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万物鲜明,唯有庐山云雾缭绕不散。
锦衣卫千户冯德才辞别朱振宇,回到县衙继续做他的师爷,王承恩草拟懿旨,令福王朱常洵即日出兵。随后,朱振宇整理完衣装,在王承恩的陪同之下,带着贡品茶叶,去了崇家茶庄。
途中,朱振宇心里泛着嘀咕。上回在茶厂,林萧茹对他表露了心声,二人的关系就一直很微妙。虽然为她的痴心一片所感,但又始终对她忽近忽远,就连朱振宇也想不明白,面对那么真诚、那么美丽的女孩,自己究竟在顾虑什么?
到了茶庄,朱振宇还是忍不住,不由自主走到了后院制茶厂。茶庄生意已成规模,现在林萧茹也没起初那般忙了,正默默地坐在厢房内的一张桌子前面。
林萧茹自幼爱美,常日里她都少不了梳些淡妆,此时正一手撑着下巴,双眼呆呆地望着前方。洁白的丝衫,洁白的褶裙,与天生白皙的肌肤相配。那脱俗的表情、圣洁的衣装,若此刻不是坐在茶厂,而是身处云雾山中,真容易把人带入幻境。
朱振宇深深一叹,见厢房没空无一人,他也没说话,直接跨过了门槛。他进门时虽然声音不大,但房里安静,林萧茹听到了动静,连忙转过了头。
“五哥!”林萧茹先是一惊,然后活蹦乱跳地来到朱振宇面前。灿灿一笑,那活泼可爱的样子与刚才那副出尘脱俗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萧茹如今直呼朱振宇五哥,显然比以前要亲密一些,但这种若隐若现的亲密感,让她的感觉也变得微妙。
朱振宇冲她笑了笑,关切的道:“你还好吧?”
林萧茹嘴一撅,异常不满的道:“好几天没看到你了,也不知道来看看我,害得人家……”
林萧茹说到一半,顿时脸色绯红,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觉得自己冒昧,虽然关系很微妙,却又控制不了自己想他。
“害得你怎么了?”朱振宇笑了声,又反问道。
林萧茹一语未发,红着脸,低下了头。
“我前些天不是来过吗,才两天不见就把你想成这样。”
“谁想你了!”林萧茹有些恼羞,抬眼瞪了一下朱振宇,然后又低下头,放低声调道:“你来看一眼就走了,连句话都没说上,也不知你天天都在忙什么?”
林萧茹一抿嘴,简直一副小女孩撒娇的样子。朱振宇无奈一笑,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安慰道:“好好,今天我哪也不去,就是陪你说话……”
“五爷!”话音刚落,厢房门口有一个下人喊道。
朱振宇一愣,想必是外面那人有事情要报,他又转回头,看到林萧茹那双异常抱怨又带些痛恨的眼神,真是左右为难。
“你在这等着我,我去去就来。”朱振宇深情地道。
林萧茹没有说话,一直撅着嘴,在用异样的眼神盯着他。
“乖乖听话,我去去就回。”
“你要是不回来呢?”林萧茹终于忍不住,要爆发了。
“怎么可能呢,我不是说吗,过今天哪也不去,就是陪你。”
面对朱振宇,林萧茹也无可奈何。知道拦不住他,只好用委屈的口气说道:“说话算数。”
朱振宇忙道:“一定算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林萧茹还算通情达理,朱振宇没费多大劲,摆平她之后,出了房门。
“什么事怎么急?”朱振宇来到那名下人身旁,小声的问道。
“启禀五爷,王管家叫属下来找您,说是有要紧事。”那个下人抱拳施礼,动作十分正规,显然是乔装打扮的锦衣卫。
朱振宇哼了一声道:“他王承恩好大的架子,现在竟然对我呼来唤去的。”
那锦衣卫觉得自己要惹麻烦,吓得一头冷汗,再次抱拳忙道:“启禀五爷,是因店堂有事,王管家脱不开身,所以差小的前来。王管家并非有意要摆架子,还请五爷不要怪罪。”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们关系好,这事我心里有数,你也不用帮他说话。”朱振宇说完,向前院茶庄店堂走去。
朱振宇岂能不知王承恩的心思,王承恩知道朱振宇在后院一定是跟林萧茹在一起,这个时候来找朱振宇,那不是自找没趣,所以派了个锦衣卫做替死鬼。朱振宇料想的没错,刚走到店堂的后门,就看到王承恩在门口等他。
“五爷,您可来了。”王承恩忙着上前躬身施礼道。
“别废话了,什么事?说吧。”朱振宇没给好脸色,表现的极为不悦。
“是!”王承恩会察言观色,见朱振宇不高兴了,就低下了头,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刚才来了个年轻人,他自称是外地来的茶客,说什么都要买咱家的贡品茶叶。”
“有这种事!”朱振宇万分惊讶,贡品茶叶刚摆上,就有人要买。他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问起那人的身份。
王承恩摇了摇头道:“他只说是来自杭州,可我从未见过那个人,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兴许是哪家有钱的少爷。”
“那他为何非要买我们的贡品茶叶?”朱振宇表情慎重的问道。
王承恩答道:“可能是那茶叶的价格太过显眼,把他吸引过来了。”
朱振宇开的是茶庄,开一天自然要赚一天的钱。但他千里迢迢的从皇宫把这茶叶运到九江,可不是为了赚钱的,而且贡品茶叶本来就数量不多。
回头想想,来者不明身份,要是卖给了他,怕日后用时不够。要是不卖,万一卖茶那人真的有问题,岂不错失一次机会,毕竟很少有闲茶客能花不菲的价格买包茶品品。
“带我去见见那个人。”朱振宇觉得此事不容麻痹大意,看来要以在后世多年的业务经验,亲自会一会那个不明身份的人。
“呵呵呵呵,兄台久等了。在下崇五,乃本店的掌柜。听闻管家说,这位兄台要买我店的镇店之宝,所以特地赶来认识一下。”朱振宇经过王承恩的引见,客套地对那个人打着招呼,同时也把贡品茶叶称作了镇店之宝。
“哈哈,原来是崇掌柜,幸会幸会。看崇掌柜英姿不凡、一表人才,如此年轻就做了这么大的一家茶庄,真是让人佩服呀。”那青年也是笑脸相迎,面对这个年纪轻轻的朱振宇,丝毫没有小瞧他的意思。
那个年轻人,说是年轻,是对王承恩而论。比起朱振宇,看起来足足要比他大上好几岁。一身的绫罗绸缎,腰挎璞玉、手持折扇,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就连随他而来的壮年随从也是穿装名贵,只是那人一脸严肃,像是很守规矩,直挺挺地站在富家公子的身后。
朱振宇摆手示意他们入座,二人于正座坐好之后,那青年又对着朱振宇拱手笑道:“在下阮桐,家住杭州府。在家喝惯了西湖龙井,又闻九江庐山云雾茶远近闻名。出于好奇,便慕名来到九江。”
“哈哈哈哈!”朱振宇仰天一笑,随后又道:“阮公子真是会开玩笑,我就不信您大老远的从杭州赶到九江,就是为了来品茶。”
阮桐也随之一笑,道:“不错,我来九江是为了访友,随便品尝一下这边的茶叶。”
“原来如此。我虽与阮公子萍水相逢,但也是一见如故,本店的茶叶阮公子尽管挑。”朱振宇笑了笑,然后冲着柜台一摆手
“好,崇公子果然爽快!”阮桐一拍桌子,高兴的道:“我就要你那柜台里最贵的茶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