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植桐和云荣念两个人高高兴兴地准备包水饺的时候,冷海峰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看着天花板,脸上的青肿已经被处理过了,此时,苍白已经被掩盖,恢复到了一种自然的古铜色,不过,神色却也是恢复到了生人勿进的冷酷。
听着门外两个人的欢声笑语,冷海峰脑子里变换着各种信息,似乎从见到那个女人开始,自己就变得不是自己了,还是这种模样才是最适合他的。
还是将那些若隐若现的情感丢弃得好。
这样想着,那股闷闷的感觉顷刻间就消散了不少,拍拍自己的额头,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整理好衣衫,推开门出去。
正在揉面团的植桐抬头看看从房间走出来的另一个人,有一瞬间的诧异,但是,稍微用精神力一探查,就知道那个男人易容了。完全看不出来这是刚刚打了一架的男人,脸上光洁如新,还有那双眼的深度都随之变化了,变得让人捉摸不透,如果,刚开始那个苍白的男人是普通人的话,这个看上去健壮的男人就是一头眯着眼睛主宰天下的帝王,看一眼,就会深陷其中,甘愿匍匐。
“叔叔?”云荣念一双小手都是面粉,头上脸上都是一层白白,看上去有点滑稽,不过,他的声音有点颤抖,问得有点小心翼翼,好像担心什么似的,这样的表情让植桐很好奇。
“我出去一会儿。”
出去就出去吧,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植桐想。云荣念看着冷酷的冷海峰潇洒出门,没有给他一点注意的目光,心里有点失落,这失落也不知从何而来,就那么自然而然出来了。看着自家妈咪埋头苦干的劲头,云荣念甩甩脑袋。走就走吧,饺子皮还是要越揉越好。
几十平米的小公寓里,时不时传出来惊天怒骂,女子似乎是出于失控边缘,说出来的话有点竭斯底里。
“云浩!**到底是不是男人?为了自己的亲姐姐,你竟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啊?”
云浩忍着头上暴起的青筋,握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他在忍耐,忍耐女人的咆哮。他就不明白了,自己的姐姐怎么就变成了这幅样子,为什么还纠缠着那个花心大少,依旧那么傻不拉几的倒贴上去,没看到别人连理都不理她吗?
“云浩,算姐求你,告诉我水昶的住址吧,姐没有了他会活不下去的,活不下去的。”
云浩看着跪在自己腿边的姐姐,妆容凌乱,涕泪纵横,一张二十几岁的脸看上去就像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明明都很好的,姐姐出国留学,他在国内踏踏实实地工作,想着将来自己姐弟两人会一直那么生活下去,不再掺和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当中,但是,为什么原本应该精神焕发的姐姐这次回来却是判若两人?
盲目追求名牌,虚荣又小气,来找自己不是为了什么姐弟感情,而是为了一个男人的如今去向,为了那个男人的事情,可以随意打骂自己的弟弟,难道,在她的眼中,除了那个水昶,就再也没有他这个弟弟的存在了吗?
“不知道!”真恨,真恨那个男人,云浩心头的火焰疯狂摇摆,就是那个男人让他们都卷进了那件事情当中,不仅让云氏倒了,现在就是连他们姐弟都不放过了。
“不!云浩,姐姐是知道你的,你一定知道水昶去哪里了,快点告诉姐吧,姐求你了,姐给你磕头了,云浩。”
云浩被云烟突然地磕头吓得跳了起来,看着自己的姐姐那么卑微地给自己磕头,天知道他心里有多么的难受。
“姐,”云浩叫喊着云烟,云烟却是一直磕头,没有做出反应,云浩又提高声调,“姐!”
“你到底知不知道啊,就是水昶,就是那些人毁了云容妹妹一家,你到底还要怎么执迷不悟,你还想着水昶做什么?”
“可是姐姐只剩下他了,姐姐怀了他的孩子。呜呜。”
一句话让云浩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姐姐竟然会怀上那个男人的孩子,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姐,你是在骗我吧,水昶在哪里,你不知道,你怎么怀孕?”
“云浩,姐是被逼的,没有他,姐姐会死的,会死的。”
云浩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姐姐,就像看一个陌生人。对于云烟在美国留学的情况,云浩是一点都不知道,连云烟每个月到底得到多少生活费,都不清楚,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水昶那个男人又一次骗了自家的姐姐。
扶起地上的云烟,云浩阴沉着脸,胸口的怒火简直要把他烧毁,巨大的愤怒和悔恨在胸腔中翻滚,他整个人都要爆炸了,而这一切的导火索就是自己唯一的姐姐再次掉进那个火坑。
“我去找他。”我去找他,问清楚,为什么还不放过他们,为什么那么狠,那么狠,连最后一点活路都要堵上?
云浩冲出公寓,并没有回头,后面的云烟止住哭闹,止住可怜,花掉妆的脸上挂着泪珠,还在抽泣,但是,这些都无关紧要,云烟从地板上爬起来,走到卫生间的大镜子面前,将脸上的痕迹仔细清洗干净,然后,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为了自己的未来,她不得不这么做,为了那个男人的一切,她可以放弃所有尊严和理想,为了那个男人,她可以从天堂掉进地狱,只为了他。
温暖的小房子里,火炉上的茶水壶正冒着热气,“嘟嘟嘟”的叫声在房间里回荡,很快,一只苍老的手将壶盖揭开,用竹舀探进水壶,上下搅动几下,舀上来一小竹的沸水,倒进一盏碗里,碗里的一小撮绿色粉末迅速绚烂开来,一个个小泡泡急切地窜上来。
“老小子,你家那两个退出来了?”
郑老捣鼓着瓷碗里的抹茶,连头都没抬,“退什么?”
“就是退出那次行动啊,”樊老端着青花瓷的茶壶惬意地砸着嘴,“那冷小子回来了,这下还不闹翻了天?”
“谁知道呢。”郑老捣鼓着那些绿色的粉末,但是,总觉得不够味,来回尝了尝,又摇摇头,“这日本鬼子的茶哪里还是茶啊,还茶道呢,简直是胡扯!”
樊老见这老鬼还在捣鼓着自己的茶,不理会自己,顿时火了,跳起来,道。
“郑老鬼,还研究个屁茶啊,那几个小兔崽都快打起来了!”
“打就打呗,打到最后就都安分了。”
樊老吸了一口茶,吐了一口粗气,才不服气地又坐回榻上。还真是这么个理,打到最后就都安分了,现在都是怎么管都管不过来的。
就是不知道自己那小徒弟现在怎么样了,倒是挺想念的。
四五个男女聚集在一起,男的都是冷硬的汉子,脸上的彩色条纹以及那一身服装枪械都昭示着他们是野战军,正在这一片执行某种任务。其中的一个女子看上去很恐慌,细长的脖子有点过分的长了,不过,她那身紧紧的紫色风衣还有那条长腿还真是醒目得很,让人忍不住肖想。
时间老人还是在有条不紊地向前走,有些人还是要在某些的地方发生某些事情,有些事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偏移而改变动向,依旧会在特定的地点沿着既定的轨道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