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三等人重新回到外堂,杨景云本待还是站在麻三的身后,却被麻三制止了,“景云,现在你以是千门八将之一,你有资格跟其他叔伯平起平坐,”麻三指着那把空了近八年的椅子,对杨景云说:“那是你父亲曾坐过的,你今天再坐上去,你一定要对得起你父亲,要对得起看好你的诸位叔伯,要对得起我这么多年来,在你身上付出的心血,更要对得起你自己。”
杨景云听到麻三的话,本来就不平静的心,更是有如翻江倒海般,不能自抑,缓步朝那张空着的椅子走去。他走得很慢,仿佛每一步都踩过了他近八年的等待,他的脚步很重,重得有如那曾压在他心里的负累。所以当他走到那张曾属于他父亲的坐位上坐下来的时候,他脸孔已经由于极度的兴奋略显潮红。面部表情也有了很大程度的扭曲。八将中其他诸人看在眼里,虽然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他们心里却是暗自摇头不已。而麻三对杨景云现在的表现,仿佛视而不见,也许是他失望的次数太多了,也许他根本就不在想别的心事。其实他根本就不在乎。玉不琢不成器,而人就更应如此,慢慢的给他点机会,多多锻练,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出吧。麻三不正是抱着这种想法,才把杨景云顶上位的吗?
等众人再次坐好,麻三用手指轻轻的敲击了几下桌面,说:“诸位且将心收回来吧,我们今天聚集于此,还有别的事要商讨,”听到麻三的话,包括杨景云在内的八将纷纷都是神色一紧,挺直脊背,就象是被要求端坐的小学生。“刚才我们说了,皇都城欧阳凌恒近来动作频频,他究竟所为何事?”麻三在问众人,可是他的眼睛却只盯着跟他相对而坐的吴东来。
“三爷,对于皇都欧阳的小动作,门中早已有了注意,也打听到一些内幕消息,为了让他的皇都城集团整体上市,他准备搞一个物流公司、、、、、、、”
“东来,你说重点,这些明面上的东西都知道,我想听听你的看法。”麻三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吴东来的话。
吴东来并没有生气,他还不敢生气,继续说道:“是,三爷。我认为欧阳此举,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哦?????怎么讲?”
“其一,皇都城以前那些道上的生意,已经在八年前开始洗白了,七年前的那次金盆洗手,不管他是不是在做秀,理论上他跟道上已经完全脱离开来。七年的时间,以欧阳凌恒的那种头脑,他不可能造成现在这种尾大不掉的局面。唯一的解释只可能是,他欧阳故意为之。或者说,他留着这帮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还有用,有大用。现在他换一种方式,把他们放到另外的地方,必定是到了让这些弟兄出手的时候了。”吴东来一口气说到这里,似是有些心虚的看了看麻三,见到麻三并没有什么异样,接下来说道:“其二,如果单单只是为了分流他的那帮弟兄,东莞有很多产业他都可以设足,例如成立一家保安公司。别说是为了赚钱,他欧阳凌恒不差这点钱。为何他便便选择物流?因为东莞的物流业一直是三爷你在把持。让人觉得他这是在针对三爷,可这也太过明显了吧?欧阳凌恒不是傻子,他不可能做得如此明显。欧阳凌恒必定另有深意。我只想到这两点,请三爷示下。”
“东来,你能想得这么深,也是不易。”麻三冲吴东来点了点头,接着又问众人:“还有没有人说说自己的看法?”这时在坐诸人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说话,他们知道麻三不喜欢听废话,套话。如今这事已给吴东来一个人说完了,叫他们还能说点什么呢?麻三又用眼睛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杨景云身上,对他说“景云,你说说看吧?”
杨景云见到麻三点了自己,立即站起身来对麻三一礼后,这才开口说道:“是,三爷。景云认为,欧阳凌恒此举并无深意,就是明面上的那些。为集团上市,分流人员。而物流公司只是他的一个衍生品,能拖一拖三爷您的后腿顾然是好,无论怎样也可恶心一下三爷,就这么简单。”
听到杨景云这话其他诸人可谓神色复杂,有的是啼笑皆非,有的是幸灾乐祸,还有的是大失所望,而吴东来,他脸上只有诧异。唯一没有动容的只有麻三,麻三正绕有兴致的望着杨景云。而杨景云此时也将这帮叔伯的表现看在了眼里,心里莫名的就深出了一股厌恶之情,他们这是在看不起自己吗?而这种想法他以前从来没有过,他不敢有这种想法。可如今不同了,他杨景云已经可以跟他们平起平座了,他再也不需要仰仗他们的鼻息,他有权力,也有能力独挡一面了,他已经是千门八将之一的火将杨景云了。
“景云,说说你的理由”麻三的话将杨景云带回了现实之中。
“是,三爷。原因很简单,欧阳凌恒还没有能力跟我们千门全力开战,以前没有,现在他更没有。”
“你又怎么知道欧阳凌恒他没有能力呢?”问出这个问题的,是一般都很少参言的脱将蒋东燕。他说的话也跟他人一样非常的刻薄。
杨景云显然是不会想到,会有人问出这么一个近乎人尽皆知的问题,愣了愣神,看着蒋东燕说道:“燕伯,您问的这个问题几乎是道上的共识,在东莞,跟我们千门为敌之人,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路一条。”
“哦?景云,你真是这样认为的吗?二十二年前,欧阳凌恒孑身一人来到东莞,跟疯狗一样咬着我们千门不松口,我们千门有没有打压他?我们有,可是他越打越大,越压越强,只不过四年他就建立了皇都城大酒店,在东莞,他有了安身立命之所。八年前,实际上是由我们千门控制的,东莞最大的高尔夫俱乐部:下半里国际高尔夫私人会所被他抢去,为了报这一箭之仇,我们千门最终损失了多少人?你不要忘记,你父亲就是丧身此役。这次欧阳凌恒又要创办物流,你能说他不是在针对我们千门?你能说他没有能力跟我们千门开战?”蒋东燕仿佛是跟杨景云扛上了,竟然揭开了杨景云心里的伤疤。麻三还是坐在那里,脸上还是没有一点表情的看着两人,可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眉间皱成了一个川字型。在坐的只要吴东来等少数几个跟着麻三一起出来打天下的人知道,麻三怒了。只是他们不知道这次那个倒霉鬼会是谁。蒋东燕不该提起二十二年前的事,他更不该提起八年前的事。
杨景云被蒋东燕这一顿抢白,气得直翻白眼,好险没晕过去,“燕伯,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千门经过这几年的快速发展,已经不再是几年前的千门了。”而且蒋东燕还提到了杨东宿之死,这更是杨景云心里的痛。
“我们千门在发展,可人家欧阳凌恒的皇都城难道就没有发展吗?他能撇开道上的事,把自己洗白,我们千门能吗?皇都城集团下面的四个大公司,每年给欧阳凌恒带来多少收入,你知道吗?现在这世道已经不再是混三餐的年代了,什么都讲求利益上前。没有钱你、、、、、、”
“阿鬼,请家法”蒋东燕的话还没说完,就给麻三轻轻的几个字打断了,门外应声走进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人,走路时全身挺得笔直,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眯多余的赘肉,似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猎豹。那人走到麻三近前,头才微微低了低,嘴里嘣出两个字“三爷”。
“东燕,你去后堂祖师牌位前领家法吧,你今天说的太多了。”麻三脸上还是没有表情,说话也没带一点表情,连声音都没有高低起伏的说道:“想我千门历世五千余年,讲的就是信,义,礼,智,仁;求的是大道,至德,用正,无为,不争,同门之间须弟友兄恭,长幼之间要的是上察下效。这些虽不是门规,却胜似门规。东燕,你今天犯了几条?去吧。”说完麻三对阿鬼摆了摆手。阿鬼又是标枪一般的朝蒋东燕走去,伸手虚引。蒋东来听到麻三喊阿鬼时,心里已然有所觉察,等听完麻三的话已是吓得快尿裤子了,他知道领千门的家法绝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可麻三话已经说出去了,今天这顿皮肉这苦必不想受也只得受了。于是也不告绕,跟着阿鬼朝内堂而去。
麻三这时又望向杨景云,对他说:“景云,以后阿鬼和老九就跟着你了,大小事多点向他二位请教,如果他们二人同时反对你的话,你还是听他们的吧,准没错的。”包括杨景云在内,众人都知道麻三这是给杨景云留了点面子的,说的好听是给两个人帮杨景云,说不好听点就是不相信杨景云,派两个人去看着他。要知道阿鬼和老九可是一直跟在麻三身边的人,是麻三可以托负性命之人。他们两个在麻三心中的地位甚至超过了八将。这样的人有谁敢当手下一样用?杨景云心里很是难受,觉得这是麻三看不起自己,但他也只能受着,“多谢三爷。”
“还有没有人说下自己的看法?”麻三继续问大家。开玩笑,刚才发言的三人,除了一个动不得的八将老大吴东来之外,其他两人都受到了或轻或重的处罚,试问还有谁敢再往枪口上撞啊?于是众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道入定状。那得三缄其口啊。
“既然都没有说的了,那我来说两句。欧阳凌恒在玩什么花样,我们猜不到,那我们就不去猜。他想跟我玩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把戏,我们只欲以虚对之,以不变应万变。你们该做什么继续去做你们的,有我在,这天是变不了的。”麻三眼中精茫闪现,说话的声音由徐转急,由低变高,脸上的神情也是突然犀利,似睡醒之后在巡视自己领地的雄狮,睥睨天下。那股威势与生俱来。顿了一顿,麻三接着说道:“我还听说欧阳凌恒开的这间物流公司,完全跟皇都城没有半点关系,资金是他以个人名义出的,而他只要公司股份的三成。而且他还决定启用一个新人,来替他打理。至于新人是谁,我们还没打听到。东露,发散你手下的弟兄,给我打听出那个人是谁。还有,叫忠仔来见我。今天我们就讨论到此,景云,你去叫人上菜。吃完饭就散去吧。”
毛辉今天早上一点也不忙,起床赶跑死狗他们后,刚想出去跑几圈,雨声伴着风声就钻进了他的耳朵。一个人对着床发了会儿呆,之后就再也不知道干什么了。打座吐呐吧?时间过得还是蛮快的,可那死人肥B的鼾声跟外面的雷声那是相映成趣,不亦乐乎。更象是战场上的枪炮声,这仗不打完,他是停不下的。毛辉还做不到听而不闻这一步,无耐之下毛辉只得打起了他那套自创的太极拳。你还别说,毛辉的这套太极拳还真是有模有样,拳出时而如乌龟散步,时而如公狗跳墙。步跨时而如蚯蚓出洞,时而如老树盘根。抱阴而负阳,左弓而右箭。正当毛辉练得聚精会神,沾沾自喜,洋洋得意之际,“滴铃铃、、、”电话响起,毛辉赶紧收功回气,其实也就是不再用手和脚画圈圈了,拿起电话就点开了通话键:“喂,我是毛辉,你哪位?”
“你不知道我是谁?我的电话你又没存起来?”电话里传来了刺耳的尖叫声。
“你是欧阳炜彤那疯丫头?”毛辉怕是给电话那头的尖叫声吓到了,也许他就是故意的,一句话就脱口出。
“好啊,你竟敢骂我是疯丫头?气死人了,”
毛辉知道自己一时说露了嘴,忙是换了一种语气,一本正经的说道:“欧阳小姐,请怨在下一时口快,原谅则个,原谅则个。”
“原谅你不是不行,请我喝早茶。”
“我说欧阳小姐,你又不是不是知道,我刚来广东几天,哪有钱请客啊?可怜喽,可怜啊。”
“那我请你,你住在哪?我开车去接你吧。”
“还是不要了吧,我住连平哦,很远的。、、、”
“啊?你也在连平?那真是太好了,我也在连平。你到国道边上红绿灯那里,我在那等你。”还不等毛辉说些什么,欧阳炜彤已是挂掉了电话。毛辉甩了甩手中的手机,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位大小姐真的会那么巧也在连平?“肥B,我出去一下,中午我要是回来吃饭的话,我会打电话你的。”毛辉没有继续想下去,冲肥B喊了一声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