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宸,这最后的一步棋终是要落回他原来的地方,不是吗?”
公元三百年八月二十日夜。
浅馨居尘封了两次,第一次时长一十七年,第二次时常三十七年,自打诺雅逝去后,除了他,在无人能来这里。
桌椅。床褥依旧宛如当年,恍惚间似乎还能看见她的笑颜。
如今……人去楼空。
剩下的,唯有无尽的思念。
陷入深长回忆中的墨冰,不知又回想起了什么往事,唇线上扬,勾出一抹幸福的笑意。
但转眼间,眼前的一团阴冷黑暗再次残酷的将他打回原型。
她不在了……早已不在了。
“诺雅……”轻轻的唤着她的名字,悱恻,令人怦然心动。这么高傲的男人,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女子。
然后,一次次的心痛,一次次的受伤,又一次次的沉沦……
“你什么时候回来看我?”他的目光柔情似水,慢慢的转身,在冰冷的床上躺下。
许久许久,漆黑的空屋子里寂静得只闻他一个人的呼吸声,他终于长长叹了口气:“你嫌闷了么?是啊,你是最定不下性儿的,老让你待在屋子里,你必然会嫌闷的……我带你出去走走吧。”他翻身下床,脚步迟缓蹒跚的走向门外,“我在院子里种了许多桃花呢……是我亲手栽的,你见了定会喜欢。”院中的花不畏严寒,有好些已经凋零得不像样儿了,墨冰半蹲着看了好一会,有些自责:“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呢,你别生气啊!”他吃力的爬了起来,饱受病痛折磨的身体有种说不出的疲倦。
小心翼翼的将仕女图挂在墙上,墨冰喜滋滋的看着它:“这样真好,感觉你还在似的……”半个时辰之后,仕女图上渐渐模糊起来,他拧着眉头将烛火凑近仕女图,却仍是瞧不清楚。颤巍巍的用剪子将烛芯挑亮,却听噼啪一声,烛芯爆响。电光石火间,他只觉一阵儿恍惚,门外竟是朦胧飘渺的走进一个人来,巧笑言兮:“墨冰,宵夜吃不吃?我在炉子上炖了两个多时辰,薰得我眼睛好疼呢……”他目瞪口呆,贪婪的盯着那张娇俏的容颜。
她微微脸红,扬手作势欲打,嗔道:“你到底吃不吃?不吃我拿去喂狗!”
“嗳,吃的,吃的……”他连连阻止,兴奋的放下手中的剪子,伸手欲去接那汤碗。
伸出去的手停顿在半空中,他茫然而又失望的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阵阵抽搐。
“我累了……”他低喃,对着那仕女图低喃,“别再和我捉迷藏了,我累了……寻你不着了。你若是当真不想再回来,那就带我走吧……诺雅,带我走吧,一个人活着,太寂寞了……诺雅……诺雅……诺雅……”声音逐渐低迷,轩辕王朝的摄政王黯淡的坐在椅子上,面上带着揪心的伤痛,缓缓阖上了眼睑。
门‘吱呀’的响了一声,有一个穿着粉衣的女孩匆忙走了进来,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墨冰,扑上前,抚着他的脸颊,哭着说:“墨冰,墨冰,你醒醒,醒醒,雅儿来了,真的来了……”
墨冰似乎听到了声音,睁开双眼,看向眼前的女子时眼睛里有了光彩,他说:“雅儿,你终于来看我了,我等这一天真的等了好久好久……”他的手渐渐垂下,诺雅痛心地唤着:“墨冰,墨冰,墨冰……”
好久,她站起,拿着那把不知积了多少尘土的烈月剑,又回头看了眼墨冰,拔了剑追他而去。
一场红尘恋,一份千年缘,几缕隔岸相思?如果可以,可以陪你千年不老,千年只想眷顾你倾城一笑;如果愿意,愿意陪你永世不离,永世只愿留恋你青丝白衣。你的容颜在我心中如莲花的开落,残阳徽墨,细语微澜,几首仰天,一瞬间开遍漫天的烟火。你是否还端坐在一里的长亭,芊芊玉指,卷着和风的温润,画青天一角,起湄水之滨。?
摄政王墨冰薨于公元三百年八月二十日夜。而死在他旁边的女子,有极个别人识得这乃是墨冰挚爱的先王妃。
十八初相见,二十三初离别;四十复相见,四十复离别;七十七末相见,七十七追你而去。
情之为伤,苦了多少人,煞了多少忆,情之为悲,冷了多少清,落了多少思,纵使飞蛾扑火却依然义无反顾,只观情,伤人伤己,却是一生无法割断。
我死后,请将我与墨冰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