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完安若的研究资料后,杨静已经很清楚黑蛇上层的想法了,也大致可以猜到卢羽的下场——虽然有很多种可能,但对于卢羽来说最好的那种,杨静也无法接受。
卢羽给杨静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并不因为卢羽的能力,而是因为卢羽的心。杨静所接受的教育是枯燥的,她经历的事情是复杂的,还没到25岁的她却早已经不相信这个世界还有所谓的好人。
一切都是利益,那些所谓宗教信仰独立人权正义自由责任义务,全部都是利益的遮羞布!恐怖分子们掩耳盗铃,大利益集团心照不宣,都是这样的。
卢羽却不一样,这让杨静看到了希望——那仿佛是汪洋大海中的一道微光,渺小却无比闪耀。也许,人类所缺乏的,也正是这道微光。
杨静也知道,自己的力量是渺小的,与希望一样渺小,所以她必须争取到更强大的力量。她将已知的资料写了一份报告,并且特意掩盖了一部分内容,以上级权限不足为借口提出对卢羽执行后续行动给出意见,要求会见高级别行政人员。
她的要求很快被通过。此时,距离杨静与卢羽接触后的第3天也就是9月20日,在黑蛇部帝都基地的某个办公室内,行政管理人员与杨静展开会谈——还是一次视屏谈话。
黑蛇部是如此的神秘,以至于这些与杨静会谈的人甚至都不向她表明身份,只是告知其会前制定的称呼代号,屏幕中他们也只露出部分脸,其他部分则隐藏在黑暗中——标准的反派大BOSS作派。
“特工351,权限4级,行动部前线特工杨静,请问你针对代号801的目标抓捕行动有什么意见?”第一个发话的是O1,显然他应该是这次会谈的主导。
杨静清了清嗓子,道:“我建议对801的抓捕行动改为交涉行动,且在目标同意的情况下,对其展开不违反人道主义的研究及其他行为。”
显然,5个参与会谈的“大佬”被杨静的话吓得不轻。O1的声音很明显的沉了下去:“特工351,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么?你亲身参加了第一次抓捕行动,也接触过目标,应该知道目标的威胁强度,交涉?你知道这会造成什么样的损失么?”
“是的,我对这点十分清楚。”杨静双手放在身后:“就是因为参与过抓捕并接触过目标,所以我知道目标并非是一只疯狂野兽或是丧心病狂的恐怖分子,而是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思维正常的病人。她现在所展现出来的‘威胁’,只不过是她的病症而已,所以我敢保证,交涉不会有任何损失。”
“我得提醒你,你没有这个权限做保证。”O5开口了,听声音应该是个年长女性:“我们的敌人擅长伪装,一向如此不是么?相信你本人就能举出不少这样的例子。”
“是的,我遇到过很多次,但这次的人是我国的普通公民,并非敌人,她也没有任何里通外国的间谍行为。”杨静转头看向第五个屏幕:“我们不应该对一个病人采取抓捕行动,更不应该对一个我国公民采取不人道的处理措施。”
“特工351,资料上写着目标的情况,我们很清楚,所以你不必累述。你刚才说他不是敌人,那谁是敌人?一定要是那些拿着枪高喊着理想和主义的白种人?不不不,目标已经给我国造成了超过十亿的经济损失!你的小学思想品德课老师应该告诉过你,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
杨静打断了O3的话:“我的小学思想品德课老师告诉我的是国家和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不可否认目标是给国家带来了损失,但这只是她只是想改变这个有害于普通民众的环境而已,就如同改革,只是她所用的改革方法有些激进,有些不计后果,而这也是在她尝试通过正规和平的渠道后而无法获得结果的情况下进行的必然后果,她有错,但并非全部都是她的错。改革不可能一条路走到死,一种方式无法完成,就要尝试另一种方法。”
“我觉得你用‘改革’这个词不太合适,至少用在这里不太合适。你的这种说法让我感到担忧,因为你就好像在说一个人赤手空拳面对问题的时候就应该用温柔的手段去解决问题,而当这个人拥有了一把手枪,他就应该用枪把问题打死,这种逻辑是错误的,而且是非常危险的。”
“O2先生,请您不要偷换概念。如果温柔手段可以解决问题,相信没有人会选择开枪。”杨静沉声道:“还有,目标并没有放弃温柔手段,在她患病前后,她依然通过正规渠道提出申请且参加一些符合国家要求并通过国家批准的环保活动。”
“我看偷换概念的是你,特工351。”O1又接过话来:“我们讨论的并非是一个身患绝症的病人,而是一个对社会存在潜在威胁的人。作为政府部门,当然是要将威胁消灭在摇篮之中的,我们不可能说等到这个潜在威胁成为实际威胁后才着手处理,这是对人民和国家的不负责,与我们存在的目的背道而驰。”
“是的,这个国家有无数已经成为实际威胁的东西被很多人视而不见。”杨静讽刺了一句:“就好像一个杀人犯没有杀人前,你确定他某年某月某日一定会杀人,所以事先将其拘捕了,那为什么不在他还是个婴儿时就杀了他?反正他长大一定会成为一名杀人犯。”
“我们只是在我们能预见的范围内行动。”一直没说话的O4终于开口了:“我们先把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放下。特工351,相信你很清楚目标的.按你的话来说,目标的‘病’对我们有多重要,及时的对其采取正确的行动,不仅能减少目标给社会带来的危害,还能对社会做出贡献,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对目标在医疗上的贡献做出了猜测不是么?如果依靠目标一个人,能拯救千千万万的人,难道不好么?至于行动方式和是否符合人道主义.我知道你们这样的特工多多少少接受过西方教育和文化,但西方人也有实用主义,只不过被掩盖在所谓的人权和信仰之下,他们的行为与我们所做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更快更有效率的工作,难道不好么?”
“首先,O4先生,这与东西方文化无关。”杨静的嗓子嘶哑起来:“您的想法我很能理解:有两颗炸弹分别在两个房子里,房子A里有10人,房子B里有1人,救哪个?这是一个很古老的道德问题,古老到在炸弹被发明以前——开个玩笑。O4先生您的理论就是救人多的,这个想法无可厚非,我知道一个姓卫宫的RB人也是这么想的。我不会说什么‘难道为了救10个人就去牺牲1个人么?生命的价值可以用数量来衡量么?’这种狗屁话,我只想问一句:那10个人是平民,而那1个人是可以开发出治疗癌症的药的超级天才,你救哪一个?”
杨静顿了顿,道:“当然,我这个逻辑是按照O4先生的逻辑推理下来的。但如果我们连1个人都保护不了,又如何去保护10个人呢?各位,如果我们能多几个像目标这样的人,相信我们的国家不会像是现在这个样子。从成为黑蛇特工那一天开始,我无时无刻不为这个身份骄傲,也从未怀疑过黑蛇的行事方式,一直到现在,而将来也会是如此,我只拜托各位,可以给我一点信任,让我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说到底,我没有办法保证在没有任何损失的情况下抓捕到目标,而在前几日的行动当中,我们失去了3个最精干的特工,我们黑蛇部经不起这个损失。”
这个台阶不错吧?杨静心里想着,但那些大人物却不下:“你无法保证的话,就找一个能够保证的人来。”
“不,这只会造成更大的损失。”杨静咬了咬牙,最终选择放弃:“目标已经对我有了初步的信任,如果现在派别人执行抓捕任务,损失将难以估计。相信各位也看到报告上所写,目标的能力是受自己的情绪所影响的,而现在在不引起目标情绪波动下接近目标的,也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无论如何,这个抓捕行动都应该由我来执行。”
“但你刚才的言论让我们感觉到很危险。”O1说话时似乎带着胜利的口气。
杨静叹了口气:“我是一名特工,我的所作所为只是最大程度上完成自己的任务,而我的权限并不足以让我改变我的任务性质,所以提出这个申请,无论是否通过,我都会尽全力完成自己的任务。至于我刚才所说的,只是我在作为一个特工时,表现出来的这方面的最大能力。我想如果我无法让诸位通过我的申请,以我的口才,相信也无法完成与目标交涉的任务,看来还是我能力不足。十分抱歉!”
O1~O5都有些明悟:原来这人是不甘心一直做前线特工想往上爬,才找了这么个方式表现,实在是个.聪明到可怕的人。
“特工351,你的能力我们都看到了,所以我们决定本次抓捕任务还由你执行。”
“谢谢!”杨静眼中尽是喜悦。
当杨静最终确保了自己的任务时,在那块遥远黑土地上,也发生着不可思议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