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人,这……”薛仁这下在心中暗暗叫苦,没事干嘛自动送上门来被奚落。
“薛知府,快过来坐下,别打扰江大人用膳了。”就在这时,李昌适时地开口替薛仁解了围。
只见李昌继续道:“两位大人,请入席吧,今日是我武陵县大小官员聚餐的日子,难得两位大人也在。”
“那也是,估计几位大人也没几顿大餐可吃了,还是抓紧点时间多吃点吧。”欧阳珊说着,端起酒,不去看在场官员异样的脸色,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在场的官员虽因为欧阳珊这几句话心里很是不满,可也没有明显表现出来。
就在入席没多久,席间突然跑进来一只狗,像是被刻意安排一般,这只狗一直在席间转来转去。
只见李昌嘴角一勾,故作不悦地看向在一旁忙着伺候的吴妈妈,说道:“吴妈,这里怎么会有狗出现,你是怎么搞的,没看到江大人在这里吗?”
“李……李大人恕罪,都是门房没把门给看好,让这畜生给跑进来了,我这就让人把它赶出去。”说着,便作势要赶狗。却只听洪坤故作疑惑地凑到狗身边,微眯着眼,说道:“李大人,这畜生不是狗吧,我怎么看着像是狼呢?”
“是吗?是狼吗?”李昌也故意仔细端详起那只狗来,突然,他向欧阳珊看过来,笑道:“侍郎大人,你年纪轻轻就被圣上委以重任,自然是博学多才,请教侍郎大人,大人可否分得出这畜生是狼是狗?”
“是啊,侍郎大人,这畜生是狼是狗?”洪坤也随身附和道,在场的人,谁都听得出李昌是想借着狗来骂眼前这位钦差是狗,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聪明如欧阳珊,怎么会听不出来,他口口声声称呼她为侍郎大人,不就是像借着这句话骂他“侍郎是狗?”
多么熟悉的桥段,欧阳珊嘴角一勾,放下手中的酒杯,不怒反笑,对着在场的人说道:“各位想知道怎么区分狼与狗吗?”
见欧阳珊并未发怒,在场的人个个都面面相觑,也只好顺着欧阳珊的话讲下去,“下官们愿闻其详。”
欧阳珊将视线转向李昌跟洪坤二人,笑道:“区分狼与狗,本官倒是有两种方法,第一种,就是看它们吃的食物,狼天生是只吃肉类的嗜血动物,它们不吃别的,只吃肉,而狗就不一样了,它们不挑食,遇到肉就吃肉,遇到屎就****,所以,想要区分狼与狗,只要记住一句话。狼者,只食肉,而狗嘛……”欧阳珊停顿了一下,看向洪坤,说道:“狗则是遇肉吃肉,遇屎****。”欧阳珊特意加强了最后一句话,听得洪坤连霎时黑了,“遇屎****”不正是骂他御史****吗?这江至萧还真不简单,寥寥数语,竟骂得他连还嘴的余地都没有,如果他生气,不正是承认了他御史****吗?
欧阳珊看着洪坤这表情,心中甚是满意,心中暗自感谢那个整天看《铁齿铜牙纪晓岚》的风哥,她就是在偶然的情况下看到这样一个片段,没想到刚好在这里派上用场了,风哥还真是她的救星。
她微微眨了一下眼,看向李昌,继续道:“至于第二种方法嘛,尚书大人想听吗?”
明知欧阳珊下面的话会侮辱到自己,李昌此刻也只好硬着头皮点头,“请大人明示。”
“第二种方法就更简单了,看这畜生的尾巴就知道了,狼的尾巴是往下垂的,而狗的尾巴则向上竖起来,所以看尾巴的时候,记住,下垂是狼,上竖是狗。”
不出所料,李昌的脸也顿时沉了下来,可他的脾气却没有洪坤这么能忍,听欧阳珊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恼羞成怒的他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摔,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江至萧,你太放肆了,本官怎么说也是个尚书,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吏部侍郎来侮辱。”
“大人此话何解?”欧阳珊故作疑惑,“本官何曾侮辱大人了?”
“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什么上竖是狗,你不就是在骂我尚书是狗吗?”
“哦……是吗?那本官还真是没有听出来。”欧阳珊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江至萧,虽然你是钦差,可也不能如此侮辱一个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哈……”欧阳珊笑了起来,“本官手中的证据足够让你们这些个所谓的朝廷命官脑袋搬家!”
“你……你说什么?”李昌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他找到了纪师爷的那本账本?不可能,纪师爷不是已经被他派过去的人杀了吗?账本不可能会落到钦差手上的。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欧阳珊放下酒杯,离开座位,视线从未落到她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尹晋轩。
欧阳珊走后没多久,尹晋轩也站了起来,走到李昌身旁,冷笑道:“你早就认出本王了,不是吗?”
留下这么一句,尹晋轩不顾李昌脸上的错愕,勾起嘴角,站起身,走到门口,对远处的如画点了点头,离开了天人阁。
今晚的夜静的可怕,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天边划过了好几道流星,也像是在预兆着什么。
欧阳珊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看向天空,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的神色。很快就要回京了,她跟尹晋轩之间是不是不再有任何交集了?那天,尹晋轩在抱着她的时候,她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
欧阳珊的心紧紧地抽了一下,看向尹晋轩的房间,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县衙的大门被狠狠地撞开了,从门外冲进一匹官兵,领头的是知府薛仁,在他身后,随同进来的是尚书李昌跟御史洪坤。官兵们手里提着弓箭,那架势像足了电视剧里那些前来逼宫的戏码。
欧阳珊的心里惊了一下,虽然这样的逼宫早在她预料之中,本身就是她设计好的,可是当这样的事真正发生的时候,她心里也不免有些轻颤。
“几位大人这么晚了带这么多官兵前来县衙,不是为了来探视本官吧?”欧阳珊故作镇定。与此同时,尹晋轩也闻声走了出来,在他身后跟着秦贺以及受了惊吓的秦夕颜。
看到尹晋轩眼中的疲惫跟冷漠,欧阳珊的心揪了起来,看的出来他这两天过的不是很好。而他眼中的冷漠就如她第一次见到他一般,这种冷漠让他熟悉又陌生,而这种陌生感让欧阳珊的心莫名地疼了起来。
“几位大人,来的比我预料得似乎早了点。”尹晋轩冷冷地开口,双眼直视着在场的李昌几人,眼中透出的寒意让几人的额角冒出了冷汗。
只见李昌率先走上前来,对尹晋轩拱了拱手,道:“太子殿下,请恕下官得罪了,今夜如果不是您二位死,那我武陵县的官员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为了我武陵县的官员,下官只要牺牲殿下了。”
太子?
李昌的称呼在尹晋轩身后的秦贺惊了不小,真没想到在他府上待了近一月的御前侍卫竟是当今太子,亏他当初还对他冷言冷语的,现在想来,太子殿下要追究起来,那……
秦贺偷偷看了前面的尹晋轩一眼,眼中充满了疑惑,既然他是太子,为什么甘心去当钦差大人的护卫,难道仅仅是为了掩人耳目?看样子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啊。李昌跟洪坤都在朝中当过官,肯定是见过太子的,如果真要掩人耳目,似乎也不太容易。
至于这个江大人,也似乎不是吏部侍郎这么简单,看他跟太子之间,总是有一种让人无法解释的因素在中间,有些事还是不太方便说明,总之他们俩之间……很奇怪。尤其是这两日,感觉他们之间像是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只是两人都没有明说而已。
只听尹晋轩说道:“听李大人的意思是想杀了本太子?”尹晋轩明知故问,李昌的话已经很明显了,再加上带了这么多官兵过来,说他们来探视他,还真没有人相信。
“可以这么说。”李昌的眼里透着凶狠。
“好,那你试试看!”尹晋轩说的一脸轻松,谁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殿下,江大人,得罪了。”随着李昌一声令下,所有的官兵举起了弓箭,只等李昌李昌大手一挥,便欲将在场的尹晋轩几人射于乱箭之下。
就在李昌几人以为这次的弑君之谋会成功的时候,忽然在县衙围墙上跃下另外一批身着黄马褂的官兵,还没有等弓箭手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按到在地上。这些官兵不是别人,正是左文在京城调过来的赤古军。
县衙外,只见左文摞着胡子从轿子上走下来,神态自若,不愧为炎国的丞相,仅仅是一眼,就让在场的李昌双腿发软地倒在了地上,在左文身旁,站着一袭白衣的乔枫以及面无表情地炎聿辰。洪坤扶着墙,双眼直直地盯着左文,嗓子里勉强地挤出几个字,“丞……丞相!”
他们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而这一次的罪可不仅仅是贪污这么简单,谋杀钦差跟太子,罪同弑君夺位,即使满门抄斩也抵不过他这次所犯的罪。
只见左文来到尹晋轩二人面前,郑重其事地跪了下来,“臣救驾来迟,让太子,太子妃受惊了。”
“丞相不必多礼。”说话的正是欧阳珊,当她听到左文口中“太子妃”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心紧紧地抽了一下,她甩甩头,忽略掉心中的压抑,走到薛仁几人面前,冷笑道:“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天人阁透露我们已拿到证据的事吗?”
欧阳珊的话让地上的李昌以及洪坤几人都察觉到了什么,看来这次,他们是故意引他们几个上钩的。
欧阳珊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双眼扫视过李昌一行人,说道:“因为我要的不仅仅是你们的顶戴而已,我要的……是你们的脑袋。”
欧阳珊眼中的寒意让左文身旁的乔枫惊了不小,他从未见过欧阳珊的眼里出现过这种恨不得杀人的表情,这种让人胆寒的眼神,纵使是他这位高高在上的王爷也忍不住冒冷汗。
“你……你好狠。”李昌颤抖着双手,指着欧阳珊说道,他一直觉得这个钦差不简单,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当今的太子妃,而且还是个冷血到可以用尽手段要他命的人。
只见欧阳珊冷冷一笑,凑近李昌,勾起嘴角,沉声道:“在你临死前,我不妨告诉你,这就是我的本性。”
欧阳珊这句话,虽是对着李昌说的,可她身后的尹晋轩明白,她这话,只是想借着李昌对自己说而已。
这……这江大人是太子妃?秦夕颜脚下不稳地退了几步,原来她暗恋了那么久的人竟然还是个女子之身,非但如此,她的身份竟然还是太子妃。
可是,令她奇怪的是,这个太子妃为什么在恢复了她的身份之后,却不再是当日那副谈笑风生的样子,而且她跟太子之间并没有夫妻之间的那种亲昵,反而多了几分陌生感,尤其是这两日,感觉他们之间像是多了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明明彼此想靠近,可总是难以跨过去。
她缓缓地走向欧阳珊,涩涩地开口道:“原来大人您……是太子妃。”
“太子妃”这三个字对此时的欧阳珊来说,似乎太过敏感,她转过头,刚好对上了尹晋轩那双冰冷的眼眸,她不自然地别过头去,缓缓地开口道:“很快就不是了。”谁都不知道她这话是在跟谁说,只知道,她跟太子之间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