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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百鬼夜行

伊赫斯国十九世纪,冬季,万圣节。

两个贵族穿着的醉汉在狂欢过后,由着酒意游荡到了一处静谧却看起来有些简陋的小镇。

一个醉汉环顾四周,被酒熏红的脸上露出极具优越感的笑容,“穷人真可悲,本应狂欢的万圣节,他们却因为没钱,根本无法狂欢。”

另一个醉汉却欣喜的看到有一处阁楼还亮着灯光,因为那光,阁楼窗户的窗帘上映出女人窈窕的体态身姿,他朝着那儿不敬的吹响了口哨。

窗帘后的女人好像听到了口哨声,看着窗帘上的影子渐渐变大,两个贵族醉汉都兴奋得将目光投过去,却看那女人只是熄了灯。

这下,小镇唯一的光源也消失了。

“德尼伯爵,这里房屋破烂,姑娘也不热情,真是无趣又扫兴。”

“不不!”另一个贵族醉汉突然摆出凝神姿态,“格隆伯爵,我好像听到了狂欢的歌舞声,哪儿还在狂欢着,我们得找到那里,然后加入进去。今晚我还没喝够,就算是穷人们,我也不介意和他们一起喝上一杯。而他们也必定会因为有贵族的加入而感到万分荣幸。”

终于,循着隐隐之声,两人将目光投向小镇远处的后山,依稀可见那里有着亮光。

“山野狂欢,那一定很美妙,说不定今晚我们还能找到纯朴的姑娘,比起贵族夫人和小姐,她们可是别有一番风情!”

两人被吸引着,不顾小镇已经偏僻,后山更是荒芜,径直往那儿跑去。

明明应该很远不是吗?

可他们似乎并没有走多久,就来到了狂欢的源头。

“天,德尼伯爵,这山野里竟有如此华丽的城堡!”醉汉贵族站在大铁门前,被眼前华丽景象震撼得醒了几分酒。

还未敲击铁门,就有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缓步走近。

红色的尖头高跟鞋,艳红的旗袍,高高的开衩,女人玉腿随着她婷袅步伐时隐时现,完美线条展现无遗。

两人吞了吞口水,迫不及待的将目光往上看去,旗袍勾勒出婀娜的曲线,再往上是完美的下颚弧度,烈焰红唇,乌黑闪亮的卷发,还有……诡秘华丽面具后那极具诱惑的眼眸。

如此极具东方韵味的女人,就算两人身为西方伊赫斯国的贵族也从未见过。

“我是德尼伯爵,这位是格隆伯爵—”德尼伯爵迫不及待的自爆身份,即使现在他醉着,说起自己的身份依旧挺胸抬头,语气中尽是高傲。

旗袍美女并没有说话,红唇却翘起弧度,打开铁门,将两人迎了近来,随后她的手臂一扬,手指向了里面,宫殿似的城堡。

城堡的大门打开,欢腾之声瞬间沸扬而来。

透过大门,两人看到里面有着形形色色的男女,所有人都带着面具。显然,这里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万圣节化妆舞会。

“德尼伯爵,这真是个有趣的地方,就让我们的到来为这舞会添加光彩,让大家尽情的享受这场舞会!”

两位贵族在尽是俊男美女的城堡中尽情的享受舞会,不过并没有多久,他们就露出本性。

德尼、格隆——这两人就算在贵族圈中也早就声名狼藉,他们利用自己贵族的身份,不知玩弄了多少姑娘,不敢向同是贵族的小姐们下手,这两人就选择那些不敢违抗贵族有容易轻信别人的平民姑娘。

此时,格隆正和一个年轻姑娘共舞,而他的眼光却一直瞟着将他们带入城堡的旗袍女子,那当真是个极品,只可惜极品太难搞定,还是与他共舞的姑娘看起来单纯无害好骗。

当然,德尼也一早选好了今夜想要下手的目标。

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极****的眼神。

德尼向舞伴开口问道:“今夜的舞会实在很棒,可现在我们有些疲倦,该在哪儿稍作休息呢?”

带着面具的年轻姑娘好似完全没有察觉他们眼中的狡诈,笑着回答:“城堡后有供人休息的别馆,先生。”

别馆吗?

——太好了!

那真是个为所欲为的好地方。

格隆显得迫不及待,“能不能让两位美丽的姑娘带我们去别馆休息呢?”

两个年轻姑娘齐齐的弯身执裙行礼,“这是我们的荣幸,先生。”

走出喧闹的舞会大厅,穿过绵延悠长的小道,狂欢声已经彻底从两人耳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夜晚该有的静谧。

终于看到年轻姑娘口中的别馆。在圆月之下,这别馆比起方才的城堡更多了几分神秘,让人忍不住想进去看一看。

“德尼,这儿真是个绝妙的好地方!”格隆的眼中闪着两人都懂的****,今夜的一切比他们想象的更为顺利。

“当——”

别馆大门被他们推开的同时,钟声也正巧响起,回荡在别馆的每一个角落。

这一声钟声告示着,距离零点还有半小时,同时别馆内亮起了一盏盏并不十分明亮的蜡烛。

两人并没有发现,别馆灯光亮起的同时,原本喧闹的城堡已经没有了灯光,虽然一片黑暗,但似乎并未影响其中继续狂欢的舞会。

只是此刻,狂欢无声。

别馆的烛光,昏暗的照亮正对大门的楼梯。

楼梯之巅,一幅巨大的却空无一物的黑画布让两人结舌,顺着画布往下,有一张欧式贵族椅正对着他们。

座椅上,有一个人。

或者说,座椅上的那个,更像是一个十多岁的傀儡女娃娃。

她身着华服,就像伊赫斯国的贵族……不,贵族都不能散发如此慑人的气场,她该是伊赫斯国的公主。

哦不,不是公主,是女王!

黑长的直发如瀑布般洒在华服之上,还有那张脸,定是工匠精心雕琢,才能如此完美,毫无死角。

她淡漠的闭着双目,端坐在贵族椅上。

“格隆伯爵,今夜看到的实在太美妙,如果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该多么好!”德尼说着,脸上再次呈现****的笑容,比起平民姑娘,平民小姑娘更让两人兴奋。

“啧啧啧……真是大胆的两个人。”

就在两人遐想之时,一个身着黑色燕尾服的年轻男子缓步走来。

他的发色虽不及娃娃乌黑,却也极深,头上竖立的犄角,瞳孔中闪着的血红,咧开嘴时露出的尖牙,无论模样神情都像极了恶魔。

格隆骤起眉头,化妆舞会上的人跟到这里来了吗?还有这家伙说的话,平民竟然敢这么无礼的对他们说话,这才当真是无礼极了。

虽然生气,但两人看着身边的年轻姑娘,不想为接下来的事扫了兴。

“真是个无礼的人,竟敢对贵族这样说话。不过看在刚才的舞会还不错的份上,我们可以原谅你的无礼。现在——”格隆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伴,“我们要享受夜晚的欢乐,你还是离开别馆为好!”

“海格,马上就要到零点了,今夜如此美好,一些扰兴的事,还是由我代劳吧!”说话的还是那个恶魔打扮的男子。

这时候两人发现,端坐在贵族椅上的……

那似傀儡的女娃娃……

虽依旧闭着眼,但她竟然轻轻点了点头。

如果说刚才德尼和格隆只是觉得环境有些阴森,那现在,他们便能感觉有一种十分不适的情绪由心蔓延。

那情绪叫恐惧。

“你们想做什么?!”看燕尾服男子慢慢走近,两人惊恐的叫到,“我们是伊赫斯的贵族,平民忤逆贵族就可以判死刑,伤害了我们,今天舞会上的所有人,他们的性命都会被伊赫斯皇族剥夺!”

蓦的,别馆中灯光大亮,不是烛光,而是那男人身上发出的,幽蓝色光芒。

两个贵族身边的姑娘在光芒亮起后,深深的向男人行着礼。

“天呐,上帝啊,这到底是什么?”

“上帝?”黑色燕尾服男人轻笑着走到他们面前,俯身靠近因为恐惧而瘫软在地的两人,晃了晃手指,“啧啧啧,上帝可救不了你们,因为——我们可不归上帝管。”

“救命……救救我们,随便谁,来……救救我们……”

由心蔓延的恐惧终于在瞳孔中显现,同时他们的瞳中也倒映着男人的另一个形态……

……

男人用白手帕擦拭着嘴角,“啧啧啧,真是肮脏无味的灵魂。”

……

别馆前的城堡里,黑暗中,狂欢的舞会仍在进行。

刚才或许没有注意,但现在细细看来,他们狂欢的城堡似乎并没有那么华丽,甚至有些……破烂,像极了被人舍弃的废墟。

城堡中亮起一团团幽蓝的光芒,它们四处飘荡,鬼火一般。

刚才带领贵族离开的两个年轻姑娘从城堡后侧的暗道又回到了这里,她们低着头,同时她们目光所及之处,都能发现幽蓝鬼火照亮的城堡中,没有任何一人被照出影子。

有个被拉得修长的影子在两个姑娘身后渐渐出现,当这抹影子出现时,狂欢彻底结束,所有人都朝着这个方向深深的行礼。

随着修长影子出现的是刚才的男人,而脚下有影子的却是他身边一身华服的傀儡女娃娃。

“主人——”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虔诚的臣服目光。

一直在舞场旁观望的旗袍女子,轻轻慢慢的向他们走去。突然,化身为一只黑猫,一跃来到傀儡女娃娃的脚边,顺从的蹭了蹭女孩的裙角。

身着黑色燕尾服的年轻男人环视一周后,目光停在了一人身上,“伊万,把你的脑袋装到你的脖子上去。”他的目语气严肃,眼中却还是带着笑意。

被唤作伊万的家伙,脑袋在他的手中吐了吐舌头,随后被轻轻一抛,不偏不倚的按在了脖子上。

黑燕尾服男人身边的傀儡女娃娃终于缓缓的睁开眼睛,她有着和男人一样的红色双瞳,可她的眼神没有任何焦点,她的脸上始终冷冷的没有任何表情。

此时,就连她身边的男人也单膝下跪,只用一只手托着娃娃的一只手,低下头,行礼。

“天快亮了,我们回去。”声音空灵悠远,久久的在山野回荡,好像一首唱不尽的歌。

“遵命,主人。”

幽蓝鬼火,百鬼夜行。

这夜晚,尽是静谧的喧嚣。

——

第二天一早的晨光照耀到了山野下的小镇。

“妈妈,昨晚我好像从后山听到了歌声,很好听的歌声,我能去那里玩儿吗?”一个小女孩,乌溜的大眼,天真的神情。

“亲爱的,不可以。”她的妈妈眼色凝重,口吻告诫得重复自己年幼时,母亲对自己说过的话:“你要记住,永远不要靠近夜晚歌唱的地方,那是另一个个世界,那里有控制百鬼的黑魔女,那些地方是取人性命,摄人灵魂的魔女城堡。”

“魔女城堡?”小女孩依旧天真。

她的妈妈紧了紧拿着最新报纸的手,从褶皱的报纸上,依稀可见登在首页的重大新闻——两位贵族伯爵,死在后山野外。

这两人,正是臭名昭彰的德尼和格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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