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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零落成泥碾作尘

林弋然租了一处房子,独自生活,他在那里一边打工一边学习。从小以来,他虽不是娇生惯养,但也是处处有人替他超心,为他置办。如今,真的是自己独立生活,一个人做饭,洗衣服,收拾家里。起初,他事事都不顺手,经济上也分外拮据(每个月他都会收到一笔数额不少的钱,但他知道钱的来源。所以一分钱都不曾动过)。吃了整整一个月的泡面,整个人看上去瘦的都不成人形。两双本来修长白嫩的手,都生了冻疮。有一天,林弋然竟然发现自己的裤子上出现了一个窟窿,他看着这个窟窿,竟然笑了。想当初,他往往都是一件衣服穿一次,就扔在衣柜了。后来,打工店的老板看他实在可怜,所以免费提供他两顿饭。

在同学,在外人看来,他仿佛都是一个非常沉默不爱说话的人,经常一个人独来独往,对于他的一切,同学们都非常陌生。他同时打着几份工,把除了上课以外的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不留给自己一丝喘息的机会。有一次,打工回去实在是太累了,打开煤气准备做饭,就在等水开的时候,他竟然睡着了。等到他闻到煤气味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晕晕沉沉的了,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爬到门外,才一出门,就昏倒在地。还有一次,他在酒吧当服务员,遇到一个喝醉的人挑衅,可无论那人怎样说,林弋然都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那人见他这样,越是耍起酒疯,开始对他动起手来。一拳一拳,一脚一脚,打在他身上,踢在他身上,他都不还一次手。直到有人将那人拉开,那人一边走,还一边说着:“你tm就一傻瓜。”林弋然从地上站起来,抹掉嘴角的血迹,又开始招呼别的客人。所以,在同学看来,他一定是一个非常需要钱的学生,需要以打工来维持自己的生计,可是只有林弋然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因为一停下来他就会忍不住想,这份想念原本是支持他每天生活下去的希望,而如今这份想念却成为夜夜折磨他的噩梦。他不出去参加和同学的聚会,也几乎没有任何的娱乐活动,不看电影不看电视,往往只是对着一个电脑发呆。原本他以为他的心已经心如止水不会再起一丝波澜,可是每次当他看到那一封封邮件的时候,他的心就会忍不住,搅在一起。他抽烟喝酒,这些原本都是从前他非常反感的。不止一次,当他看到那些邮件以后,他都会,放下手头的一切,飞奔而出,去飞机场买上飞机票,可是往往就是在登机的那一刻起,他又退缩了。听着广播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林弋然乘客,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赶快登机。直到飞机融入蓝天里,他还是呆立在那里,孑然一身。然后继续重复着他那心如死灰的生活。他也曾经想着回复一封邮件,写得越绝情越好,最好让她看到后,就放弃对自己的执念。可是他不想,他不想她不再爱他。

3年后的今天,又下起了雪,而且今年的雪下的格外的大。对别人而言,就可能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下雪天。可是对于林弋然而言,深切明白今天意味着什么,在3年前的今天,同样在雪地里,他承诺自己,也承诺那个人,3年后的今天,他一定会回来找她。而如今誓言,声声入耳,可是,立誓的人,却再也没有了相见的理由。他终于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拨通了那个熟悉的电话,还以为自己早已忘记,可是手指却清晰地告诉他,心里的深刻。在电话响三声之后,一个明媚的女生响了起来:你好,我是林亦凡,请问你找谁?没错,还没等到她发出声音,仅仅凭借电话里清浅的呼吸,他就知道远隔千里之外电话那端的人是谁?“你好,请问你找谁?”仅凭她,一句跳动的声音,就唤起他心里万千的爱,他忍不住想脱口而出,亦凡是我呀,我好想你。可是理智让嗓子绷紧,嘴唇紧闭,说不出一句话。持续的沉默让电话那头的人仿佛有了感应:“弋然,是你吗?弋然,我知道一定是你,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忘记我们的3年之约。我知道,你也想我了是吗?可如果是你,你为什么不说话呀!”听到电话那头压抑着哭声的说话,林弋然,立刻挂断了电话。林弋然跌坐在电话亭里,把头深深的埋在自己的膝盖里,大声的哭泣,红色的电话亭,外面是厚厚的白色的雪。林亦凡在电话挂断的声音传来后,更是用尽全身的气力痛哭。外面是厚厚的白色的雪。掷地有声的誓言,为什么往往不能成真。痛哭吧!如果他能让你度过这漫长的绝望的夜晚。雪花飞舞着,坠入大地的怀抱,成全他们唯美的爱情。而这对恋人,哭声响彻天地,痛彻彼此心扉。

他害怕每天清晨到来,可他又庆幸自己又坚持下来一天。只有当黑暗到来的时候,他才能躲进自己的懦弱里,卸下自己的面具,泪流满面也好,还是大声咆哮也好,一个人的疼痛就这样默默地宣誓着,加深着,一直痛到骨髓里。

即便遍体鳞伤,可又有哪份伤抵得过心里的伤。他就像一个有回忆的木偶人,被生活的线,左右摇摆,他甚至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没有期望,没有失望,没有欢笑,没有眼泪,只有回忆,点点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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