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很穷,但我也想尽我的力量帮你,这个月工程结束,工程款就会结算,我应该会拿到不菲的一笔钱,到时候我会拿出一半给姥姥,剩下的都给你,你去大城市找个好医院,把孩子平安的生下来。”
他很少说话,还是一次性说这么多,印象中他总是内向害羞,我还总拿这点逗他玩,可他今天忽然成熟的不像话,就像一直以来幼稚的人是我,而他只是在陪我玩。
眼眶忽然一湿,我问他:“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我连自己的底细都从来没跟你们说过,而且还是未婚先孕,你不会看不起我吗?”
他紧抿着唇,一张脸崩得很紧,半响,才闷闷的说:“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你。”
我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那一刻,过往遭遇的一切都如同过往云烟,我突然发现,一直郁结在心中所有的执念,都因为他这句话都消散了。我遇到了未来,它美好如同初见,纯洁得令人心生向往,原来,这就是我想要的未来。
一个月的时间,在前所未有的轻松时光中很快过去,这一天,是李崇结算工程款的日子。
已经七个多月了,肚子已经很明显的凸起,即使穿着宽松的卫衣,也隐藏不住。姥姥也知道李崇今天结算工资的事情,早早的起来,在市场上来了活鸡回来,杀了炖在锅里,炉火慢慢吊着,就等李崇回来,给他庆祝一番。
佳怡上学去了,我坐在向阳的大门门槛上,一边晒着秋日里难得暖暖的阳光,一边摘着一把芹菜,忽然,巷子那头涌来一群人,人数众多,看上去分外热闹。
打头的是个年轻女孩子,气势汹汹的,好似有天大的怒意,走近了才看清,不是那水泥厂的“千金小姐”罗绮雨么?她怎么来了?
正疑惑,她却径直走到了大门前,看到我,便叉起腰,指着我鼻子,大喊:“臭女人,怀着不知道哪个野男人的野种,还住到李崇家里来,勾搭李崇还不够,竟然还打着李崇工程款的主意,你可真是个心机****!”
我彻底懵了,她一路骂骂咧咧的过来,早就带来了一帮围观群众,现在指着我鼻子这么一吼,更是把这条巷子里的街坊邻居都招惹过来,堵在大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纷纷好看热闹的模样。
“罗小姐,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呐呐道。
她脸色一黑,似是更加怒火中烧,大骂:“你别喊我,我嫌恶心!你这个骗子!我早该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第一次见面我就感觉你不对劲,你还骗我说你是李崇的姐姐?我轻信了你,第二次我给李崇办生日会,你又来搅局,还故意假装摔倒,让李崇抱你去医院,卑鄙无耻下流的女人,你好深的算计!”
邻居们纷纷露出奇怪的笑意,看看她,又看看我,对于罗绮雨说的事情颇为好奇。
我扶着门框站起来,被她这么继续骂下去,我是真不用再封城继续混了。
“罗小姐,请你说话干净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气,但是你说我算计李崇这件事情,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另外奉劝你一句,恶意诋毁他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呸!”她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突然跑上来,拽住我衣服,“你有本事别走,当着大家伙的面,跟我说清楚啊!”
我甩开她的手,冷冷道:“说清楚可以,不要动手动脚。”
她尖声道:“装什么清高!你勾引李崇的时候,怎么不作出这种姿态,啊?!”
周围的人闻言又是一阵唏嘘,我不耐烦的皱起眉,说:“你嘴巴放干净点,什么叫我勾引李崇,你脑子有病吧?哪只眼睛你看到我勾引他了?”
她怒极反笑,道:“好!还要装!你说你没有勾引他,那我问你,你要是没有勾引他,那为什么我跟李崇表白的时候,他说不喜欢我,因为他喜欢人是你!”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这剧情急转直下,越发精彩他们更加围观得兴致勃勃。
罗绮雨气到极点,哪里还顾的上他人的眼光,只红着眼睛,尖着嗓子,嘶声喊:“李崇竟然说喜欢你!你不是说你是他姐姐吗?那他为什么会喜欢你!骗子!你不但骗我,还骗李崇,他竟然说要拿自己一半的工程款结余工资给你,那可是整整五万块钱!他就是被你鬼迷了心窍,才着了你的道!他辛辛苦苦了半年挣的钱,我绝不会让他的钱被你骗走!臭****,你不要脸!怀着野种也不安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当初就是这么跟人勾搭上的!贱人!”
这下子,众人的像是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顿时议论纷纷,再加上我肚子鼓起来是不争的实事,他们便更加相信罗绮雨说的“实事”了,议论的更火热了。
“原来是这样,说起来这女人跟佳怡回来的,佳怡只说是路上认识的,的确是来路不明啊。”
“可不是嘛,我早就劝过姜婆婆,她却非不听,说她觉得这女子看着善良,现在看来,竟然是养虎为患了。”
“啧啧,能随便未婚先孕的女人,哪儿能是什么干净的人啊,她啊,以前没准是干啥的呢……”
“该不会真是当过小姐的吧……”
那些言辞越来越难听,难听到都能把人活生生定在门板上,动弹不得。
我紧紧的捏起拳头,努力的深呼吸,平静下来,暮慕悠,你管不住人的嘴,但能稳住自己的心。
稳住情绪,我正欲开口,却见罗绮雨瞪着我身后,眼睛陡然放出光来。
我心中一颤,一扭头,却见姥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大厅里,屋里光线黑暗,她扶着桌子站在阴影里,不解的看着我。
“姥姥——”
“你有本事跟姥姥说啊,你敢说你没有骗李崇的一半工程款吗?!”
“我——”
姥姥只默默的看着我,眼睛本身有些浑浊,此时竟然淡淡的湿润着,她仿佛站不稳,扶着那桌子的手都发起抖来。
“她说的是真的吗?”
姥姥问出这句话,煞那间,我突然内心一片荒芜,罗绮雨说的话再难听,也不会彻底打击倒我,但是姥姥不一样,她是我内心那最后一根稻草啊。
看着姥姥的眼睛,我无法反驳,因为李崇说要给我钱时,我当时分明是没有拒绝的。
“你自己说不出话了是不是!”见状,罗绮雨简直是大获全胜的姿态,激愤道:“原来自己做的事原来也有不敢承认的,你就是个骗子,没准以前还就是个卖的****!”
耳朵嗡嗡的,罗绮雨说什么我已经不在乎了,姥姥的眼神就像一把利刃,刺得我再说不出半句话来。浑浑噩噩的进到屋里,想跟她解释些什么,可是见我进去,姥姥却忽然退后一步,我生生的顿住。
“对不起,姥姥,我现在就上楼收拾东西搬走……”
颓然的低下头,我正要抬步,手却被人紧紧拉住,回过头,竟然是李崇。
“李崇,你到现在还帮着她!”罗绮雨哭着喊。
李崇黑着脸,不说话,却死死的拽着我不放。姥姥颤着手,缓缓的抬起,半响又无声的放下,黯然的垂下眼睛,也不做声了。
我心里一酸,猛的甩开李崇的手。
李崇一惊,又要来拉我,罗绮雨却冲上来,一把将他抱住。
“李崇!你别在管她了,她就是个骗子!我爸爸已经说了,会把下一个合作老板的大项目全交给你,只要你接下那一单设计,跟着的都是县里最资深的设计师,一个项目做下来,你一定能出师,成为有名气的工程师!而且工程款会是这次的两倍!”
围观的众人一致倒吸一口气,罗绮雨的爸爸在封城的实力众人皆知,既然能给这样的条件,在加上罗绮雨这么不避讳的向他表白,看来是有意招他当女婿也未可知。要知道罗家家产过千万,李崇家境贫穷,现在能借着罗绮雨攀上这么个大户,多少人都羡慕不已。
“罗绮雨真是痴情啊。”街坊邻居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是啊,李崇这小子看不出来啊,这下子李家可是要翻身变发达了。”
“谁说不是呢,县城里的做工程的大学生可不少,李崇这才刚毕业出来,就能得到这么好的做大工程的机会,还是点正啊!”
“是啊,谁让罗家千金就是看上了他呢,嗨——命好啊!”
姥姥听到这里,一直扶着桌子的手也颤抖着放开,直起腰来,激动的望着李崇,自己的孙子得到这样好的机会,她当然最替他高兴。
“李崇……”见李崇不再挣扎,罗绮雨眨着泪眼,幽怨的指向我,“我只有唯一的条件,就是你不要再管她!只要你不再管她,我爸爸以后一定保证你平步青云!”
李崇闻言,浑身狠狠一震,突然,猛的将她推开。
“走开。”他厌恶的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