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凡怎么会认识你?”她冷冷的问。
我静静的躺着,听到她兴师问罪毫无意外,她现在还不知道我肚子里是什么情况,所以还一心都在自己弟弟身上,不知道一会儿,要是知道我怀孕的事情,又会作何反应?
想到这里,我心中淡淡的腾起些许嘲讽。
我说:“因为缘分,所以就认识了。”
她显然认为我是在抬杠,朝我靠近一分,浑身的冷意也逼近了一分。
“我警告你,最好离我弟弟远一点。”
“悠悠,医生说要备份你的血型,你是——”正说着话,杨珂凡却冷不丁的出现,本来火急火燎的,撩开帘子走进来,却被杨九吓了一跳,“姐,你在这里啊,吓死我了!”
他拍拍胸口,杨九早已经收敛了情绪,绯红的嘴唇淡淡的勾起,露出淡淡的笑容。
“看你忙忙叨叨的,别累着。”
“没事,为了悠悠的事情,都是我应该做的!”他活力四射,冲我仔细问了血型,还有一些医生要的信息,便又忙天忙地的跑开了。
白色的帘子轻轻落下,密闭的空间里,再次只剩下杨九和我。
她双手抱胸,几乎是杨珂凡一出去,她脸上的笑容便立刻撤下来,冷冷的眼神带着比刚才还深的狠辣,死死的盯着我。
“说吧,接近我弟弟,你有什么目的?”
我捂着肚子,轻轻一笑,“在杨小姐的心中,我什么时候还成了有企图的人了?我记得,杨小姐才是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人吧?这样无端端的把我跟你混为一谈,我倒是冤枉得很。”
她神色一厉,冷哼一声,道:“看来当初没有把你投到海里,还给你惯出了毛病。”
我也渐渐冷下脸来,“不劳杨小姐提醒,这个仇我也是一直记着的,没那么容易忘记。至于报复没有到,你也不用等太久,很快,很快你就能知道了。”
她冷笑:“我听说你哥哥把你囚禁起来了,自己沦落到连最亲的人都嫌弃,你难道不觉得可怜吗?我忽然又觉得,当初没有把你投海又是件对的事,比起让你直接解脱,倒不如留着慢慢折磨。”
“是是,你说的是,倒不如留着慢慢折磨,只是不知道,这折磨到底是我一个人的,还是大家一起的。”我也跟着笑,笑的眼泪都要出来,“哦,对了,你知不知道,你的未婚夫寒煊已经跟我求婚了?”
她脸色陡然变的刷白,突然上前,扬起手,凌厉的耳光扇落下来。我伸手去挡,她却下了死手,另一只手也上来要按住我,扭打间,原本就不稳的临时病床陡然倒到地上,连带我全身都掉下去。
沉重的钢板床大力的落在背上,额头也重重的被砸了个正着。
“啊!”我惊叫出声,杨九却置若罔闻,她铁青着脸,下巴死死咬合在一起,半屈身狠狠捞起我,一手拽起我的头发,另一只手扔掉包,面目狰狞,扬手又要打下来。
“你滚!”我陡然翻身,双脚狠狠的踹她的脚,她踩着高跟鞋,脚背光裸着被我狠狠一踹,这次也终于吃痛,弯下膝盖来。
“贱人!”她突然发狠,就势取下自己的高跟鞋,借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将那本来就压着我的床板狠狠往我身上压,接着又趁乱扬起高跟鞋,那尖细的鞋跟带着厉风落下,像一把恐怖的利刃。
“啊!”
钉子般疼痛砸在肩上,腹上,紧紧蜷缩着身体,那女人疯了一般的挥动着高跟鞋,下腹陡然传来剧痛,接着一股冰凉的湿意从下腹传来,带着极度不祥的预感。
“啊!!”我站起来,瞬间掀开压在身上的重物,扬手拼命的乱舞,一把她手中抢过那黑色的高跟鞋,反手砸向她,“我让你打,让你******打我!”
尖叫着,疯狂的,我挥舞着落到手里的高跟鞋,朝着她的脸上、身上拼命的打去,我发现,人一旦被逼疯了,就没有敌手了。
杨九彻底吓到了,一边尖叫,一比狼狈的躲。
下腹坠胀的痛感却越发狠,随着一下一下胡乱打,我眼前忽然一黑。
“悠悠!”耳旁是杨珂凡惊愕的大喊。
闻声,一众白衣医生冲过来,打头的带着眼镜,见我腿上一片赤红,他脸色一变,大喊:“准备手术室,病人大出血!”
身体很沉,很冷,被人扶上床,眼前飞快的掠过蓝色,白色,接着是一个全是白色的房间,剧烈的白光打在头顶,有蓝色的布遮住我眼前。
“病人的检查报告送过来了吗?”有医生急切的问。
“送过来了,患者怀孕三个月。”
“先兆流产,病人有大出血现象,先止血!”
眼前一时黑,一时白,黑白相间,昏昏沉沉间,有零星的女人声音在外面响起。
“怀孕?她怀孕了?!不可能!”
“不可能!!”
杨九那声音撕心裂肺的,倒像是在手术台上要死要活的人不是我,而是她。
莫名的,心中竟然流过淡淡的畅快意味,她终于知道了吗?比起刚才那些争执,这件事情够给她致命的打击了吧?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她心中一清二楚,毕竟,当时那场强奸的发生,她就在隔壁。
是她默许,自己的未婚夫跟我发生关系的,现在又在那里死去活来,倒让人看不懂了。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孩子掉了吗?”惊叫过后,她渐渐恢复了冷静。
我心中下意识一颤,不好,她一定想要对付我。
“病人现在大出血,需要先止血,再具体看孩子的情况。”有护士回答她。
“需要多久?孩子掉落的几率有多大?她都大出血了,是不是十有八九——”
“这些目前都没法判断,我们也不敢做出保证,只能先止血看看了,麻烦您先让一下……”
“你等等——”
那护士似乎被她拦住了,外面的声音却没有再响起,过了许久,手术室的门才打开。
“王医生,输血袋拿来了。”
“先给她用上,让输血室赶紧调用十袋RH阴性AB血过来,时间紧迫,这个病人出血的情况很严重,这些血肯定不够。”
“好……”
那护士又出去了,良久没有再回来。
那个护士,就像一个心结,忽然梗的我心慌起来。
“医,医生……”我轻声喊。
“病人,你现在身体十分虚弱,最好先不要说话,节省体力。”
我拼命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那个戴眼镜的男医生。
“我,我是怀孕了吗?”我问。
犹豫片刻,那医生点点头。
“孩子……现在有没有事?”
他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却被旁边的医生怼了怼,禁了声。
“怎,怎么了?是不是情况很不好?”
我努力的想要坐起来,几个医生顿时慌了,上来把我推回手术台上。
“病人,请你配合我们,现在你正在大出血,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要是随意这样用力,很容易导致子宫移位,反而更不容易保住孩子。”
我眨了眨眼,一时冷彻心扉,果然,孩子是还要掉了么?
那戴眼镜的医生见状,叹口气,道:“看你这样,是想留住这个孩子的,那既然想要这个孩子,为什么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过度饮酒,乱吃安眠药,大量的镇定剂,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保下来很难,不保下来更难。”
“什么意思?”
“如果滑胎,你再孕的可能性将非常小。”
那就不要了。
这么简单的五个字,却死也说不出口,洒脱吗?原来我是什么也从不是洒脱。就算那个生命是那样一个耻辱的证明,当他真的要离我而去的时候,我忽然不能够接受了。
要是连他都离开了我,这个世界我哪里还有伴了呢?
“请您务必尽力……”眼泪陡然划出我的眼眶。
医生神色复杂,只安慰道:“你先配合手术,我们会竭尽全力的帮你。”
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麻醉药起了作用还是什么,我睡了过去。
再醒来,还是剧烈的灯光,我还在手术室。
屋里没人,隔着玻璃门看出去,外围的半隔离里,有个医生在那里,带着厚厚的眼镜,好像是负责我手术的主治医生。他旁边站着一个红衣女人,是杨九!
努力的睁眼,隔着门,根本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但是看杨九那冷峻的表情,一定没有好事。仔细辨认她的唇形,猜测着他们说话的内容,却是越看越发心冷。
医生说:“患者现在出血不止,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做手术拿掉肚子里的孩子,只要拿掉这引起出血的源头,应该能够立即止血。但是问题出在患者的头部有淤血块,已经堵塞很久,压迫着一路神经,导致颅内高压,如果现在强行手术,很有可能一尸两命大人,大人小孩都保不住。”
杨九说:“现在大人比小孩更重要,即使冒些风险,也还是要进行手术,保住大人,如果有必要,还是先把她的孩子拿掉。”
医生摇头要拒绝,杨九却忽然拉住他的手,隔着一个包的掩饰,偷偷塞给了他一张银行卡。
“里面是二十万,无论如何,麻烦医生,孩子一定要拿掉。”
“但是——”医生紧紧拿着卡,脸色犹豫。
杨九说:“事成之后,再付给你双倍的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