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了何晚心家的巷子口,她下了车,正要跟他说再见,杜默生也跟了下来。
“明天我们先去把证领了。”
晚心征了征,“为什么?”
他走到她面前,扬起一抹俊逸的笑,“刚才你一副黯然失落的表情,我担心夜长梦多,你反悔怎么办?”
她才不相信他说的话,他说过任何时候,都会给她全身而退的机会,又怎么会担心她反悔!
“你刚才一直在偷窥我吗?”她失神不过是几分钟,竟然也能被他察觉。
“这么说,你承认刚才真的失落了?”他玩味一笑,双手环胸:“来,说给哥哥听,为什么失落?”
“……”
哥哥?肉都麻死了!
第二天,上班时间。晚心接到了杜默生电话,她刚结束完部门会议。
“喂,有事吗?”她一手抱着文件夹,一手拿着手机。
“我在你公司门口,出来吧。”
她愣愣的停下脚步:“干什么?我在上班呢。”
“领证,昨晚不是告诉你了。”
“……你是说真的?”她压根就没当回事,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杜默生不想浪费过多的时间跟她讨论真假这个问题,只说一句:“你出来。”便挂了电话。
“喂?喂?……”晚心对着手机连喊了几遍,确定对方已经挂断后,焦急的向公司大门奔过去。
黑色的迈巴赫张扬的停在公司正门中央,杜默生戴着一幅墨镜慵懒的倚在车背上。
“你干吗挂我电话?”她气喘吁吁的冲到敞开的车窗边质问。
“我上午还有两个会要开,哪有那么多时间浪费。”他捏了捏眉心:“上车吧。”
晚心生气的嘟嚷:“既然很忙领什么证嘛,干脆就别领算了……”
杜默生推开车门,他高大的身躯站到她面前,双手自然的搭在她肩上:“你要知道,不是哪个女人都有机会跟我去民政局。”
就好比他这个人,也不是她有机会认识的,如果不是因为那场意外……
“何助理,你男朋友吗?”身后传来探究的声音,晚心尴尬的回过头——
“……是,是的。”
问她话的是前不久才上任的经理程广,他好奇的打量着杜默生,眼里的惊诧显而易见。
“不错,男朋友很出色。”
看来这个新来的经理根本不认识杜默生,晚心为摆脱他的审视,连忙说:“经理,我请半天假可以吗?”
“好。”得到了程广的应允,她迅速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到了民政局门口,她摊手:”我身份证和户口薄没带。”
杜默生一脸淡定的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李达,我让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
“好,快点过来,我已经到了。”
他挂断电话,晚心疑惑的问:“谁啊?”
“我助理。”
话刚落音,李达从一辆车里奔了下来,他夸张的对晚心深深鞠躬:“太太好。”
晚心被她吓了一跳,慌忙摆手:“别,别这么叫,我们还没结婚……”
李达嘿嘿一笑:“这不都到民政局了吗?马上就水到渠成了!”
杜默生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渠什么渠,东西呢?”
收起嬉皮笑脸,他从公文包里拿出户口薄和身份证,恭敬的递过去:“这呢,杜总。”
“这不是我的吗?”晚心惊诧的夺过去。
“我的身份证和户口薄怎么会在你这里?”她震惊的问。
李达解释说:“杜总吩咐我去你家拿的。”
“你……”晚心视线移向杜默生,无语至极。
“她爸妈说什么了吗?”杜默生反问李达。
李达拍拍胸脯:“当然说了,不过按照您的指示,被我搞定了。”
“什么意思?”晚心皱眉。
“我来示范给你们看。”李达清了清喉咙:“什么?要我女儿的身份证和户口薄?什么?要带我女儿去领结婚证?”
换回自己的声音,他解释说:“这是太太妈说的,接下来就是太太爸上场了……”
“哎哟个妈,我养个女儿容易吗我?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去领证了,那我这二十几年不是白忙活了?!”
又换回尖细的女声:“三顺,咱女儿要嫁的不是大户人家吗?竟然还想霸王我们!”
“就是,太过分了,这婚事咱不能同意!”
李达示范完毕,杜默生噗嗤一笑,晚心立在原地,恼羞成怒……
“按照杜总您的指示,我把一张支票递到他们面前,嘿,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仅身份证和户口薄给了我,还让我捎话给您呢。”
“哦,什么话?”杜默生戏谑的问。
“欢迎杜女婿改天来家里坐坐……”这一句话,李达几乎是吼出来的,听在杜默生耳中,先是一征,而后便是狂笑不止。
何晚心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为自己有这样势利的父母而感到屈辱,她一直想维护的尊严,在一张支票面前,轻如鸿毛!
李达完成任务,功成身退,待他一走,晚心愤怒的指责杜默生:“你很开心是不是?我父母的贪婪,让你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杜默生见她这么生气,温润安抚:“别多想,我只是觉得你父母很幽默而已。”
晚心不接受他的安抚,转身要走,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我没有看轻你的意思,相比你而言,我的家庭也高尚不到哪里去。”
这一句话说的诚意十足,晚心很感动,他能记得她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这一点,难能可贵。
领证的手续办得很顺利,出了民政局,杜默生扬了扬手中的结婚证,戏谑的说:“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这个时候,何晚心想到了曾经反复思考的一句话:“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
想到未来的公公婆婆,她仰天长叹:“这次,又没投到好人家……”
“嘀咕什么呢?”杜默生好奇的问。
“没什么。”她失落的往前走,如果说以前走过的路坎坷不平,那么未来的路,同样布满了荆棘。
小时候,腾宇的奶奶告诉她,女人命薄如纸。什么样的命运造就什么样的缘分,即使现在手握红本,她也清楚命薄缘悭的道理……
命运坏,缘分浅。
傍晚回了家,晚心的脸色很沉,客厅里,难得见到一家三口围在一起吃饭。
“阿晚回来啦,快来吃饭。”父亲热情的向她招手。
如果今天她不知道杜默生给了一笔钱,或许她会对此情此景感动不已。
“我不想吃。”她冷冷拒绝。
“怎么啦姐?你那个大款老公惹你生气了吗?”何晚成戏谑的问。
听到大款两个字她心里更填堵,推开卧室的门,砰一声,闭合。
“何三顺你看到没有,不就是今天收了点钱吗?在给我们脸看呢!”
即使房门已经紧闭,却仍然无法阻挡杨云凤的奚落。
“就算养条宠物狗还知道对主人报恩,把她养这么大,我们要点养育费怎么了?!”
晚心忍无可忍,她拉开房门咆哮道:“结婚的时候,该给的聘金不会少给你们,为什么现在拿个户口薄和身份证都要伸手跟人家要钱,难道你们就没有自尊心吗?!”
黯然转身,楚沐以前说的对,贪婪的家庭,尊严根本不值钱。
一夜无眠,她想了很多很多,将来,她不能把杜默生当成自己的依靠,女人要想活得骄傲,唯有让自己变得强大。
翌日,晚心在办公室里统计报表,经理程广的电话打了过来。
“何助理,你过来一下。”
这个时候经理叫她过去,她实在猜不出是什么事。
步伐停在经理室门口,她轻轻敲了敲门——“进来。”洪亮的声音。
“经理,找我什么事?”晚心疑惑的问。
“哦,小何,坐。”
程广亲切的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昨天我见到的那位真的是你男朋友吗?”
晚心一愣,难道他把她叫来,是想谈论杜默生?
“是的。”
“太好了……”
太好了?好不好跟他有什么关系?
“小何是这样的。”程广清了清嗓子:“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昨天见到的那位竟然是杜氏集团的总经理杜默生。”
他说的无比感概,晚心更觉疑惑了,“经理,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刚刚姚总把我叫了过去,他说杜氏集团旗下的服装分公司,最近有一笔很大的订单还没有敲定生产商,刚好我们公司也在这笔订单的竞标名单中,所以……”
程经理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晚心自然听的也很明白,她为难的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程广又说:“姚总说了,何助理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如果这笔订单签约成功,以后公关部副经理的位置就是你的。”
条件很诱人,可惜找错了人。
“不好意思经理,这个我办不到。”她毫不犹豫的拒绝。
“为什么?这个又不是很难的事!”程经理十分不解:反正给别的公司生产也是生产,我们又不是生产不出来!”
晚心摇头:“不是这个原因,是因为我不想干涉他商业上的事。”
要她去跟杜默生要订单,干脆杀了她算了……
“小何,你别这么死脑筋,有资源高升就不能浪费,否则能力再强也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