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念月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怎么了?不高兴了。”
“有唯,我还有一个妈妈。”
“啊?”
“我另一个妈妈是憾生的妈妈。”
记忆在慢慢的复苏,父母刻意隐瞒的记忆,在脑海里苏醒,那么多的陌生的记忆让乔念月悲伤又无措。
“你到底在说什么?”
“有唯,我父亲和憾生的母亲有过一段婚姻。我被憾生的母亲养过好多年。……我只记起来这么多。我到了六岁才回到我母亲的身边来。我那个时候胖的不行,我妈对我很严厉,我那个时候蛮讨厌她的。”
她记起来以前的事情来了,那她会不会记起来他来?
“有唯,我先去瑞士一趟。”
“为什么?”
“带着憾生去找她母亲,顺便,我也想……看看她。”
“我想你父亲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我父亲非常不喜欢‘她’。”
乔念月陪伴jessica的时间很长,她见证了她的一步步疯狂和偏执,毁了她父母的姻缘,也毁了自己。
到头来,还是jessica可怜些。
毕竟,她的父母亲是真心相爱,jessica倒是落到半辈子呆在孤儿院里。
乔念月打定了主意,“你去和爸爸说,带我出去玩几天,然后我们飞去瑞士。三四天就回来了,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的。”
“乔念月,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不好吗?我想你的爸爸和妈妈又不想去回忆那段记忆。”
“我没让他们回忆,我就是自己去回忆。你不陪我去也行,那你帮帮我,怎么让我消失几天,让我爸不起疑心。”
秦有唯觉得自己的人生开始混乱起来。
“一定要去?”
“嗯。”
“好吧。”
秦有唯没有向乔锦明撒谎,而是把乔念月的想法直接告诉了乔锦明。
乔锦明思考了很久,久到秦有唯都要打退堂鼓了,乔锦明方才声音沉郁的同意了,只是不能让古月知道。
“爸,你没有什么要我带的话吗?”
乔锦明冷笑,“我和她当真是无话可说。”
相见两相厌,隔了这么久,乔锦明心中的怨气都没有消,到底是jessica把事情做绝了。
瑞士,苏黎世。
站在瑞士的土地上,很多的记忆扑面而来。
心情,竟是沉重的。
乔念月不知道自己来,对还是不对,但是心中有个冲动,她要来瑞士,要见见“她”。
乔念月连休息都没有休息,就带着憾生来到了jessica所在的病院。
刚刚过了午休的时间,jessica不在病房,三个人便按照护士的指示去找她。
湖边,长椅上,阔别十几年,乔念月再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心情像是被巨浪打中。
她满头的白发,身材发福,脸上很多的皱纹,像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Jessica和漂亮的古月完全没有办法比。
在这场爱情的角逐着,jessica败的一塌涂地!
憾生同样被震撼到了。
每一个孩子的心目中都一对完美的父母。
憾生心目中的完美父亲是乔锦明那样子的,可惜乔锦明不是他的亲生父亲。面前的女人看起来都可以做他的奶奶了,憾生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憾生,她就是你妈妈,你确定要认她吗?”秦有唯小声的问了一句。
憾生看着不远处的女人,红着眼睛说 了一句,“她在不好,都是我妈妈。我妈妈在,我就不是孤儿了。”
三个人来到了jessica的面前,jessica的头顶上的 阳光被遮住,她抬眸看向挡住她阳光的人,平静的目光在看到乔念月的时候,刹那间,风云突变。
“念月?”
“是我。”乔念月微笑着回答道。
Jessica在乔念月的身后搜索,找寻着,乔念月读懂了她的意思,回道,“他没有来,你不用找了。”
Jessica颓然的坐在哪里,瞬间的苍老。
“他这些年过的好吗?”
“嗯,很好。”
她的父母相亲相爱,真的很幸福。
乔念月的眼眶微微的发红,“她叫憾生,吴憾生,是你的儿子。”
Jessica看向了一个瘦小的孩子,乔念月将憾生推到了jessica的面前,憾生怯生生的喊了一句,“妈妈,我是憾生。”
Jessica上下打量着憾生,眼神中闪烁着不敢置信,她伸出手,颤抖着,抚摸上他清秀的脸庞,这个孩子像她多一些。
“孩子……”
Jessica抱住了憾生,嚎啕大哭,憾生也跟着哭。
乔念月本来是有事情要问jessica的,见到母子相认的场面,乔念月牵了秦有唯的手,离开了。
医院的环境很好,医疗设施也很完善,这是乔锦明给jessica找的监狱,jessica终其一生都没有离开过这里。
“爱一个人,不择手段的抢夺的人,不会幸福的。”乔念月感慨道。
秦有唯不知道该说什么,这里所有的一切让他感觉到了压抑,而且最近的乔念月越来越不对劲了。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心愿了了吗?了了,我们改回去了。”
乔念月顿住了脚步,垂下了头,声音低沉,“我本来想要问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对待我的。”
人前人后两只皮,拼命的让她吃东西,吃到吐,把她当成了猪再养。
那几年,乔念月几乎把一生的东西都吃完了,她后面十几年所吃的东西加起来都没有那几年多。
“啊……”憾生突然惨叫一声。
乔念月扭头,就看到jessica疯了似的在踢打瘦小的憾生。
“憾生!”
乔念月跑过去,去拉开他们。
“你是不是古月生的小孽种?你给我滚,我不是你妈妈,我不是你妈妈。我要打死你,我要打死古月生的小孽种。”
Jessica手腕上的腕表突然响了,几个医生疾跑了过来,给jessica注射了镇定剂,她才安定了下来。
“病人不能够受刺激,你们对他说了什么?”
乔念月看向了憾生,憾生被吓到了,瑟瑟发抖着。
乔念月身侧的憾生还在瑟瑟发抖,念月轻轻拍了拍憾生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憾生,别怕,好了,好了。”
憾生小声的说道,“我吻我父亲是谁?我妈妈说是乔锦明,我告诉她,乔锦明不是我爸爸,她就突然就发起脾气来了……”
乔念月不知道该安慰憾生什么,她记起来,小的时候,特别是她六岁那一年,jessica也经常冲着她发脾气,情绪经常会无缘无故的失控,也许,那个时候,她的病根就埋下了。
“姐姐,我的妈妈为什么是这个样子的?”憾生口气里有对母亲的失望。
“走吧,憾生。”
乔念月只觉得心情沉重无比,来之前,她其实是有很多话要对这个母亲说得,见到jessica,那些话突然说不出来了。
回到了酒店,乔念月当她就想要回去,憾生却不愿意走。
“憾生,你也看到了,你母亲状态很不好,她没有办法亲自抚养你的。”乔念月劝道。
憾生站在那里,低着头,一直在抹眼泪。
“姐姐,她再不好,也是我妈妈。我妈妈在,我就不是孤儿。”
憾生的话戳中了念月柔软的心脏,她拿面巾纸擦掉了憾生脸上的泪水,感动的 说道,“憾生是个好孩子呢。”
“姐姐,我想要爸爸妈妈。”
“憾生……”
乔念月的脸上一直没有笑容,来到瑞士是一个十分错误的决定。这里,再也没有曾经的美好回忆,有得是沉重的心情,阴霾的 惆怅。
秦有唯给憾生找了一个华人寄养家庭,那家华人没有孩子,很想收养一个孩子,面貌清秀,性格温厚的憾生让他们很满意。
安顿好了憾生,乔念月当天就飞回了国。
回到国,乔念月便病了。
一开始只是发烧,让家庭医生过来瞧你了,吃了点感冒的药也不见好。病情绵绵续续,像那秋日的雨水。
“病了,怎么还看书?”
秦有唯给乔念月端了煎好的药,走了进来。
“要考试了,我不想留级。”
乔念月合上了书本,接过了药,试了试温度,然后大口的喝了下去,那架势颇有武松打虎喝大碗酒的架势,
“你们家很奇怪,一个感冒而已,吃点感冒药便好了,非要给你喝这么苦的药,你确定那是你亲妈吗?”
乔念月喝完了药,将碗放到了托盘上,解释道,“中药没有西药那么猛,中药很温和,没有什么副作用。”
她张着嘴等着,秦有唯奇怪的看着她,“让我亲你吗?”
念月皱眉,“糖呢?”
“什么糖?”
“我喝完药,是要吃糖的。嘴里苦。”
“呃,我不知道。”
乔念月不高兴了,瞪着他,埋怨道,“上次不就告诉你,喝了药要吃糖的吗?你总是记不住的。”
“傻瓜。”
秦有唯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下去,一颗糖度进了她的口中,她爱吃的水果味的糖,一颗糖在两个人舌间上来回的辗转,一点点的变小,最后化为虚无,只剩下了满口的水果的甜味。
“嘴里还苦吗?”
“不苦了。”
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柔声说道,“快点好起来吧,我可不想订婚典礼那一天,你病怏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