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整天的雨,到了晚上倒是突然停住,月亮懒洋洋地爬上夜空,在零散的乌云间徘徊,月色如玉,光影如纱,一个紫色的身影笔直地站立在竹园一间厢房外。
白紫铃在慕兮遇房间门口等候了许久,屋里烛光明亮,映在纸上的人影正手捧书卷,明明屋里有人,却不管她怎么敲门都没有声音,白紫铃权当他十八王爷架子大,敲了两次门后,便直接站在门外死等。
“你在这里干嘛?”
白紫铃侧脸看过去,便看见言术端着甜点茶水走了过来,一脸警惕地看着她,“前来求见十八王爷。”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是来找我师父的,不然你站他房门口干嘛。”言术一个白眼丢过去,绕过白紫铃身边,开了房门走进去。白紫铃这才发现,原来她看到的人影确实是慕兮遇,只是他不是在看书,而是拿着书在睡觉,不禁额头三条黑线,原来传说中如神一般的人物也会看书看到睡着。
“师父,有人找你。”言术把点心放下后,恭敬地弯腰唤醒慕兮遇。
慕兮遇这才从熟睡中醒了过来,昨天为了给慕枕音治病,花了他不少灵力,整日困乏,刚才又不小心睡了过去,这身子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乾羽阁白紫铃,见过十八王爷。”白紫铃行了个大礼。
“慕某不过闲人一个,白姑娘不需行此大礼。”慕兮遇浅笑着说,伸手拿了个茶杯放在桌上,提起茶壶往茶杯里注入茶水,“白姑娘请坐,你在外面等候多时了吧?真是抱歉。”
“白紫铃只不过是下人,与王爷同坐,于礼不合。”白紫铃颔首谦让,眼角的余光一直落在慕兮遇的身上。
“让你坐就坐,废话真多。”言术再次丢了一个白眼,顺手拿起盘子里的糕点咬了一口,身形一转,便坐到了慕兮遇的身边,饶有兴趣地看向白紫铃。
白紫铃暗暗地握紧了手里的佩剑,这言术真是不知好歹,当日要不是她手下留情,他还能在这里耀武扬威?
“徒儿无礼,还望白姑娘见谅。”慕兮遇浅浅地笑着,烛光映着他无从挑剔的脸庞,白紫铃也不由得心慌。
“不敢,十八王爷的徒儿生性率直,也是难得。”白紫铃生硬地扯了扯嘴角,恭维着说道,“今日来此,是我家主子想见您。”
“为何?”慕兮遇抿了一口热茶,抬眸看向白紫铃,脸上带着笑,却极冷,“若是为了我那徒儿,就不必多说了。”
“十八王爷多虑了,不是七殿下,而是乾羽阁羽琅护法想见您。”白紫铃头低得很深,像是献上了十万分敬意在请求。
“羽琅?”慕兮遇笑了,眉眼带着寒冰,“为何要见他?”
“主子手里有您要的东西。”
“慕某想要的东西,自己会取,不劳护法忍痛割爱了。白姑娘请回吧。”慕兮遇放下手里的茶杯,看向白紫铃,脸上依旧温和,波澜不惊。
“王爷,您就这么肯定吗?”白紫铃蹙着眉,错愕地问,她想过很多种情况,却没想到慕兮遇会回拒得如此快速。
“白姑娘,我师父说一不二,你再多问一遍,那也是一样的回答,你还是请回吧。门在你身后,不送。”言术伸手指向白紫铃的身后,嬉皮笑脸地说。
白紫铃临走时,还不死心地回头看了慕兮遇一眼,他怡然自得地拿起糕点品尝,完全没有挽留她的意思。好一个心高气傲的十八王爷,白紫铃气得脚下一跺,离开了房间。
听着铃铛声飘远,言术急忙拉着椅子靠近慕兮遇,嘴里一边嚼着糕点,一边好奇地问:“师父,你为什么不答应了那女贼的请求,指不定真能从她主子身上拿回火雀草呢?”
慕兮遇悠悠地看了言术一眼,“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就算掉你头上,也会让你付出点代价。”
言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师姐的病……”
“你还好意思跟我提你师姐的病,若不是你学艺不精,哪能连个女人都打不过。”慕兮遇严肃地说,还不忘顺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师父,你怎么跟师姐学了这么一手!”言术捂着被敲疼了的地方,嘟着嘴埋怨,“而且,又不是我学艺不精,那天是我大意了才输的。”
“借口。”慕兮遇佯装生气地说,看了看桌上精致的糕点,回味起嘴里的味道,还是赞赏地加了一句,“不过,你这手艺倒还是越来越好了。”
“师父”言术捂着脑袋,喃喃地补充:“那是我从膳房里偷出来的。”
慕兮遇瞬间脸色僵住,这言术!
白紫铃从慕兮遇房里出来后,一路上脚步轻快地赶至宫外,绕过巡城的护卫,跳上一家客栈的二楼窗户,刚进去便迅速跪倒在地,“护法,紫铃无能,求护法降罪。”
“起来吧,本护法有猜到这样的结果。”羽琅背对着白紫铃淡淡地说。
白紫铃战战兢兢地站起来,走到羽琅的身后,低着头问:“那接下去该怎么做?”
“既然慕兮遇不肯与我们联手,那也别怪我们无情了。”羽琅侧过脸看着白紫铃,声音冷冽,“淬火玦要拿,火雀草也要拿。”
羽琅的白玉面具本就十分瘆人,此刻加上他狠厉嗜血的眸子,白紫铃不禁心生畏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紫铃全听护法安排。”
“殿下那边怎么样了?”
“殿下已经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白紫铃面露担忧。
羽琅眸色微转,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情不自禁地开怀大笑起来,在这寂静的房里显得十分突兀,抬手按住白紫铃的肩膀,黑色的瞳孔仿佛要将手足无措的她卷进去,“白紫铃,本护法竟然差点就忘了,殿下也是个痴情种。”
白紫铃一脸错愕,心底深处隐隐传来不祥的预感,“护法,他是殿下,难道你……”
“对,他是东乾的七殿下。”羽琅松开了手,白玉面具下仍是可怕的笑容,“那为乾羽阁,为他的天下,做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