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屋内就这样安静了下来,让人觉得有些烦躁的安静。最终还是宫主的一声叹息打破了这安静,他淡淡的瞥了一眼紫衣,依旧是温柔而好商量的声调,似乎对于紫衣他一直展现着他不同寻常的温柔:“你可以过去了。”
“什么?”沈括又有些弄不明白的低声嘟囔了一下,也看到李字一保持与他一样的神情,在心中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好像自己又被像傻子一样的耍了么,虽然他真的不想去承认呢。
宫主端起了茶水,喝了一小口,优雅、华丽而懒散,他又看了一眼略微带着惊讶和试探表情的紫衣笑了,想了想,问了她一句:“难道不是么。”
紫衣顿了一下,看了宫主一眼,抿了抿唇瓣,走回到了月云姬的身后,似乎这一切如此的理所应当,当然她也有些的对不住的感觉,毕竟这个人对自己如此的好,自己怎么能……
“不要这样,会不漂亮的。”就在紫衣表情凝重的时候,宫主轻缓温柔的声调传到了她的耳朵中,似乎一切如此的理所应当。
宫主的平静让卢字云与月云姬有些不安了,两个人看似松散其实是集中精力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你早就想到过了么?”郭芸反倒是从自己的父亲就是断肠草的组织者的事情中走了出来,毕竟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无论是父亲以前做的障还是如今自己替他清除了那个组织都一样的。
宫主看了看平静的郭芸,笑了笑,他一直很喜欢这样勇敢的女人,当年的朱雀是这样、青鸾是这样,如今郭芸也是这样:“那么这个问题是郭芸问宫主呢,还是云儿在问卢复呢?”他总归想选择一个角色去回答。其实在每一个身份的时候谁不会真的投入感情呢?总归是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把自己投身在那虚假之下。真是,真是有点悲哀呢。
如果真的是卢复与云儿的话,会不会隔着几年就成了亲,生了一堆孩子呢?卢复对云儿的温柔,云儿对卢复的敬重有目共睹,再或者出现了莫小北,于是两个人出现了什么争端。
如果他们各自是各自那么,多好。郭芸如此的想着。
屋中的空气因为宫主的这个问题微微的一凝重。
郭芸看着宫主,那眼睛闪闪发亮,或者说已经带上了点点的泪光,她喉咙微微一动,有些难过的笑了笑说道:“我只是前大将军郭全的女儿。”
“这样啊。”宫主的声音中也带上了一分的飘渺,但是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激动,他对着郭芸笑了笑,那眼神依旧是温柔、关切的,他终于是回答道,“我没有早想到,只不过是有后招罢了。”正在所有人都被他说得在愣神的时候,原本安稳的站在卢字云身后的郭汜夺了一步手尽可能轻柔的捏住紫衣的手,因为卢字云与月云姬本身坐的比较相近,站在他们身旁的紫衣与郭汜站的会更近一些,郭汜冲到紫衣面前让她一个措手不及。
紫衣轻呼了一声,手就一松,还没有来得及拿给月云姬的玉佩落到了郭汜的手中,她表情复杂的看向郭汜,反观郭汜很镇静的转而站在了宫主的身边,把玉佩递给了他。这时候一个闪电闪过,带着一阵风,差点熄灭了刚刚点燃的灯。那闪电的光芒映射在郭汜的脸上,让他显得有些挣扎。
宫主笑着接过玉佩之后,修长的手中轻轻的划过玉佩的表面,那种清凉的触感就从指尖传了上来,其实宫主还是有一些厌倦的,厌倦现在这种无聊的生活,一直的验证别人的自私,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他淡淡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几个孩子啊愣神的人,缓慢的说接着刚才对郭芸说的话继续的说道:“就是这样。”
其实这就是一个局,从那么久以前就在不断的经营的局,当你认为别人进入了你的局的时候,其实你也踏入了别人的局,一环套这一环,但是最终到底说是谁胜利么了?谁都没有得到些什么,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没有意义的争斗。
“师兄。”沈括低声的叫了一声,皱着眉头,看着宫主身旁面无表情的人,如果他是被控制了……沈括如此的想着,但是当他看到郭汜那明朗的目光,和客套的微笑,他就知道刚才那想法真是天真,怎么可能?竟然……
“别这样。”李字一更为担心的看着他,生怕沈括头疼的病症再次发作,虽然沈括不讲,但是那头疼的病症出现的时候简直欲生欲死的。曾经有几次他看到过沈括发病,那表情就好像给他一刀痛快好了,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好不容易过去了,李字一扶着他回到床上,身上的衣服几乎是一片潮湿,疲倦——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上都是。现在如此的刺激会不会又让他发作呢?郭汜对于沈括的重要李字一自然是知道的,明明知道以前一直是欺骗他都可以相信,但是现在事实摆在面前又能怎么办呢?李字一着急的看着沈括,就如同一个孩子看着随时可能发病的亲人一样的担忧又无能为力。
“我没事。”沈括轻声的说了,但是不由自主的握紧了他的手,默默的低声嘟囔着,“我一定要相信他才行。”
宫主仿佛很高兴看到沈括现在的表情一般的笑了,视线也终于从沈括的身上移到了月云姬的身上,但仅仅是一瞬,下一刻他又看向了卢字云,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虽然没有看到卢字云惊慌失措的模样,但是现在这样已经不错了,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了,他缓慢的说到:“怎么样?”
“说实话不怎么样。”卢字云喘了一口气说道,举着茶杯的手也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宫主垂下眸子看着手上的玉佩,低沉这声调依旧很好听,缓慢的说道:“紫衣在哪里。”
“哦?”听到宫主如此的问话,月云姬反倒是平静了,果然每个人还是有自己的弱点的么。
宫主不慌不忙的端起了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水,轻声的叙述着说道:“从江宁之后紫衣就已经不是紫衣了吧。”说着他又用那种略带温存的目光看向了紫衣,仿佛面前的这个女子依旧是顺从他、爱恋着他,也是他一直迁就宠爱的紫衣一般。
那个所谓的紫衣嘴唇微微的动了动,再出声声音不如紫衣一样的灵动,多了几分的沉稳与婉转哀伤:“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她这么问了。
“什么时候。”宫主笑了一笑沉吟了一声想了一会,嗯了一声说道,“其实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了。”仿佛那刚刚的沉吟仅仅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
“紫衣”沉默了片刻,又慢慢的问了一句:“那么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不杀了我,那个女人这么问了出来,她知道宫主一向的作风,也看到过不少因为宫主的缘由死伤的人,对于一个在自己身边的炸弹,他为什么无动于衷呢,其实这个时候她心中已进行成了一个答案,但是又不愿意相信。
“因为,有三个原因。”宫主还是很好脾气的解释,似乎今日与卢字云他们的相见只是为了解答所有他们心中的不解一样,“第一,因为对于我来说我身旁有没有奸细都无所谓,反正不会影响我的所有计划。”这是对于自己所有安排的自信,也确实,到了最终所谓的“紫衣”也没有能阻止任何事情的发生,该死的不该死的照样做了尘土,“第二,你这紫衣的模样,我又怎么舍得去杀了你呢?”这句话说得仿佛真的像那么一回事,似乎也只有紫衣这一个人可以在宫主身边呆着这么多事日,其中的原委卢字云他们不知道,这个假的紫衣自然也是不知道的,这个时候宫主淡淡的笑了一笑,继续的看着她,说道,“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因为我答应过朱雀绝对不伤害她的家人。郭汜也好,青鸾也罢。”
那个女人的脸色微微一变,转而垂头丧气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果然被你识破了呢。”
“即使是我没见过的女人去扮紫衣的话我都可以识破,更何况我见过你,而且还见过这么多面。”宫主不在意的看向了她。
那烛火的光芒因为那一阵风过去了所以变得平稳了很多。重新亮了回来的屋子慢慢的映到了青鸾的脸上,那张酷似紫衣的脸慢慢的慢慢的变了,那眉眼变得更加小巧,虽然没有紫衣长的过目不忘但是也算得上是漂亮,这个人自然是青鸾。
看到青鸾的郭汜并没有那几个人想象中的激动,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仅此而已。
“公子。”青鸾眼泪就要掉了下来,这些年来,一直有着那么一个梦境萦绕在头脑当中,大漠深处的角落里,这个男人对自己说完“青鸾,你要好好的活着。我会找到办法了”后离去的身影,在梦中她一次次的想去拉住那个人的手却一次次的放开,最终了还是一片的空荡荡,她无法想象这些年来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原本只是想让眼前这个人救救自己的姐姐,最终却爱上了,她坚持的叫着他公子却不曾叫过一声姐夫,不是因为怨恨这个男人把自己的姐姐拖入了深渊,只不过,只不过是不想承认两个人之间的这些联系,宁愿,宁愿没有任何的联系,反倒是简单了,喜欢,只是喜欢罢了。
青鸾被与卢字云吵架的月云姬救下,而郭汜辗转被卢字云搭救,那个时侯青鸾就发誓一定要替自己的这个姐夫报仇,除掉宫主,无论是放弃自己的身份也好,面容也罢,都可以。但是真的接近了宫主之后她反而是迷茫了,如同当初见到那个男人一样,这个男人的面容没有任何的变化,连同温柔、优雅、华丽都不减分毫,根本无从看出那所谓的残忍,真的是这个男人招来的郭汜的仇人么,还是仅仅是因为两个人的不谨慎才出现了问题呢?她一次次的在想着这个问题,但是另一方面,一个个逝去的生命也一次次的向她诉说着宫主的残忍,这个男人的所谓温柔似乎都给了那个叫做紫衣的女子,但是这又是怎么样的牵挂,她曾经想偷偷的去问紫衣,却又怕破坏了原本已经确定好的计划,生怕宫主看出点什么,今日才知道,原来一直提心吊胆是只是自己,宫主仿佛是看耍猴一样的看自己惶恐不安。
想必在有秀巷的屋内他所说的:“回大漠去。”也仅仅是为了调侃自己罢了。想到这里她就觉得一阵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