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傍晚,南焱皇宫就已然热闹非凡,平日里驻守在外的皇亲国戚此时也都进到宫内。一路上,言术都看到不少当年驰骋沙场的人物,心里的担忧愈是沉重,走到慕枕音房间门口,犹豫了一番,还是扣响木门。
“进来吧。”
言术推开门,转身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再将门合上,走到慕枕音的跟前坐下,夕阳西下,房内有些阴暗,言术看慕枕音满面愁容,“师姐在担心今晚的计划?”
慕枕音淡淡地抬眸看了言术一眼,摇了摇头,伸手提着茶壶给言术倒了杯茶递过去,轻声说:“我只是在想一个人,我实在是猜不透他到底想干嘛。”
言术抿了一口茶水,看向慕枕音,“师姐说的可是那断袖?”
慕枕音嘴角抽搐,白了言术一眼,“其实他知道我是女儿身。”
“什么?!”言术睁大了眼睛看着慕枕音,难以置信地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慕枕音欲言又止,那晚的情形,她着实不想再回想起来,简直就是耻辱。随即她摆了摆手,“你别管他怎么知道的,反正他那个人不简单,也不知道是东乾的什么人物。今早面见完南焱国主,他跟我说了他会帮我们拿到火雀草。”
“他知道我们是为了火雀草?!”言术目瞪口呆。
慕枕音伸手将言术惊掉的下巴抬回去,认真地点头,“我猜测,东乾使臣此行也是为了拿火雀草。”
“那他怎么说要帮我们?”言术回过神来问,原本以为拿火雀草,最难过的那一关是南焱的守卫,没想到现在还出来一个东乾来搞事情,这下子是难上加难了。
慕枕音看着窗外逐渐落下的夕阳,一双如水翦瞳覆上担忧神色,放在桌上的拳头暗暗攥紧,“不管他们计划是什么,我们也要按计划行事,拿到火雀草才是主要的。”
言术见慕枕音如此坚定,皇室的风范油然而生,令人心生敬畏,使得他情不自禁地随着慕枕音握紧拳头,微微颔首,恭敬地说:“一切听玄女殿下安排。”
入了夜,一行人身着盛装步履从容地朝朱雀台前行,两旁守卫的手紧握着腰间兵器,丝毫不敢松懈,满是杀气的眼睛时不时地扫视周围。走在队伍中间被层层保护的就是朱雀圣女,火红面纱掩着半边脸,脚步轻盈,一身单薄的纱裙随风摇曳,细长雪白的双腿时隐时现,脚踝上系着清脆作响的铃铛,更添几分魅惑。言术趴在屋顶上,小心翼翼地观察,嘴里还咬着从膳房顺来的鸡腿,看着那抹火红的身影不由得惊叹,师姐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送到朱雀台门口,守卫便恭敬地跪在两旁等候,由圣女为首带着两名宫娥进入朱雀台,前脚刚进,藏于水袖之下的玉手暗暗蓄力,等着取出火雀草便亲手了结了两名宫娥的性命。过了层层机关,一道石门缓缓地上升,闪着诡异红光的房间映入眼帘,置于房间中央的便是青翠欲滴的火雀草,在红光里摇曳生姿,两名宫娥随即跪下。火雀草近在眼前,慕枕音几乎都要压抑不住狂跳的心脏,刚迈开腿,黑色人影一闪而过,眨眼的瞬间就将火雀草连根拔起,拿在手上把玩,两名宫娥受到惊吓,立马站起身,还没等她们张开嘴,暗器贴着慕枕音的耳边一掠而过插进她们的眉间。
“留下火雀草,我还能饶你一命。”慕枕音冷冷地说,眼神如狼一般直勾勾地盯着黑衣人。房间里的气氛十分紧张,争斗一触即发。
黑衣人没有说话,而是脚下用力跃上房梁,恋恋不舍地看了慕枕音一眼,见惯了她一身素衣,没想到今日这妖艳的装扮也出奇地适合她。还没等慕枕音反应过来,黑衣人已经撞开窗户逃离。很快,朱雀台外响起了追杀刺客的声音,跪在朱雀台外的士兵也迅速地来到慕枕音的身边,察看了地上的两具尸体,“圣女受惊了,我们这就去追那刺客。”
一切发生得太快,慕枕音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本以为进了朱雀台就万事大吉,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黑衣人。那人明显是她认识的人,不然此时倒在地上的,就不仅仅只是两名宫娥了。慕枕音看着原本火雀草的所在地,心下一黯,现在也只能依靠在外守候的言术能将火雀草带回了。
在宫娥的带领下,慕枕音回了原本朱雀圣女的房间,走到衣柜前,打开了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向她,慕枕音出手解了穴,转身回到桌子旁坐下。圣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来到她的脚边,抓着她的裙子哀求着:“女侠饶命,你现在已经回来了,可否将解药给我?”
慕枕音从怀里掏出一枚丹药,丢进圣女的怀里,她急忙接住,没有就着水就给生吞下去。见她一脸欣喜,慕枕音蹙着眉问:“你堂堂一个圣女,怎么会一点武功都没有?”
“女侠有所不知,挑选朱雀圣女都是按着生辰八字来挑选,每年都会从民间挑选火命的姑娘进宫,奴家也是其中的一名,只是奴家天生愚笨,不像其他姐姐一样厉害,不论舞蹈或武功,皆是姐妹中最差的。本来今年的朱雀圣女早就定下,谁曾料到,自年初,姐姐们一个个病倒,连宫里大夫都查不出来病因。时间紧迫,最后只能让奴家代替了姐姐。”圣女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告知慕枕音,语言间似乎没有什么破绽,但是慕枕音还是察觉到圣女有所隐瞒,毕竟所说之事,疑点重重,她都能看得出,南宫婧裳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慕枕音也不是喜欢究根结底的人,权当听着解闷,她没兴趣知道眼前这姑娘的身份,现在唯一牵挂的就是火雀草的下落。转头望向房门,走廊上的灯笼亮着,映在白纸上人影攒动,注定今晚必定是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