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小小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敌人撤退了,他们十二个人训练有素,而且配合默契,笑小小虽然对自己的军事技术非常自信,但是他必须承认,他绝不是这十二个人的对手。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撤退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就在笑小小和诺娜面面相觑的时候,一颗信号弹突然冲天而起,在空中拉出一道优美的红色弧线。
当诺娜和笑小小,终于找到发射信号弹的信置时,他们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个年龄在二十四五岁左右,无论是身材相貌都堪称一流的金发女郎,整个人压在风影楼的身上,在她的手中还捏着一支已经使用过的信号枪,就算她已经停止了呼吸,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唇角,还带着一缕淡淡的微笑。
能这样含笑面对死亡的人,绝对不多!
而被她整个压在身体下面的风影楼,却活着。迎着风影楼的目光,诺娜就象是触电般,整个人都狠狠一颤。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笑小小也同样陷入了长久的呆滞。
风影楼眼睛里,因为痛苦而形成的血红,已经消失了。虽然还因为瞳孔过度充血,而布满了红血丝,但是,只要熟悉他的人,都能在他那双灵活的眼珠子里,看到这个男人曾经的纯真。
他竟然恢复正常了?!
原因,不知道!
理由,现在鬼才有时间去理会!
诺娜发出一声惊喜交集的呼喊,不顾一切的扑过去,可是就她准备扑进风影楼的怀里放声大哭的时候,她的动作突然停滞了。因为她清楚的看到,因为她过于激动的情绪和动作,风影楼的眼睛里猛然扬起了一丝畏缩。
没错,就是畏缩!诺娜做梦都没有想到,像风影楼这样的男人,会露出这种小女孩般的表情。
“姐姐,你是谁?我又在哪里?”
听到风影楼用怯怯的声音问出两个让他们瞠目结舌的问题,就连笑小小也呆住了。愣了好半晌,笑小小才伸手指着一直压在风影楼身上的尸体,道:“她是谁?”
“不知道!”风影楼的声音中已经透出了一丝哭意:“刚才她突然冲出来抱住我,她身上就象着火一样烫,还在我的头上不停的又揉又按的。不知道为什么,被她压着我动都不能动,最后她在我耳边说了一句‘他一定喜欢我陪着他上路,而不是你,所以,你就留下,去继续玩自己的建国游戏吧’,然后这个凶凶的大姐姐就压在我身上不动了。”
说到这里,风影楼还晃动着自己的胳膊肘儿,用这种动作,来证明他已经被压痛了。
在临死前,打出信号弹,引着笑小小和诺娜找过来的人,赫然是KEY。也只有KEY这位灵魂学专家,才能在风影楼已经进入崩溃边缘的时候,用尽一切方法,强行把风影楼推了回来。
但是风影楼的精神力量又何其强大,在KEY拼尽全力把风影楼推回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反抗,也让KEY在精神领域,受到了无可挽回的致命重创。其实,像他们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拼死博斗,最终的结局,也必然是两败俱伤。
当海青舞和风影楼这一对已经阔别了将近十年时间的恋人,终于重逢的时候,看着因为她这个“陌生人”迅速冲过来,立刻缩到诺娜这个相对已经熟悉很多女人身后的风影楼,海青舞也呆住了。
但是风影楼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雷洪飞的身上,他侧起脑袋,仔细打量了半晌,最后才用有点苦恼,有些不确定的语气,叫了一声:“雷洪飞哥哥?”
雷洪飞也呆住了,在见面前,他已经通过和笑小小的联络,知道了风影楼的现状,更提前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看着面前的风影楼,还有他脸上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想到了十六年前,和风影楼在那个夏天夜晚的初次相逢。
风影楼认识雷洪飞,但是邱岳,李凡,杨亮这些他进入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后,就开始接触的同学,站到风影楼的面前,除了因为“陌生人”太多,让风影楼明显变得慌乱起来之外,什么效果也没有。
风影楼的记忆,赫然被截止到了他遇到雷洪飞的那一天夜晚,之后他十六年的风风雨雨,全部消失了。
海青舞呆呆望着风影楼,真的,她真的在风影楼的脸上,看到了这个男人初入学校时,那天真未泯中又带着几分好奇与畏缩的表情,又看到了他那双犹如天空般蔚蓝,本来因为他大开杀戒而悄悄褪色,现在却又重新出现的纯真与坦率。
经历了超过五十小时的痛苦煎熬,经历了地狱式的心灵洗礼,就连最高明的脑科医生,也不能说出,风影楼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或者他终身都要忘记,他这一段长达十六年的人生与经历。
风影楼躲到了雷洪飞的身后,因为有这样一个结拜大哥当挡箭牌,明显大胆了很多,他的目光突然落到了一个八岁的小男孩身上。那个孩子,就是风影楼和海青舞共同的孩子小风。
风影楼看向小风的目光越来越友善,就在所有人在心里暗叹,亲情的伟大时,风影楼终于开口了,“我叫风影楼,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做个朋友吧。”
他赫然以为,自己还是八岁,他要找的“朋友”,当然也应该是八岁大的小风,他的亲生儿子!
如果是一般的女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捂住嘴巴,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吧?但是海青舞没有,她只是怔怔的望着风影楼,直到她眼睛里的悲伤,一点点化为了难解的温柔。
“这样也好。”海青舞走到风影楼面前,看着他,低声道:“能把这一段经历全部忘记,对你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也许在你潜意识里,也希望把你在战场上做过的一切全部忘记,然后重新选择自己的人生吧。否则的话,为什么你的记忆,只保留到了八岁?!”
说到这里,无论海青舞如何骄傲,如何坚强,淡淡的泪花,仍然忍不住在她的眼角聚集。如果忘记在战场上的一切,真的是风影楼潜意识里的希望,那么,他为什么不把时间往后放上三个月?
那样的话,至少,在他的记忆中,还有海青舞这个人!
用她头发编织成的千千结,依然亲密的紧紧扎在风影楼的手腕上,但是这个为了她,可以倾尽一切的男人,记忆中,却已经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地。面对这一切,面对这个伤痕累累的男人,深刻到极点的骄傲与悲伤同时从心底扬起,品尝着这股人生的酸甜苦辣,海青舞又怎么可能不哭?!
“姐姐,你怎么哭了?”
面对风影楼疑惑的提问,海青舞用手背擦掉了眼角的泪痕,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雷洪飞就开口了,“因为这个姐姐太聪明了,所以一直找不到男朋友。”
“噢,太聪明的女人……”风影楼歪过脑袋,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我听人说,‘其智若妖的女人,将来不是做了别人的情妇,就是当了尼姑’,姐姐你不敢太聪明啊!”
海青舞再次呆住了,因为,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两句话,好象在十六年前,她和风影楼第一次相逢时,那个八岁大的小屁孩,就曾经煞有其事,却差点把她鼻子气歪的说出过这两句话。
……
第二天早晨,当海青舞推开自己的房门时,她惊讶的发现,在她的房门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一封信。
一封文笔很拙劣,却和十六年前,有着惊人相似的……情书!
看着这封情书最下角,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正在对着她伸出舌头眨眼微笑的头像,欢乐的微笑与眼泪,已经同时从海青舞的脸上绽放。
亲眼看到风影楼悄悄把“情书”塞到海青舞的房门下,又亲眼看着海青舞打开这封情书的雷洪飞终于开口了,“姻缘是你的,终归是你的,怎么也跑不掉。”
就在这个时候,洗澡间里突然传来了陈燕的尖叫声:“流氓啊……”
女孩子的呼叫很快就减弱了,而风影楼理直气壮的声音,却轰轰烈烈传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膜,“我要洗澡,姐姐帮我在背上抹洗浴液吧!”
……
洗澡间里安静了,没有人落荒而逃的跑出来,风影楼这条超级色狼也没有被踢出来。也许,里面和风影楼认识了很久,又对他病情知道得一清二楚的陈燕,最终真的帮他去抹洗浴液了。
看着海青舞眼睛里突然扬起一股锋锐到极点的杀气,发现大事不妙的雷洪飞立刻试图补救,“你别看风影楼现在的记忆是保留到了八岁,但是他毕竟受到了重创,也许智商,嗯,那个现在仅仅处于四五岁的水平……”
八岁,就算是他雷洪飞八岁的时候,误闯进女生澡塘,也会立刻仓惶而退了吧?所以,现在的风影楼,在心智方面,嗯,肯定还停留在男生和女生共用一个洗手间的幼稚园小班水平!
“喂,你们看到风影楼哪去了吗?”
就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在走廊的另一角,传来了安德鲁明显没有睡醒的声音。由于隔着回角,安德鲁根本看不到海青舞和雷洪飞,她随手拉住诺娜,道:“昨天晚上他突然半夜跑进我房里,说是一个人在陌生的房间睡不着,又拱又挤的和我抢被子,闹了大半夜,结果我一睁眼睛他就不见了。”
诺娜的声音听起来相当不爽,“昨天他先跑到我房间,结果睡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跑了,原来跑到你那儿去了。”
“那是当然!”安德鲁的声音中,透出了小小的得意,“我和风影楼在阿富汗时,为了取暖,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就算风影楼忘了我这个人,他的身体也不会忘了我们曾经有过的经历。他睡不习惯陌生的房间,当然是想找到够熟悉的东西,才能安睡了。”
看到海青舞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坏,就连雷洪飞的眼皮都在狂跳不休。
但是在走廊的另外一角,风影楼的一群兄弟,却在啧啧轻叹着。
周玉起:“我们的风老大,也太‘性’福了吧?”
邱岳摇头,“你有没有搞错,海青舞大姐是什么样的人物,她这么强势的女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喜欢的男人到处掂花惹草?”
李凡思索着道:“你看咱们风老大的现状,行为充其量也就是幼儿园小班的水准,在这种情况下,海青舞大姐再生气,又哪敢对他又吼又叫?要知道,你要对一个小孩子扮黑脸,人家可会记你一辈子,甚至怕你一辈子的。”
龙王嘴一咧,笑了,“嘿嘿,我简直开始期盼,我们风老大恢复神智后,究竟怎么处理现状了。他现在虽然神智只有四岁,但是毕竟也是二十五岁的成年人了,这样一个房间接一个房间的硬和人家女生挤到同一张床上,这责任,难道不需要负吗?”
杨亮摸着下巴,下了定论:“种马,风老大的表现,是标准的后宫种马代表!”
这么多人,貌似只有铁牛最实在,他搔了搔头皮,道:“风影楼如果恢复神智了,还想掂花惹草,只怕海青舞大姐,真的会一枪把他毙了!”
“嗯!”
所有人对铁牛说出来的话,一起用力点头,表现出相当默契的配合度。
“姐姐,姐姐,我的鞋带开了,帮我系一下好不好?”
“姐姐,你喂我好不好?”
“姐姐,你身上又软又香,真的好好闻啊!”
听着远方传来的,风影楼乐极忘形的欢叫,雷洪飞突然发现,海青舞也不愤怒了,也不瞪眼了,而是拿出一支笔,一个小本子,开始在上面记录着什么。
“大姐,你不会吧……”
“有什么不会的?”海青舞抬起头,对着雷洪飞扬起一个令他不寒而怵的笑容,“你没有听说过秋后算帐吗?你没有听说过,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吗?现在他太小,没关系,我可以等,但是他做的每一件事,我都会找人专门记下来。”
看着海青舞那口雪白的牙齿,雷洪飞的眉角在不停轻跳。有鉴于取,风影楼是不是真的需要恢复记忆,还真得再考虑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