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美一走,瑞琳便脸色苍白地瘫坐在了沙发上,身体像抖筛糠一样瑟瑟发抖。
熙珠给瑞琳拿来了一杯冰水,然后在旁边坐下,伸手去抱住发抖的瑞琳并轻轻拍打她的背。
“她说什么了?疯吵着让你交出允瑞了吧?那老娘儿们,不用想也知道。哎,怎么连这种人都有。真是可恶,可恶!”
在志赫和瑞琳的订婚宴上,熙珠见识过秀美发现了殷爱后的闹事,不,是胡乱撒野的本领,那让熙珠相当地震惊。所以不难推测出那样的女人在刚刚说过了什么做过了什么。
瑞琳像丢了魂似的,只是呆呆地坐着。
“瑞琳啊!没事吧?嗯?别怕了。唉,手怎么这么凉?要换温水给你么?”
熙珠揉搓着瑞琳的手和胳膊。
“不行了,你等一下。”
熙珠快步走进厨房,然后拿了一大半杯的威士忌走了出来。
“喝点试试看。喝下去会好点儿的,快。”
瑞琳呆呆地看着熙珠递过来的酒杯,用瑟瑟发抖的手接过,然后一口气喝了下去,顿时喉咙有种欲要喷火的感觉。
瑞琳咔呜咔呜地咳嗽着,熙珠赶紧轻轻地拍她的背。
“哎呀,一点点地喝嘛,哪有人一口气喝完的?没事吧?”
慢慢地,酒精在身上里散发开来,身体也总算稍微镇定了下来。这时的瑞琳才想起要去寻找允瑞。
“啊,姐姐。我们允瑞,允瑞在哪儿?允瑞!”
忽然清醒过来的瑞琳慌张地看着四周,歇斯底里地喊着。
“在房里呢。说是想玩昨天友振告诉他的跑跑卡丁车游戏,所以就进去玩了。”
熙珠用力按住了迫切起身的瑞琳,让她坐下。至此,惊讶慌张的瑞琳也终于冷静了下来。
瑞琳向允瑞的房间瞥了一眼,然后整个人像是力气被抽干了一样,啪嗒地躺倒在了沙发上。为了让瑞琳更好地躺下,熙珠从沙发的扶手处站了起来,然后用那焦虑的眼神看向了瑞琳。
“进房去吧。嗯?我扶你进去。”
“等一下……我再躺一会儿就起来。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动。”
“那好吧,好吧。哎。”
看着闭上眼睛的瑞琳,熙珠叹了一口气,回房间拿了一块小毯子给她。熙珠给她盖毯子的时候,眼睛睁开了一下,然后又再一次筋疲力尽地闭上。
“熙珠姐,帮我给允瑞准备一点吃的。”
仔细地看着那全身发软、毫无气力却还一心念着儿子的瑞琳,熙珠心里的某个角落变得刺痛起来。
“知道了。我都知道怎么做,你就安心地睡一觉吧。”
瑞琳很快地睡着了,还呼出了均匀的气息。为了给允瑞准备吃的,熙珠走向了厨房。到了厨房,熙珠一口气把一杯冰冷的水喝了下去,然后抽出餐座椅一屁股坐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她便一边抓耳挠腮一边破口大骂。
“混蛋!臭男人!挨千刀的家伙!直接来说点什么也好。为什么要让周边的人过来让她这么痛苦。哎~!混账小子!卑鄙小子!真是天打雷劈!”
熙珠气势汹汹地骂着志赫,但又马上摇了摇头。
“不对吧,不是的。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应该不是他背后操纵的。”
熙珠不断地叹气。
至今为止她还搞不明白这两个人分手的原因。看到当时志赫突然宣布要解除婚约的报道后,瑞琳那脸色苍白的样子对她来说依然记忆犹新。看到瑞琳带着那样的惊讶一口气跑去找志赫,看来是志赫事前并没有和瑞琳商量过,然后就通过舆论报道宣布了解除婚约。
“怎么会这样,到底为什么?到底因为什么要那样和瑞琳解除婚约?”
看当时志赫的态度,绝对不是和瑞琳闹来玩的。那是守护在瑞琳身边,偶尔还羡煞旁人,温柔地照顾瑞琳珍惜瑞琳的人。那是看向瑞琳的双眼里对她充满浓浓爱意的人。但是为什么会那么做?为什么?到底是因为什么?
接连不断的疑问,让熙珠皱起了眉头。
“姨妈!”
“啊!吓我一跳。喂,崔允瑞。姨妈的肝差点儿都要掉出来了。”
不知何时站在旁边的允瑞,觉得很有趣,咧嘴笑着。看着允瑞不寻常的表情,熙珠醒悟过来,然后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你是故意玩姨妈的吧?嗯?”
允瑞一脸天真的表情,摇了摇头。
“不是的。但是姨妈!允瑞好饿。”
“啊,对了。对不起,本来是来厨房给你准备吃的,一下子忘记了。”
熙珠从椅子上站起来,倒了半杯牛奶递给允瑞。
“先喝这个填一下肚子,姨妈马上做好意大利面给你。”
允瑞抓着牛奶杯点了点头。
喝了两口牛奶,嘴角上沾着白色泡沫的允瑞向熙珠发问:“熙珠姨妈!”
“怎么了?”
“刚刚那个奶奶是谁啊?”
熙珠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一脸尴尬。允瑞并没有理会,反而又继续倾倒出自己的问题。
“因为那个奶奶,妈妈才生病的吗?”
“不是的。你妈妈没有生病。”
孩子的脸上充满了对妈妈的担心。
“那为什么像生病的人一样,白天睡觉呀?”
“不是生病,只是太累了。允瑞不是偶尔也会白天睡觉嘛。所以大人们也会像允瑞这样,偶尔也想白天睡睡觉。”
允瑞点了点头。
“但是姨妈!”
“又怎么了?”
“姨妈的肝掉下来了?”
“什么?”
“刚你不是说了嘛,说肝掉下来了。”
熙珠一脸不知道这孩子在说什么的表情,看了看允瑞,渐渐想起刚刚自己说过的话。
“啊!喂,我什么时候说过肝掉下来了?我说的是肝快要掉下来了吧。”
“就有。但是肝长在我们的身体里,姨妈你怎么知道掉没掉下来?”
“哦,那个啊……嗯……呃嗯,吃了东西你再打电话过去问问舅舅。”
“嘁。”
允瑞小小地撅了个嘴。
“嘁什么?允瑞你上次不是这样跟姨妈说过嘛,说你的舅舅没有什么是不知道的。所以你去问问舅舅。姨妈现在在给你做吃的,忙着呢。”
在允瑞继续问别的问题之前,熙珠赶紧转身,把水放进煤气灶上的锅里,然后从橱柜里拿出意大利面。
***
深夜,从睡梦中醒来的瑞琳呆呆地看着化妆台上放着的手绢,然后慢慢地伸手去摆弄它,脸上交织了数万种感慨。
很恨他,甚至一度很想杀了他,但是随着日子一天两天地流逝,抚养着允瑞,对志赫的憎恶和恨也一点一点地变淡。
可笑的是,有时候自己还会深深地想念他。还会想起他那结实的怀抱,还会想起他那曾把自己逗笑的那个声音。但是,一想起志赫那天的冷漠无情,这些思念瞬间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想起那天的志赫,至今都会不寒而栗。为什么自己一直都不知道他是那么冷漠无情的人。
手绢置在化妆台上,瑞琳从位子上起身走向窗口。黑暗的天空中,稀疏挂着的星星闪闪发光。
瑞琳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叹息。再也无法逃避了。秀美还有宇摄都已经找上门来,表明想要带走允瑞。但令瑞琳不安的是,宇摄说要带走允瑞。
和秀美拼命,还有可能抵制住她,但是对宇摄却是不能。因为宇摄对于瑞琳来说,就像是恩人一样的存在。
没有一点排斥的意思,反而把她当做孙媳妇儿般地对待。理应是瑞琳去问候他的,但是他反而惦记着生病走不开的瑞琳,甚至亲自来到医院看她。还有,在允熙住院的那段期间,他也****不少的心。
因为宇摄的影响力,允熙从住院开始到葬礼结束,都得到了首尔医院诚心诚意的招待,而这些她也都知道。但是不仅仅只有这些。后来和志赫解除了婚约,和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关系,但他还是派人过来,帮助葬礼圆满地结束。
一天一天陷入地狱般的瑞琳,在着实有名的韩医院里,还收到了他寄来的补药和加油的话语。尽管后来瑞琳说心领了把药都退了回去。
瑞琳再次看向化妆台,揉搓着手机。此时的时针正指向2点。
***
灯也不开的客厅里,志赫就那么呆呆地坐在那里喝着酒。知道允瑞的存在的时候,志赫陷入了恐慌,而现在的他也差不多从那个状态中脱离了出来。现在的他已经很少喝酒,看起来过着和以前没什么两样的生活。
但是,当什么事情都不做,静静地坐着的时候,脑海里便会浮现出允瑞的样子,到头来还是不得不借助酒的力量。真的好想紧紧地抱一下那个小小的稚弱的身体。哪怕一次就好。
志赫又再一次把空杯倒满,然后一口气喝了下去。
“哈啊!”
志赫叹了一口气,然后把空杯放回桌上,刚放下空杯手机便亮了起来,在桌上滴溜溜地慢慢转动着。如果不是公司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或者紧迫的事,这时候一般不会来电话。
“我是姜志赫。”
低沉而严肃的嗓音。但是电话的另一头却没有声音。
“喂。”
电话对方的沉默引起了志赫轻微的不耐烦:“喂!”
“是我。”
志赫的瞳孔渐渐变大。完全没想到听到的会是瑞琳的声音,他的心脏禁不住狂跳起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脑子一片空白。
“嗯。哦,哦……”
吞吞吐吐地就只有那一句。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而对方好像也同样如此。
沉默了好一会儿的瑞琳终于开门见山:“想和你见见面。”
对于瑞琳意料之外的一句话,志赫吃力地点了头:“呃嗯,好。我,我现在去你那里吗?”
“不。现在太晚了,明天再见的话会更好些。”
“好吧。那你安排吧,我随时都有空。我都可以。”
两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电话的那边该不会已经挂断了吧?这样想着的志赫检查了自己的手机。但是电话仍是通话状态。
“瑞琳啊!”
时隔六年后再次唤起的名字。喉咙空然被堵住了。
对于志赫的呼唤,瑞琳什么也没有说。
“瑞琳啊!有在……听么?”
在志赫焦躁得微微颤抖的声音中,在他那焦急的心情中,她就那样任他问着。
“瑞琳啊!”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那头才传出回答:“嗯。”
“嗯,那我们明天在哪里见面?你什么时候有空呢?”
“在一个安静的地方见面就好了。”
“好的。我哪里都无所谓,你决定吧。”
似在思考的瑞琳暂时沉默了一下。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你能来一下我们家吗?10点左右,但如果你不方便的话……”
志赫慌张地回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
“没,没有。没关系,我会去的。”
“嗯,那,明天见。”
“好。”
志赫恋恋不舍地拿着电话,与之相反,瑞琳在志赫说完后便害怕地挂了电话。
嘟嘟嘟嘟嘟……
虽然已经听到电话挂断的信号声,但是志赫却始终无法放下耳边的电话,就那样坐了好一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