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和赵德昌见了,不由面面相觑,忽见风行空抬起头来,对着小花大喝一声道:“周小花!快把解药拿出来!不然我杀了你!”
小花猛地被他一喝,只吓得全身一个寒噤,却见赵德昌急急挡在了自己的身前,大声道:“风师兄,你要杀了周姑娘,便先要杀了我。”
风行空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只是对他二人怒目而视,小花见香儿一张脸孔已经发黑,也有些不忍,赶忙探手入怀,在怀里掏了半天,却是摇头苦笑道:“风将军,不是我不肯将解药拿了出来,只是我身上的药瓶锦囊昨夜已在乱军中丢了个七七八八,这解药却也不见了。我当日深怕打不过香儿师姐,便在镖上喂了仙子丹,此毒十分霸道,只是也不得即死,若是三日内能找到解药,便可以救她。”
风行空怒哼一声:“你快说,需要什么药材,我马上去寻了来。”
小花听了便道:“风将军,这其他的药材都不难找,只是需要一味姜藤子,当初我沿着长江走了一路,也只在当日你们水师想要渡江之处寻到了几株。如今又怎么是好?”
风行空跺脚道:“我不管,如果你不能找到解药,我就将你交给王爷,生死由命吧。”
赵德昌听了,赶紧奔到小花身边,低声道:“周姑娘,你所说的姜藤子,莫非乃是七星八叶,并生着两朵白色小花的长草。”
小花点头道:“小王爷,某非你在何处见过?”
赵德昌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见过,只是小时曾在一本医书上读到过,说是这种草的习性非常奇特,夏日需要大量的水分方能存活,冬日却是碰水即死。我当日也有些好奇,便在宫中的书库中翻查了一番,却见各种说法的都有,大部分人都说生在长江边上。只是依我看来,这江边倒未必是最适合它的生养之所。”
小花奇道:“小王爷,想不到你居然也精通药理,姜藤子世所罕见,普通的大夫可不一定知道。”
赵德昌红脸道:“周姑娘,我哪里懂什么医术,只是杂七杂八的书看了几本,略微知道点罢了。”
风行空在一旁皱了皱眉头,不耐烦道:“昌儿,依你所见,哪里能找的这个什么姜藤子?”
赵德昌低头想了想,问道:“周姑娘,你说你曾经在长江边上找到了几株,不知那地方是个什么样子?”
小花回忆了一下,方答道:“那里乃是江边的一块大石,里面凹洞甚多,夏日江水倒灌入内,它却是长在洞穴内壁。如果我估的不错,冬季江面收缩,洞中却不再会有江水。”
赵德昌拍掌笑道:“果然如此,冬日水枯,江水固然触碰不到,长在洞中,便连雨水也一并遮挡了。这姜藤子恐怕还是要到洞里面去寻一寻才容易找得到。”
小花思索了片刻,说道:“小王爷说的不差,只是这洞中也需要有水流经过,且随时令荣枯,若是这附近有哪条地下河与长江贯通,或许倒能找得着。”
赵德昌笑赞道:“周姑娘好见识。唉,我日日与那些文武百官说话,竟似对牛弹琴一般,总不如与姑娘这般畅快。池州虽无高山深壑,却也丘陵起伏。这附近的地下之水均向长江而去,我们时间不多,不如就在这山中找一找。
小花微微一笑,回头对风行空说道:“风将军,你是和我们同去找药,还是留在这里陪香儿师姐?”
风行空冷冷哼道:“若是你们去寻药,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昌儿,你在这里守着,我与周姑娘同去。”
只见赵德昌断然摇头道:“风师兄,周姑娘若与你同去,我却是一万个不放心,我绝不离周姑娘半步。”
风行空瞪了他一眼,见赵德昌一脸决然,也是无奈,低头思虑了片刻,忽地将香儿负在了肩头,冷冷道:“既如此,我们便一同去,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
赵德昌听了,叹了口气道:“风师兄,你的性子也未免急躁了些,古人云‘谋定而后动’,这里四处山峦都是一个样子,若乱转一气,别说三日,便是三十日也寻它不到。你且容我先想一想。”
小花见赵德昌负着双手,在地上来来回回地踱步,只是沉思不语,风行空在一旁却急的是连连顿足,对着他不停地叹气,不由有些好笑,转身看着山谷,竟然也是一筹莫展。
只见赵德昌想了整整大半个时辰,方才点头道:“我倒有了个主意,蝙蝠最善于栖身于洞穴之中。夏日因着要生儿育女,便靠着水源的地方近些;冬日却有冬眠的习性,倒喜欢干燥温和,这可不与那姜藤子有异曲同工之妙。这山中想必也有那采药的樵夫,向他打听一下,便可知洞穴的方位。“风行空听了,不由皱了皱眉头,只听小花在一旁拍手笑道:“小王爷,果然是个好主意。不仅如此,若能找到蝙蝠聚集之地,还可以得到夜明砂,这也是难得的解毒之药,虽不比姜藤子,但也可以稍稍延缓毒性的发作。”
风行空忙点头道:“既如此,我们立即下山,找个采药的一问便知。”说完,将香儿背在身后,大步流星而去。
小花与赵德昌对望一眼,都不由微微摇了摇头,只听小花说道:“小王爷,池州城内似乎有一家大大的药铺,不如去问问那掌柜的,看看方圆百里之内有没有经验丰富的老樵夫,直接去找他说不定还能少走些弯路。”
赵德昌笑道:“周姑娘,我也正有此意,只是风师兄向来性子急躁,我还没有说完,他就跑了。”
小花听了,和赵德昌相视一笑。两个人赶紧追上前去,将风行空拽住,匆匆说了个大概,风行空听了,铁眉一竖道:“这有何难,如今池州已在我大宋占领之下,我命兵士即刻把那掌柜的抓回来就是了。”
赵德昌见风行空身形一起,携着香儿已是跃上了枝头,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山谷中,不由长长叹了口气,正要回头与小花说话,忽见一匹白色的马儿,在山间如同一阵清风,转瞬便已奔到了自己的面前。
赵德昌喜不自禁,拍着那马儿的马头轻笑道:“栖雪,你回来接我啦。”
小花见那马儿一身雪白色的皮毛光滑细致,在暗处如同月光一般晶莹,长长的马鬃被山风吹起,好似雪花空中飞舞一般,不由说道:“小王爷,原来这匹马儿叫栖雪,真是马如其名。我在大辽的时候也有过一匹全身雪白的马儿,只是比起栖雪来,倒是逊色了不少。”
那马儿听了,忽然轻声嘶叫起来,马蹄轻轻点在地上,居然好似喜不自禁,赵德昌见了,呵呵笑道:“周姑娘,你夸了栖雪,它高兴的不得了了。没想到栖雪也喜欢周姑娘,果然是宝马佳人,惺惺相惜。”
小花听了,嘻嘻一笑,拉了拉缰绳,便见那栖雪将头凑了过来,轻轻抵在了自己的肩头。小花轻声一叹,伸出一只小手,只是不停地轻抚马背。
赵德昌一旁见了,忙笑道:“周姑娘,你若喜欢栖雪,我将它送给姑娘如何?”
小花摇了摇头,叹道:“小王爷,栖雪跟在你身边,倒是得了一个好主人。小王爷不仅心肠仁厚,更能深恤人心,便连这马儿又何尝不是因为你才如此善解人意。我不愿夺人所爱,更何况栖雪也未必愿意离了小王爷。”
赵德昌听了,在一旁呆呆而立。小花见了,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小王爷,香儿师姐因我而中毒,虽然她一心想把我抓回大辽去,可她毕竟是大师伯唯一的女儿,更何况夫子又从小与她相识,我无论如何也要救她。只是你父王一心要杀我,我只能在此地等你们,待你们问清了路径,我和你们同去找药。”
赵德昌回过神来,摇头说道:“周姑娘,上次我在辽州城瞒了父王将你藏在营里,已将他气的是火冒三丈,回来把我关在宫内一年有余。若不是此次皇伯父让我务必要来军中,我还在家中面壁思过哩!只是我父王责罚虽重,我却知他心中最是疼我,也不会真把我怎么样。我此次偷跑出来,如肯乖乖回去,他定会心花怒发,哪里还会追究,只是我再要偷跑出来便难如登天了,我还是在这里和你一起等风将军回来好了。”
小花轻轻一叹,说道:“小王爷,没想到你和我一样,也总让自己的爹爹大大的头疼,咱们俩也可算是同命相怜。罢了,既然你风师兄武功高强,就让他多跑点路好了。”
两个人对望一眼,不由哈哈一笑,回身坐在树下,见长夜漫漫,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直到月上中天,方才一个人靠了一棵大树,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小花睁眼醒来,见赵德昌仍在梦中,栖雪在一旁的草地上自己玩耍,便悄悄起身,一个人来到溪边,随意整理了一下,返身回到树下,只见赵德昌也已醒来,正在四处慌里慌张地找着自己。
赵德昌见了小花,长舒一口气,正要跑上前,只见风行空骑着一匹黑色的马儿,负着香儿匆匆而来,见了他二人,却是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方才说道:“王爷都快要急死了,你们两个却在这里逍遥。我一定是发疯了,才会替你们瞒着王爷。我已经问到了路径,你们两个还不快随我去。”
小花点了点头,只见赵德昌在一边牵了栖雪过来,说道:“周姑娘,栖雪脚力不错,姑娘若不嫌弃,还是勉强和我同乘一马吧。”
小花摇头笑道:“小王爷,你这个罗里啰嗦的毛病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改掉?你师兄马上负了香儿师姐,我若不与你同乘一马,又能如何?偏有那许多弯弯绕绕的话来,也难怪你父王生气。”
赵德昌红了红脸,却也是大笑道:“周姑娘教训的是,小王日后必改了过来。周姑娘,请你先上马吧。”
风行空见他二人居然冰释前嫌,不由暗暗纳罕,心中挂着香儿的伤势,也不再废话,拍马走在前面,只见他们四人在山中小道匆匆奔了一路,不过晌午便到了一处巨大山洞的洞口。
赵德昌见那洞穴幽深高大,转头对小花说道:“周姑娘,既然已来到这里,也不急于一时。你身体刚好,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再去捉只兔子来,等我们吃饱喝足,裹了火把,再去洞中一探。”
小花点了点头,却听风行空在一旁皱眉道:“来都来了,还等什么?也罢,你二人就在洞口守着,我一人去足矣。”
赵德昌见风行空将香儿扶到一旁,自己转身便进了洞内,无奈摇了摇头,对小花说道:“周姑娘,你在这里生火,我去去就来。”
小花点头答应了,只见赵德昌去到林中,不一会便拧了只兔子回来,这次却是自己先收拾干净了,方才架到了火上。小花笑道:“小王爷,没想到你千金之躯,倒很会打兔子。”
赵德昌呵呵一笑:“周姑娘,我这本事还是在北汉学会的,父王天天逼着我和将军们狩猎,说是要增益气力,其实这打猎哪里需要气力,小小设个套儿,便手到擒来。”
小花一笑,见那兔儿已经烤得熟了,便扯了条腿儿递给了他。正吃得香,忽见风行空一身泥水从洞里跑了出来,当胸一摞花花草草,张口便问:“周姑娘,这些个花草里面可有那姜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