻的时候死了相公,到后来又死了两个儿子,剩了一个还半死不活的。我们孤儿寡母的,也曾想过做出一番天地,挣了大半生,到头来日子却是一天不如一天。
三江死了以后我也想过了,人挣这一辈子又有和何意义,毕竟咱们不是当今皇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如趁着有生之年,多为别人着想着想,也不枉这一生。”
林夫人从李母的话中似乎感悟到了什么,一脸沉静,一语不发。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跟萧茹吵架,又把她留在小五子那,都是你一手安排的,你到现在还是放不下。”
李母说完,林夫人又是一愣。
李母又道:“周万昌禽兽不如,但我们还是人,不能为了报仇,舍下儿女们的幸福。你没了家人,我也没了家人,我能放下仇恨,为何你就放不下呢?“
李母几句话让林夫人哑口无言,想不到自己一生经历无数场面,竟然对人生的悟性,不如一个乡下妇人。
李母也把压制了许久的心里话对林夫人讲述了一番,趁此机会,她又谈了自己的看法。
“这些话我早就想对你讲,但始终没有时机。如今我看那小五子也是个好人,萧茹也是真心喜欢他。你要是听我一言,明天咱把萧茹接回来,我再跟小五子谈谈,他要是真的有意,咱就等着让他把萧茹迎娶过去。至于什么周万昌,恶人自有恶报,老天爷会惩罚他的,只要咱的子女幸福,旁的事就不要管了。”
林夫人对李母的深明大义所感,她望着天,思虑了半晌,感悟了半晌。最终叹了口气,转过头,坚定地道:“好吧,我听你的。明天一早,我们收拾收拾,先把萧茹接回来。”
李母笑着点了点头,又劝慰了几句,二人才算安心的睡下了。
天蒙蒙亮,崇家茶庄的大火已经被扑灭。茶庄李外院一片狼藉,不少地方已被烧得一无所有,包括茶庄后院产茶的厢房。
后院的最后有一间小厢房,李母生病的时候曾在那里住过。小厢房和对面的一个小屋离着火的地方较远,才幸免化成灰烬。
小厢房对面的小屋里门口有两个人守卫,里面一无所有,只有地面上一个半开的地窖口。
这个地窖是储存一些杂物用的,现在朱振宇正坐在地窖之中的一张桌前闷闷不乐,身旁的王承恩、杨云也是面呈苦色。
这时一个乔装的锦衣卫来到地窖,下跪施礼道:“启禀皇上,林姑娘已经被我们安置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皇上尽管放心。”
“我们损失如何?”朱振宇问道。
“回皇上,东西烧了不少,好在无人伤亡。”
“嗯!”振宇点点头道:“都怪朕考虑不周,把所有的锦衣卫都调到了城外,竟没料到他们会这么快就动手。要不是杨云带入及时赶来,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这也是王承恩考虑周全,他并被把全部锦衣卫调离县城,留下了一小部分保护朱振宇和皇后的安全。而且他一早就把留在宅院保护皇后的杨云调到了茶庄,也刚好茶庄失火,他在紧急时刻救了朱振宇和林萧茹。
这时王承恩和杨云连忙上前作揖,王承恩还道:“这都是奴才做事不利,才让皇上受惊了。”
“好了,别说这些了。”朱振宇摆了摆手,随后又问:“放火的刺客抓到了吗?”
那锦衣卫道:“回皇上,抓到了两个,现在正押在小厢房内。”
“好,带他们来见我。”
“遵旨!”
那锦衣卫起身后,离开了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