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茶楼,夏云轩双眼一亮,很快就被里边典雅的布置吸引住了。但见茶楼装饰清新淡雅,古朴简洁;空中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茶香,沁人心脾;茶楼窗外则是青山浅水绿竹,让人赏心悦目。
“来,小哥坐这里,尝尝我泡的茶。”说着同时中年男子来到窗边一个位置坐了下来,然后端起茶壶将那冒着热气的茶水倒入对面杯中。
夏云轩举起茶杯贴近鼻尖细细地闻了闻,接着抿了一小口,随后闭目感受那悠然的茶香充盈着自己体内。茶以香为贵,酒以烈迷人,喝惯了各种美酒的夏云轩对于品茶实在无法上心,于是有些歉意地解释说:“此茶确实清香甘甜,只不过在下不懂茶道,怕是糟蹋了这等好茶。”
“哈哈哈,小哥真会说笑。你能一眼看出门口对联的含义,肯定不是泛泛之辈。如此人物能够品尝雾隐茶,又怎能说得上糟蹋两字呢。”中年男子打趣地说完之后见对方还是有些拘束,于是淡淡一笑,又很随意地接着说下去:“如小哥刚才所说,那天我的确是喝醉了酒,心中惆怅无法排解,顺势写下了这幅对联。奈何这酒醉人不醉心,我始终还是无法彻底放下那一缕思念。不知小哥师承何人,竟然学了点皮毛就能有如此造诣,我倒很想与他结识一番。”
夏云轩明显受不了这等称赞,谦虚回道:“在下也只是随便猜猜的,先生千万别以为我对书法多有研究。至于家师名讳涉及隐私,还恕在下不便透露。”
中年男子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对方,接着似有遗憾地说:“无妨,只是不能与这等人士把酒言欢,实乃人生一大憾事。对了,敢问小哥去往何处,为何路经此地。”
“我正要去幽水镇,听闻这里的雾隐茶很是出名,所以特地逗留了小会想尝尝。只不过可惜的是在下的舌根已经习惯了美酒的浓香,无法再去体会此茶的精华之处。”
“哈哈,看不出小哥竟然是好酒之人。我听闻珑山派白震坤长老同样也深谙酒道,更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酒功在身,如果你能拜入他的门下修行的话……”
“先生说笑了,在下习惯了独来独往,实在不想被拘束于门派之中。”
中年男子点点头:“想不到小哥天资如此卓越,竟然在没有门派的助力下也能固本培元。我记得玉鼎门掌门石破空也是如此,开始放弃宗门为人耻笑,可最后获得的成就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如此看来用不了多少时日小哥就能够名扬天下了。”
夏云轩见对方能够一语道破自身修为,而自己却看不穿他的深浅,心中不由一凛。“想不到先生乃是世外高人,在下之前言语若有得罪,还请不要见怪。”
“哈哈哈,小哥你可千万别这样。我虽然是个老怪物,但是人族还得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来支撑……”
接下来中年男子开始说起发生在天南地北的往事,而夏云轩也一直在聚精会神地听着,并且时不时感慨两句以示心中向往。就这样两个时辰不知不觉过去了,茶水也换了一壶又一壶。终于,夏云轩站起身来告别:“今日能够和先生畅聊实乃人生幸事,下次若有机会在下一定还会再来。”
中年男子也不挽留,豪爽道:“哈哈,既然这样我就恭候小哥再次光临。另外奉劝一句,幽水镇那些血灵教不是什么善辈,小哥还是当心点才是。”
“多谢!”
看着夏云轩渐渐离去的背影,中年男子不知为何突然沉下了脸,负手而立不知在思考些什么。突然,一阵女声从附近传来,听上去娇弱无力让人心生怜悯:“怎么,和这晚辈聊上瘾,突然下去不手了。”
看着杜小月逐渐走了过来,这位中年男子稍稍运气,整个人身材面型瞬间改变,呈现出的竟然是石破空的容貌。他哼了一声,想想又回到之前的位置坐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杜小月见他不理会自己,不依不挠道:“怎么,我难道没说错。是你说要过来将夏云轩抓回玉鼎门,并审问出林长老神魂下落。现在却又任由他离开,难不成起了爱才之心。”
“一派胡言!”石破空终于忍不住发话了。“我只是看此子不像心思歹毒之辈,不想冤枉好人,所以才会放他一马。如果让我知道林长老之事真的和他有关,第一个就会将他大卸八块。”
看着对方越说越怒的模样,杜小月扑哧一笑,接着无奈道:“你这人明显就是嘴硬心软,还装什么恶人。我早就说了邪魔并不能影响他的心性,当日发生之事多半另有蹊跷。我观察夏云轩整整十年,发现他这个人除了生性懒散,行事有些孤僻,整个人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缺点。唯一让我奇怪的就是……”
“是什么?”
“他和翁莉盈如胶似漆,给我感觉明显是个好色之徒。但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他怎么就对我没有一丝非分之想。”
“……”石破空有些受不了对方如此自恋,讽刺道:“说不定他早就看出你是个活了千年的老妖怪,整日盼着别被吃了才好,哪还敢起什么色心。”
“哼,你当年不照样看出来了,为何还会拜倒在老娘的裙底之下。”
“我那时还不是喝醉酒……”
“你意思是我现在摆一坛酒给你喝,你就还会做出那样的事。”风情似水的杜小月毫不掩饰魅惑之意,来到对方耳根前倾吐兰芳。“天下男人何其多,我怎么就看上了你这块烂石头。”
石破空坐定不动,任由对方挑逗了一阵,最终还是没让心中的骚动爆发。他站起身走到门前,也没有回过头来:“我要去见几个老友,你就不必跟来了。夏云轩你继续盯着,我要将背后的贾丘揪出来,不然没法跟阎魔交代。”说完只见黄光一闪,石破空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天际。
杜小月似是习惯了这种柔情的冷漠,于是回到之前座位端起对方用过的茶杯喝了口茶,接着自言自语:“反正一千年我都顶了过来,难道还会在乎这一次……”
——
树林间的水泥路上,夏云轩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心中略微有些烦躁,终于忍不住大喝了一声。
“怎么,和元婴高手面对面聊了这么久,终于将心中压抑释放出来了。”归海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倒也不必放在心上,因为这是必然的。说实话我倒挺佩服你的,竟然能够顶住两个时辰,你知道他是谁吗?”
“玉鼎门掌门石破空。”
“原来你都知道!不对,就凭你怎么能看出来。”
夏云轩没有回答,因为他是感觉到杜小月的气息才隐约猜出这人的身份。另外在和石破空谈话之时他心中有时会忽生恐慌,仿佛不知什么时候对方就出手将自己拿下。这些念头夏云轩当然不会和归海说,没必要让他知道那么多。
“你不说也罢,反正这也不关我的事。”归海思量了一会,继续说:“不过有一点这个石老鬼说的没错,血灵教行事向来有违常规,凡事还是小心点才好。”
“哼,不是还有归海前辈在嘛。那群血灵教徒听说修为最高的还没有金丹,我还用得着怕?”夏云轩说起话来显得有持无恐。
“臭小子,你可千万别以为我是万能的。要是让其他元婴高手知道我在你身上,而且还被封印住了,到时候肯定会先将你灭了,接着以我魂魄祭炼什么法宝。”
“原来还有这种事,我明白了。可是归海前辈,要是万一我真碰上了性命之忧,那你会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出来救你呗。要知道你死了我就没法脱离这个封印,那两百年也就彻底作废了。”
就在这时夏云轩突然面色一沉,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阴冷可怕的气息,看上去如同深夜里的魔鬼。归海感觉到后先是一愣,接着才恍然大悟,无奈道:“原来你是在套我话。”
“归海前辈,你能否解释下当初为何没有救下盈盈,而是任由她自杀,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当时没看到。”
冷风嗖嗖,天地间的气氛像是一下子压抑了不少。空旷的森林只有夏云轩一个人孤单的身影,眉宇之间流露的是遮掩不住的悲愤与伤痛。
“没错,当时我的确是看着那个小妮子见死不救。跟着她我怕总有一天会再次落在阎魔手中,跟着你则真有可能脱困而出。你资质比她高,心机比她深,这种人才能活得更久。”
“原来一切还是因为我……”夏云轩叹了口气,接着掏出血笔右手轻轻在上面拂过,很快就有一团黑雾将其遮掩住。接下来他又继续开始上路,只不过归海的声音却是再也没有响起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