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开,打他胸口,“胡说,那时候我要跟你交易,你还说,有身材没长相,也根本不考虑的。”
他眨眨眼,少有的认真:“那是因为你太惹眼,那时候我就有预感,离你越近,我就越沉沦——我太骄傲了,太害怕沉沦。”
“那你最后还不是跟人家交易了。”
“你知道,世界上有两件东西的无法自拔的么?”他忽然转了话,温热的指尖,挑拨着我额前的碎发,一柳一柳的,绕在指尖把玩。
我眯眼笑着:“我知道一样,长在地里的萝卜无法自拔,还有一样是是什么?”
他嘴角勾着好看的弧度,声音似乎带上了电流,是酥酥的麻,“另一样就是爱情,我的爱情,亲爱的你。”
我从没听他说这样的情话,目光温柔,轻声细语,动作宠溺,像哄孩子。
“可我是你的妹妹啊。”我又说。
“你是我的妹妹又怎么样?”他说着,唇压上我的,证明似的,反复碾压,“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我只要你……”
我哭了。
他吻着我的泪水,声音微微发抖,“对不起,悠悠,这句话迟来了两年,对不起……”
他抱着我,狠狠的抱着我,我抱着他,也很想努力的去抱着他,可是没有力气了。我突然发现,两年了,我花了太多力气去恨,早就耗光了所有,现在连抱他的力气,都不再有了。
“寒煊,寒煊……”我只一遍又一遍,喊他的名字。
“在,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为什么现在才说这些,真的晚了,太晚了,太晚了……”
晚了,我已经死过一次,晚了,我的爱也已经死去,晚了,在恨意的路上,我早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不,不要晚……”他害怕极了,吻我的额头,头发,眼泪,温温的,颤抖的,他哀求着:“不要说晚,好不好?”
朦胧的视线中,他的整张脸像是也沾上了水汽,再没有了昔日那不可一世的傲气,此刻,他甚至是卑微的,卑微到尘埃里,比尘埃还要渺小。
“悠悠,永远不要跟我说晚了,好不好?”
我眨着眼,朦胧的望着他,很想点头,可头上却似有顶仇恨编制的皇冠压着,它重达千金,逼着我昂着头,逼着我不肯低下来,提醒着我,别上当了,再也别上当了……
“悠悠……”他叹息着,猛地将我揽入怀中。
默默的,我的眼泪滑落眼角,滑进他的脖颈里。
他终究没有再逼我回答他的话,而我,终究也无法再回答他。
后来,在静谧中,我熟睡过去,再醒来时,他趟在我的身边,睁眼盯着臂弯里的我。
“你醒了。”他早已收敛了情绪,弯唇笑着。
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总是这样,我们忍不住哭,忍不住闹,哭过,闹过之后,又总会默契的选择遗忘——遗忘,才是唯一能够继续的方式。
我也笑开,“恩,几点了?”
“晚上六点了,你睡了将近一天。”
“糟糕,我姐还约了我晚上一起吃饭呢,我得过去了!”
“简玲?”他微微一怔,“我一直想问你,她跟你是什么关系?真的是你的姐姐?”
“诶,说来话长了,反正她跟我关系很亲的,有机会我再告诉你,我现在得先走了!”
说着,爬起来就往外走,半响,他还愣在那里,直盯着那红色的床上发呆。
见我看他,淡笑一下,也起身,跟了上来。
“走吧,我送你过去。”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我原本说了是过来拿那床床单走的。
“寒煊,我……”
“没关系,这个房间就留在这里,一直都不会变得,你什么时候再想回来,都可以。”
“恩……”
千言万语,话到嘴边,还是只剩这一个字。跟寒煊在一起越久,谎言就越发难以自然的编织出口,果然,这场报复还是快些结束吧。结束了,就可以彻底离开他了。
——那时候,我还这样告诉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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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玲的卧室里。
精明的仪器整齐的摆放着,一台音频仪频率正不停的跳动着,见我进去,简玲兴奋的笑着,递给我一个耳机。
“快来听听,杨九果然去找顾安之了。”
我接过来,带上耳机,却先听到的是窃听器那头,顾安之的声音。
“九儿。”
顾安之说这话时,似乎在打电话,杨九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呼吸也有些急促,带着泪意,她说:“安之,你帮我……”
顾安之顿了一下,说:“帮什么?”
“帮我杀了暮慕悠!”
饶是顾安之是政界的大鳄,也不是像杨九这样混黑道,随口杀人的。
“九儿,你气晕头了。”顾安之淡淡说。
“安之,你一定要帮我……我从来没求过你,这次,我真的走投无路了……只要你答应我,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顾安之静了很久,说:“好,你现在过来找我。”
杨九似乎颤抖了手,手机摔到了地上,接着是她踉跄拾起手机的声音,“现,现在?”
“现在。”顾安之的语气是毋庸置疑冷。
“……好,我过去。”
电话“嘟嘟”的忙音,窃听器那头,是顾安之久久的沉默。
简玲与我对视一笑,道:“看来,顾安之的怒气这次也要一并爆发了,你提前递话告诉他,杨九怀了寒煊的孩子,现在杨九求到他这里,却依旧瞒着这件事情,还想借着顾安之对她的感情,博最后一次,她却怎么也想不到,一个男人的滔天醋意,绝比她想得更加可怕。。”
“顾安之要做什么?”我问。
简玲笑得越发灿烂,刮了刮我的鼻子,道:“好妹妹,你是装傻呢,还是真的傻啊!一个女人说,对他有求必应,现在长夜漫漫,他又说要见她,你说他要做什么?”
“可是,杨九还怀着寒煊的孩子啊。”
“怀着孩子又怎么样,顾安之,现在根本巴不得就想亲手替她打掉吧……他那种骄傲的人,爱杨九有多深,就会恨她有多切的。”
我大约脸色惨白,简玲轻轻拍了拍我手,道:“怎么,心软了?”
我骤然笑了,苍白的笑容里也许带着无边的痛快,“不,我是兴奋……兴奋能够看一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