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煊没有答她,也没看她手里的猫,只说:“就买这只。”
他命令的语气让人觉得无比不舒服,他比任何时候都要不讲道理。
这是他的常态,只不过是原有基础上的数倍,他终于是要变成,完全自我的独裁——悲哀的蜕变。
不过我只在乎我的妙丽,它决不能被抢走。
“寒煊,你没有权利动那只猫,它已经被我买下了,它是我的。”我走下楼,即使堵上了全部的力气要去争执,也依旧无法放心,因为我还从没跟面前这人争赢过什么。
索性有杨九,她显然不喜欢妙丽。
“煊,你看这只喜马拉雅,这种棕色好像才是伯母说的那种。”她抱着怀里的猫走近寒煊,语气热切。
寒煊只低头随意看了一眼,眼睛很快又回到自己手里的那一只。
“你别想带走它!”我吼。
他随即抬起头,嘲笑道:“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它又没写名字——”说着,他忽的顿住了,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我右手的无名指。
手飞快地,我把手藏到身后,可他已经开口,毫无迟疑地开口:“那个戒指你在哪儿拿的?”
杨九站在和他相同的位置,所以打量到了相同的角度。
因为寒煊的提问,她也变得疑心起来,一双大眼睛死死地锁在我身上。我下意识往后一退,却不想拌着块石头,险些摔倒,哥一手从背后将我扶住。
“我送给她的,有问题吗?”
我回头,却只看到哥异常平静的神情。
闻言,杨九瞬间放松了神色,寒煊却无不讥讽:“是吗,南非出产率亿分之一都不到的材料,不知道暮老板是从什么途径弄到的?还是你也在上面刻了两个名字做纪念?”
我的眼皮狠狠地跳了两下,别过眼,看向灌木丛里的一簇丁香。
“南非那种地方的确没机会去,不过地广人稀的俄罗斯却没少走,带回来几克钯金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哥说。
“呵——”寒煊轻蔑地吐出这一个字,不再说话,也没有再多纠结。他扔下手里的妙丽,笔直地走过来,像一阵风,走过我和哥,走出了大门。
杨九脸色并不好看,她一直紧紧抱着那只猫,最后走出去时十分匆忙,杨柯凡紧随在后面,跟我道了声再见。小半年不见,他也不再是那个敢笑敢言的大学生,而他的姐姐,干练的杨九,此时离开的背景也十分仓惶,看着竟莫名觉得可怜。
哥捞起妙丽,顺手揉了它几下,就惹得它满足的叫唤,我看向哥他,他却没有看我。
“去煮茶吧,真的渴了。”他说着,抱着妙丽塔上了楼梯,回了小阁楼。
我原地站了一会让而儿,望了眼湛蓝的天空,就回到院里,收钱青晾晒的新茶。这样的默契宽容,于我真是个莫大的恩赐。它避免了尴尬,还维系了我和哥关系频临恶化的关系。
洗茶时,我把戒指摘了下来,出神地看了很久,好几次看到流水的下水道都想扔进去,最后连手都没舍得伸出。阳光下那戒指闪闪发着光芒,半响,我把它揣进了兜里。
我试着把这件事当成个小插曲,煮好茶,在阁楼陪哥待了整个上午,等到他把文件处理得七七八八八,正午,在我饥肠辘辘的一声肚子叫唤声中,我们出了门,计划要去吃一顿大餐。
我铁了心要吃海鲜,于是就近去了个热闹的海鲜餐馆,旅游旺季,这边又是游客最多的地方,没有预约,我们直接给撵到了大厅,气氛跟过年似的,让人很有食欲。
看着满桌子琳琅满目的海鲜,活生生堆得像座小山,哥皱起眉。
“我记得你对海鲜过敏……”
抡起衣袖,二话不说就往嘴里放了生蚝,生怕他一个转念,就不让我吃了,见状哥更无奈了。
“少吃点……”
“不碍事不碍事,痒痒两个星期就好了,我这叫,痛并快乐着!”
“真的那么好吃?”说着哥也拿起一个,放进自己嘴里。
“难吃不?”我期待地问。
哥只看我一眼,默默地又拿起了一个,我整个就慌了,这根本就是跟我抢上了!
一顿饭就此硝烟四起,激烈进食地同时,听着邻桌的人说南道北,心情不自觉跟着舒畅起来,说这日子赛神仙也一点不为过。
不过,从背后那桌子不高不低的谈论声传到我耳朵开始,那海鲜就不那么香了。
“诶,你们知道吗?寒家今天出了个不得了的大新闻,寒家的婚戒不见了!”
“哈?快说快说,怎么回事,什么戒指,怎么丢的?”
“不知道啊,就知道是个指环,也没什么镶嵌,内环据说刻了名字。”
“听说那偷婚戒的賊还纵火烧毁了新房,现在寒家正着急上火要找出这个罪魁祸首呢。”
呵,谣言未免言过其实,以讹传讹也真不可信。
那丢了的戒指不是婚戒,烧了的房子也并非新房,内环上确实刻了的名字,不过刻的是却不是寒煊与杨九。
回过神,发现哥正在看我,而我已经咬牙切齿半天了。
“怎么了——”哥的话刚落音,就听见一声巨响,饭店的门被一脚踹开,所有人几乎都在同一时间看向了那里。
寒煊走了进来。
我料想过他不会对那枚戒指罢休,但也绝没想过会这样快,还是用这样大的阵仗。
一帮黑衣人以绝对的关注度穿越人群走来,为首寒煊一脸铁青,像是来讨债的,速度快的像风,带着一股狠厉邪风。
紧在他身后的是个金发帅哥,就是昨天陪我和花瑶钓鱼的美国佬。
他神色紧张,我这才知道,难怪寒煊要如此此兴师动众的缘由——抓到了烧房子的罪魁祸首,这是来闹事了。
他走到我们的桌位,顺手拖了凳子就坐下来,而他带来的其他人,则各自忙开,情场了。
“都出去,麻烦都出去……”
“把戒指拿出来。”他开门见山地说。
我聪耳不闻,抓起手边一个蚬子,十分专注地去壳,“什么戒指,我不知道。”
手腕猛地被他抓住。
“你摘了?”这不像个疑问句,倒像个恐吓句。
手生疼,一把挣开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噗!”他嗤之以鼻,冷笑道:“费尽心机拿走了,不带,浪费了。”
我没接他的话,甚至不去看他。
“你说啊!怎么不带了!”他猛地一拍桌子,显而易见的愤怒迅速在空气中散播开来。
哥站起来,推开他,他们就要动手。
“你够了没?”我说,“一切都还嫌不够吗?只不过因为拿走了一枚无关痛痒的戒指,就非要兴师动众地再来践踏我的尊严?说起来,我们什么时候仇深至此,因为一个柏然,你那个神经病的妈?就他妈这么没完没了的?闹够了就滚,别让我恶心你。”
他怒了,勃然大怒。
“那你为什么烧了那里?!烧了就烧了,你拿走东西算什么,啊?!你凭什么拿走那枚戒指!”
他大吼大叫的,以至有瞬间,我真的被唬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而就在这愣神的间隙,他暴虐的踢翻了隔壁的一张桌子,碗盆砸在地上,发出噼里哗啦的巨响,又来了,他的招牌行为——破坏。
我笑了笑,有点悲凉,“原来你就时稀罕那个戒指么?我凭什么拿走它?它刻着我的名字,我凭什么不能拿走?!那个房子,我他妈看着碍眼,就烧了,你满意了吗?”
“刻着你的名字又怎么样?”他嘲笑地问。
我也冷笑,事到如今,这种事情拿到明面上讲,也没什么羞不羞耻的了。
“是啊,那又怎么样,我就是手欠,看到值钱的东西就想拿走,行了吧!”
“砰!”又是一把凳子被踢得四分五裂。
他是个破坏分子,今天比任何时候都更有毁灭性,踢翻了更多凳子,推到了一桌又一桌吃的,可即使那样子,他好像也没更多的话可说。
整个大厅里只剩下他打砸东西的声音,他带来的人早清场了,所以也没有人出来过问。
闹了半响,这店里的东西也砸的差不多了,他没了发泄手段,干脆走了,又踢着一路的东西。见到他走,我心里忽然又说不上的犯堵了,就像一摊烂事又即将被搁浅,我们一天没有大干一架,头破血流,就绝不会完。
他走到大门口,只片刻,又以非常快的速度折返回来,我刚刚闷得落地的心又稍微提起来,还没完全提起,他就冲到了我面前。
“你为什么打她?”
“谁?那个神经病疯子?”
“那是我妈!”
“因为她该!”
“你——”他气红了眼,扬起手,只扬起手,就被哥一拳狠狠砸在脸上。
他们很快扭打在一块,寒煊这种狠角色是属狗的,刚开始可能还势均力敌,久了哥不是他的对手。
“住手——哥!你们别打了,我有话要跟他说——”
半响,他们停了下来。
哥脸上有擦伤,寒煊脸上也青紫的,谁都没占到便宜。
我站到他面前,尽量平复语气道:“寒少爷,你这么生气,不就是想说,弄伤你妈妈眼睛,还打她,我死一万次都不够的么?是这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