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离出了营门,所有事情前后交织,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激动。到了营外十里被风一吹她忽地又折回,急奔向牢营将被捆住了的云臻带上,径直往玉阳山奔去。
宣华仍在伺弄桃树,见到青离惶惶如惊鸟般冲进,立时扔了瓜瓢起身。
“你这是?”他指着她手里奄奄一息的云臻,莫明摊手:“我还以为城门失火。”
青离此番却不及跟他玩闹,只把云臻往他跟前一推,“这就是水云洞府里的云臻,他就是越国的国师。昆仑仙壁不知跟他有什么关系,他竟与楚悠悠勾结起来抢我的壬谷玉。我把它交给你,由你来盘问。”
宣华很是纳闷了一阵,但仍是先把云臻锁进了内室。
等他出来,青离便把来龙去脉细细与他说了一遍,听到最后他也不由双眉微动:“你是说真正的魔魂其实是投生在沈昊身上,而非云臻?”青离点头:“显而易见,如果云臻的话沈昊绝不可能会受如此大的冲击,而且,壬谷玉与他的身世之间也有相当大的关系,为什么这颗玉会在沈钦寰的手里,为什么他又交给了我,当年的平南王妃究竟是谁?我想这很关键。”
宣华起了身,走到翠竹搭成的露台之上,蹙眉沉吟着道:“如果真是这样,我大约得去东帝处报个信了,而你,则须去趟壬谷不可。”
青离道:“我也正是这样想。不过——”
宣华回头,看见她眼里迟疑之色。“你担心东帝会对沈昊不利?”
青离垂了头不语。宣华叹息抚她发鬓,“放心,我自有分寸。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伤害他。”
青离眼眶微有些发酸,甚羞涩地点了点头。
从宣华处出来青离回了狐狸洞,从衣橱里翻出曾经收集的所有有关于壬谷的讯息。
据传说壬谷位处西方紫灵山外,紫灵山是当年天界平定后天帝划分与白狐的地界,距玉阳山有万余里。据说山外结界十分强劲,极少有人能闯得进去,而里面的人也极少出谷,几乎与外界隔绝。
略微收拾了一番之后青离动了身,宣华送了她到山下,约定届时在军营内再见。
万余里的路程青离花了半日,到达紫灵山时已是傍晚,斜阳透过薄雾静静地照在山林之间,时而有凤凰麒麟出来散步,比起玉阳昆仑,却是又一番不同的景致。
青离到了白玉筑成的山门外,便有朱雀大鹏等神鸟好奇地落在门垛下向她打量。此山上的任何鸟兽皆比外界神兽要通灵得多,眼神清如冰晶,内中又有真气萦绕,远不是青离这般道行轻浅的可以比拟。但当中却有未见过世面的小兽掩口惊呼:“哎呀,竟是白狐!壬谷里有人出来了么?”
青离闻言便欠身道:“见过仙长,小女子青离想求见壬谷君主,不知能否指条明路?”
那小兽便羞涩地跳出来,复又惊讶地道:“你要见君主?难道你不是谷里的人?”
青离颌首:“小女子在玉阳山修仙,因有要事求见君主,还请仙长相助。”
小兽想了想,扬起大尾巴扫了扫,为难道:“这个可有点难办,壬谷大门已经有三万多年没有对外开过,最近的一次是二十多年前三公主出了门,里面有人出来过,然后君主从此便下了死令,如无关系到壬谷生存之类的大事,便再不开门。”
青离一怔:“三公主?”
这时旁的鸟兽也聚拢了来,小兽道:“是啊,壬谷的三公主,长得好看得不得了,可是二十多年前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后来君主亲自下了趟山,结果只带回了三公主的元丹。”
青离怔住,心中似有什么渐趋明朗。
这时有只凤凰踱到她跟前,上下打量她片刻,说道:“你真的不是壬谷里的人?那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通灵玉?”
青离低头摘了那玉在手,“仙长也认得这个?”
凤凰沉吟了一下,回头看了看众仙兽们,踱到山门处往内作了个什么手势,接着便转了回来。
“我已经向内通报了,能不能进去就要看缘份了。”她再朝青离扫了两眼,说道:“不过你既是白狐族的人,身上又有这块玉,想必会有机会的。”
青离揖身:“多谢仙长!”
果不其然,等待了约摸半柱香时分,山门内氤氲渐重,白雾却比先前薄了不少,而后有七彩霞光缓缓盈出,之后,便从中步出两名黑发素衫的********来。
“是谁携玉求见君主?”
青离忙步了上前,伏地一拜:“小女子携壬谷宝玉求见君主,有要事求见陛下。”
两位美妇脸上云淡风轻,双眼有如平湖秋月淡定无波,见了青离抬头,便也微微讶道:“你竟也是白狐化身?”
青离默然,左边戴着半月钗环的美妇便就唤她起身,再蹙眉端详了她半晌,而后恢复了神色道:“随我们进去吧。”
入了山门竟完全不似山外景致,内中烟雾缭绕丘壑连绵,溪水翠竹相伴缠绵,竟全然是南边景致。青离随着美妇绕过层层山道座座桥梁,终于到了片开阔地。相隔百来丈的地方有座不甚高的山峦,上方有琼楼玉宇,殿宇的飞檐毫不掩饰地露出万道霞光,将天地耀成一片祥和。
青离心知这便是壬谷君主的宫殿,便随着美妇无声地上了石阶,到达前殿下抬头一望,门楣下挂着块金镶玉的匾,上书有“壬丘圣宫”四字。
先前那美妇抱着拂尘转身,“你在这里等侯,我等入内禀报君上。”
青离点头,敛裾颌首侯在门外。
不多时那美妇又次回转,“你进来吧。”
青离便就跨了高高的门槛入内,由美妇领着从中殿穿入,经了数道长廊,终于到达一处百花盛放的殿内止步。
美妇回头略为示意,接而便率先入内。屋里装饰得金碧辉煌自是不说,却在那书案后又端坐了一人,看上去年约四十余岁,乌黑发髻上插着硕大一只点翠九尾金凤钗,满身的气派及眉眼间的万般芳华显露无遗,兼之神色端庄,竟是个用平日言语也无法表述的贵妇。
“你便是玉阳山来的小白狐?”
贵妇微一启唇,便有琅琅如珠落玉盘的声音传来。青离瞧得分明,虽讶异白狐的君主竟是位女君,却也不敢怠慢,当即伏地道:“小女子青离叩见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