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马洛的电动车停在了伊墨家的楼下。
“你爸爸好像还没回来,家里的灯还没开。”马洛抬头看着漆黑的房间说。
伊墨一听,突然想起了今天在游街表演时,父亲突然就不见了。她的心莫名地忐忑起来,着急地给父亲打电话,可是电话那头却传来“您拨打的用户无法接通。”
伊墨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又立刻拨通了玛丽阿姨的电话。
“喂,伊墨,今天玩得开心吗?”电话那头传来玛丽阿姨欢快的声音。
“玛丽阿姨,我爸爸在农场吗?”
“你爸爸?没有啊,今天过节,农场都放假了,你爸爸没有来。出什么事了?”
“阿姨,我找不到我爸爸了,他不在家,电话也不接,我很担心他。”伊墨的声音有点发抖,脑袋一下子就空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伊墨你别急,马洛跟你在一起吗,让他听一下电话。”
伊墨像丢了魂儿一样把电话递给马洛,嘴唇有些发白,手变得很冰很冰。
“喂,妈妈。”马洛接过电话说。
“马洛,你先照顾好伊墨,带她到警察局去报案,我马上过去和你们会合,要好好看住伊墨知道吗?”玛丽叮嘱儿子。
挂断电话后,马洛就带着伊墨驶向警察局。
到了警局,伊墨慌张得语无伦次,警察都听不懂她在讲什么,最后还是马洛向警察说明了情况。但警察却说未到24小时不可以报失踪,就帮忙查了今天的交通事故名单,没有伊源杭的名字。
玛丽这个时候正好赶来,劝伊墨先休息一下,等等消息,到天亮再说。
伊墨根本就无法休息,十几年的相依为命,父亲是她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不可以失去。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一刻都无法冷静,不停地拨打电话,结果都是无人接听。
第二天清晨,仍然没有伊源航的消息,伊墨一夜未睡,疲惫得一脸倦容。再过几个小时,如果还没有消息,警察就会受理,就会帮她找父亲了。
就在她等待的时候,一名警察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一架黑色的单反相机。伊墨无神的眼球一下子就被点亮了一般,注意到了那个相机。因为那是她送给父亲的礼物,相机带子上还镶着她的名字。
“你从哪儿拿的?相机从哪儿拿的?”伊墨一个箭步冲上前扯住警察的衣服,逼问他。
“小姐,你先放开。”警察被她弄得莫名其妙。玛丽也被惊醒,和马洛赶快过去看发生了什么事,值班的警察也围了过去。
“对不起”伊墨放开了手,“我在找我的父亲,他失踪了,你手里拿的是我送给她的相机,带子上还有我的名字。”
警察翻看了一下带子,真的有“伊墨”两个字。“我是在巡逻的时候捡到的,还想可能是昨天的游客丢的。”
“您在哪儿捡到的?您有看到一个穿深色西服的中国人吗?他戴着眼镜,头发有点卷。”伊墨细细地描述着。
“不好意思小姐,我没有看见。既然相机是你的,那就还给你吧。”警察把相机递给伊墨。
伊墨拿着相机,失望地退回到座位上。她打开相机,一张张可爱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她的睫毛再次湿润了粘连在一起。父亲的技术一向很好,虽然离她很远,但可以清楚地捕捉到她每一个表情。
相机里的时间停留在了昨天的游街,她也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倒流回昨天。
不久,警局接到一个市民的举报电话,说在市郊的峡谷里发现一具尸体,从外形看是个亚洲男子。
伊墨听后心里咯噔了一下。“亚洲人?不会的,不会是父亲的。昨天来游客来自世界各地,亚洲人肯定不少,不一定就是他父亲。”伊墨自己安慰自己。在玛丽的搀扶下,伊墨来到了警局的停尸间。
尸体刚刚被带回还未来得及擦拭,仅用一条白床单盖着。
伊墨走到门口,望着远处一动不动的尸体,眼睛又模糊了。从白床单下露出的西服颜色和父亲的一模一样,虽然沾染了泥土,但她知道那就是父亲的衣服。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比霹雳还要迅疾,她整个人都傻在那里,哭泣声卡在喉咙,泪水不停地流。
玛丽搀扶着她慢慢地向前走,一步,一步,就好像每天早晨去叫父亲起床一样,悄悄地靠近,然后猛地吓他一下。如果是以前,父亲都会在她快要靠近的时候,猛地醒过来,吓她一跳。但是,这次不会了,她颤抖的手都快要掀起那床白单了,父亲还安静地躺着,没有一丝动静。
“啊··为什么···爸爸···爸爸···”伊墨在掀起床单的那一刻就扑到在尸体上痛苦地哀号,她的胸膛仿佛撕裂一般,满腔的热泪涌出,形成两条激流,她额头顶在父亲的手臂上,模糊的泪水顺着鼻尖滑落在伊源航那只带着斑驳血迹的手指尖,血水像一滴血泪一样滴落在地上。
伊墨在心里质问上帝,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她究竟犯了什么罪过,要承受到如此残忍的惩罚。先是夺走她的母亲,然后是她的健康,现在连她唯一的依靠都不放过。上帝不是最公平的吗?不是最仁慈的吗?为什么竟对自己如此冷酷无情呢?
玛丽看着伤心欲绝的伊墨,看着血迹斑斑的伊源杭,也忍不住抽泣。昨天还是活生生的,现在却突然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这叫人怎么受得了啊!
她抹着眼泪来到伊墨身边,将哭泣得快要晕厥的伊墨揽入怀里,轻声地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别害怕,你还有我,你还有马洛。”
伊墨靠在玛丽的肩上无助地抽泣着,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流泪了,这一生的坎坷让伊墨觉得自己是个受诅咒的人,所有的亲人都去世了。前方的世界一片灰暗,找不到一丝光亮。
看着伊墨渐渐缓和下来,站在一旁的警员才上前解释说:“刚刚医官检查了,是因为头部撞击到硬物导致丧命,身上除了几处擦伤外,没有其它伤口。所以我们认定是意外坠入山谷身亡。”
“意外坠入山谷?意外坠入山谷?”伊墨理不清思绪,脑袋里一团乱,嘴里喃喃地重复着警员的话。
“也许叔叔是去找什么植物才会不小心跌下去的。伊墨,你别伤心。”马洛守在伊墨身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一向都是坚强的,不需要担心的,没想到,她竟是如此脆弱。他怜惜地看着她,觉得心疼。
“小姐,我们在你父亲手里找到了这个,是衣服的碎片,你看看认识吗?”
伊墨没有任何意识地接过那一片衣角,黑色的西服面料,很光滑,这不是伊源航的衣服。伊墨突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她迅速展开,在那小片衣角上镶着浅浅的紫色水晶。“这是紫色水晶,为什么会镶在衣服上?这不是我爸爸的衣服,为什么会在我爸爸的手里呢?这不是简单的意外对不对?”无缘无故出现在伊源杭手里的衣角让伊墨觉得不简单,这不是上帝的杰作,还是人为的。一下子清醒过来,她紧紧地追问警察。
“小姐,我们现在也不太清楚。但是我们会进一步调查的。你父亲有得罪什么人吗?”
“源航人缘很好,为人也比较低调,没有和谁有过节。”玛丽跟警察解释。“不过,他来墨西哥以前的事从来没有提过,就不清楚了。就算在中国得罪了什么人,也不会追到墨西哥来呀,都这么多年了。”玛丽觉得莫名其妙,整件事太蹊跷了。
没有任何线索,警察最后只能以意外身亡结案,伊墨没有办法找出证据来推翻结论,只能接受这样的现实。但她对那片镶有紫色水晶的衣角一直耿耿于怀,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