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不要丢下我!”是我做得不够好,所以大家喜欢的都是哥哥?这辈子最爱的人带着哥哥离开了我。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就连一滴不舍的眼泪,痛心的眼神也没有。好像我的存在与她无关。
从来只知道妈妈怨恨爸爸的职业,因为他没有给过她一天平静安稳的生活。所以离开是她选择结束这段婚姻的出路。
每当问起爸爸为什么妈妈会丢下我们的时候,他总是抱着我沉默。看着相片里的全家福一夜无眠。他是在想念哥哥,想念聪明英俊,什么都很优秀的哥哥。如果他可以选择,那个人也一定不会是我。可是该怨恨的人是我才对!凭什么他一个人夺走了我几乎所有的爱,而我却要一个人承受着发生的一切?
幸福在这一天在我的生命中停止,画上了休止符。哥哥再也没有看过我一眼,和我说过一句话。再也不会在放学后的音乐教室拉他心爱的小提琴。我总是期待着有一天可以和他一起站在同一个舞台。
就在我以为我们即将成为两条平行线不再相交时,哥哥的女朋友林素意外生亡了。他回到家里,和爸爸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最后夺门而去,离开时他含泪的眼睛看着我们:
“没有人会得到幸福的!”
那一夜,无人入眠。
以后的每一天,他更加将我视若无物,并且很少能在学校看到他了。林素的死对哥哥的打击一定大到让他无法承受。曾经想过去看他,却始终提不起勇气。想着他决绝的目光和充满怨恨的话语。我不知道他还是不是当年那个哥了……
他也不知道,我现在的小提琴已经拉得很好了。
父亲自从那天起变得意志消沉,一天比一天沉默。我身边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孤独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他会让人的灵魂像被抽干了一样。所有的思想都飘移到灵魂之外。而自身只剩下一副躯壳而已,一副没有人理会的躯壳。
妈妈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任何音讯。她大概早把我这个儿子忘了也说不定,父亲时常不回家。偌大的房子只有我一个人,除了黑暗,就只剩下寂寞了……
半年后的伦敦,父亲意外地找来久未见面的外公、外婆。他们看上去老了很多,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疼。自从母亲离开以后,父亲第一次那么慎重地为举办生日。包下了GRAND大楼的旋转餐厅。“今天的PARTY是你哥建议的。”父亲欣喜地告诉我,我知道他很想念他们,那我呢?
伦敦大笨钟即将敲响12下,可是哥哥和妈妈却还没来。我抱紧手中的小提琴,想想这可能的兄弟合奏。
然而,美梦易碎。甚至在我还没来得及编织完将要发生的幸福场景时,外面传来了剧烈爆炸声。父亲是一名国际刑警,当机立断的他立刻准备掩护我们离开。然而因为一通电话,变得脸色苍白。失魂的他发疯一样地向正在燃烧的楼上奔去。年迈的外公为了不让我受伤,抱着我拼命的往外逃。我没来得及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眼前只有滚滚的浓烟,一片火海以及连续不断的爆炸声。哥哥!哥哥会不会也在大楼里?我试着挣开外公的手,要去寻找哥哥和妈妈。外公用力地将我望窗外推,用他最后的一点力气将我交给了消防员。他和外婆却被大柱压倒,烟太大了,还我没看清他们的神情。消防员拽住已经失控的我缓缓下降。隐约中我看到那双手紧紧地握在一块儿。连同熊熊的烈火一起将我的心烧成灰烬……
透过警车的车窗玻璃,可以看到火越来越大。父亲被几个刑警抬了出来,浑身是伤,几乎没有一处是完整的。已经晕死过去。父亲的同事抱着我不断地告诉我没事没事。
可惜,那时候,我还太小。没有能够救外公、外婆、妈妈还有哥哥……一夜之间,我失去了所有的至亲。生命一下子似乎走到了尽头。即将面对的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很多人和我一样,现场哭喊声、求救声连成一片。每一个人都只剩下泪水和痛苦。命运就连小女孩也不放过。当然也有太多失控的人,男孩紧紧抱住怀里的女孩,不让她动弹,她却依然固执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我一直被安排在父亲的同事家住着。友好、和善,但从来不多说一句话。关于那场爆炸也只字未提。直到父亲回来,他看上去没有任何精神,眼睛深深地陷了下去,嘴唇干裂,全然没有以前的威风和帅气了。
回家了!”整整两个月不见,他没有给我一句关心的话语,甚至连想念的眼神也没有。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又戴了上去。看上去黯淡无光。
“外公、外婆……”
……父亲没有回应,低头拿过我的行李,转身向悬关走去。
“哥哥呢?还有……妈妈……”
他终于停下脚步,回头淡淡地说:“回家了!”那一瞬间,我看到他无神的眼眶里闪烁的东西,它叫做眼泪。
12月12日那一天,我失去了外公、外婆、哥哥、妈妈以及父爱。回家以后的一段日子,父亲终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让我进去。我们就像与世隔绝了一般。很久以后,他只是递给我一张护照和一张飞机票。而他安排完一切后一个人飞去了希腊。我知道那里是当年他和妈妈定情的地方。他答应过她陪她一起看潮起潮落。在美丽的爱琴海有他最爱的人的回忆,所以他去了。让我一个人住到了全谦——一个不起眼的小镇。
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回国,感觉四周围都陌生得可怕。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埋怨父亲,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得不到他的爱?为什么要撇下我让我一个人?为什么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呢?还是他在恨我,如果不是为了给我庆祝生日,大家就不会去GRAND大楼?
全谦的空气很低沉。这是一个安静、质朴的小镇。没有纽约的繁华,巴黎的时尚,有的只是一成不变的宁静。
在夏至和秋天交集的时节,爱上了在夜深人静时发呆。很多的时间,很长的时间,我筋疲力尽。整个心底如同空空的长廊,冷风默默穿行,冰冻到无法呼吸。
渐渐地,我习惯在每节课的十分钟以后进入沉睡状态。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可以见到我想见的人。有太多的疑惑和不解,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告诉我答案。
四年,整整四年就这样一天天走了过来,过着没有色彩、没有微笑的生活。
不知道是傍晚的夕阳太美,还是眼前的人的眼睛太迷人,有绚丽的光线穿过视线。没有刺眼,有的是淡雅、温暖。有的时候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就是那一个的微笑才能让冰封的心重新开启。穿过冰冷和黑暗,温暖孤独的灵魂。没有太多的言语,只是一切都那样巧合而美好。
我至今不明白的是:
天使是哀伤的看客。
她能轻易地被人爱上,却不轻易爱人。
因为你始终触碰不到她神秘、美丽的外表下的内心世界。在你面前流泪,会感觉世界都要崩溃。只要从那婉转凄楚的琴声中揣测那个秘密花园。有孤傲、清冷,有哀伤、委屈,还有思念、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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