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姣馨笑着看她：“你不是要消失吗？你不是要诺儿找不到你吗？那既然这样，就让我帮帮你啊。你自己也明白，只要有你在，诺儿就不会跟我这个额娘有多亲切。你一直都是横在我们之间的障碍。现在，你自己要这样选择，我何不成全你？还能给自己换得很大的利益，我又何乐不为呢？”她早就将如意算盘打好了。自从那日塔娜蒙莎想要退出这场争夺开始。
“你要干什么？”川林慕雪察觉到她的眼神里闪过的异样的凶狠。她早该在进屋的那一刻想到，她是不会这样放过自己的。可是，现在，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她连想要站立起来的一股余力都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苏姣馨这才悠闲地喝着她的热茶。“不干什么？就让你去见一个你本来该见到的人。然后，让你们两个一起消失。”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而且进展得非常顺利。一次又一次的成功，还是让她觉得很有成就感。
“你……”川林慕雪实在受不住了。她瘫倒在地。
“主人。”邱髯早已等候在外面。
“进来吧。”苏姣馨放下手中的杯子。见到他进来，接着说：“把她跟那个女人放在一起。”
邱髯看看躺在地上的川林慕雪。她紧闭着眼睛。他的心有一丝怜悯。他不知道苏姣馨会怎样对她。可是，应该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还不动手？”苏姣馨见他迟迟未动。就催促。
邱髯无可奈何，扛着她匆匆地走了。
这间富丽堂皇的房间变得阴暗了气来。苏姣馨站立在屋子中央。她在感受胜利在即的呼唤。这么多年，她的宏愿终于快要实现了。她想要的宠爱，想要的权利，一切都那么触手可及。她想，她应该庆祝一下。或者，她应该去告诉那个本该享受这一切的女人。她的嘴角闪过一抹笑，邪而狡诈。
暗室里的那个女人，看着川林慕雪被扛了进来。然后，放在地下。她虽然不能猜测她的身份。但她知道，川林慕雪一定是一个威胁到皇后利益的女人。不然，她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方。她就那样看着她，等待她醒来。她已经太久没有跟除苏姣馨以外的女人说过话了。她也太久没有离开这个屋子，去外面看看。看看那个曾经属于她的男人，看看那个曾经属于她的孩子。
川林慕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晚上了。她用刚刚恢复不多的体力，揉揉眼睛。看到的除了光秃秃的墙壁，已经没有什么了。她还活着，这是她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应该心存感谢的。她试着坐立起来。对面，她在她的对面，看到了那个女人和那些被褥。她被吓了一跳。“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她到处东张西望。
“我跟你一样，都是被她抓来幽禁的女人，只不过，我在这里的时间已经太长太长了。长得让我都不再希求能够活着出去，再见光日了。”她回忆着这些暗无天日的日子。她的心似乎已经经不起任何的涟漪了。她活着，苟且偷生地活着。
川林慕雪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说这些话。她就彻底放松了芥蒂。她对她，怀着一份特有的亲切情怀。“她？你说的她也是指皇后娘娘吗？”她不免想到了自己，是如何被邱髯带到酒楼。又是如何身重迷香，被带到了这里。
“恩。”那个女人点点头，但紧接着，她就摇摇头：“哼。皇后？她如今贵为皇后了？她这种人怎么可以当皇后？”她也并不是与世无争的。她也有她多般的无奈和委屈。只是深陷在这种地方，她早已被磨得失去了以前的锋芒与棱角。她只是无能为力。
川林慕雪惊奇地看着她。从她的神态与话语里，她能感觉到她的不同寻常。她甚至可以察觉出，她对苏姣馨的了解。“你跟皇后娘娘认识很久了吗？你们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她问的时候怀着一种胆怯。却又有着一种迫切感。
那个女人上下打量着川林慕雪。她是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说，还是在猜测川林慕雪的身份？
“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我也不勉强。”川林慕雪在试想，自己刚才的发问是不是触及到她不愿意提及的部分，或者是自己问得太过唐突了。
“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那个女人再次打量着她。这让她越发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那在我回答你问题之前，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那个女人似乎比她更想知道一些事情的答案。
“问就问吧。反正今天落到这么个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估计是不能了。皇后这么讨厌我，又怎么会轻易地放我出去。姑且找这么一个人闲聊也好。”川林慕雪这样想着，心就好受了很多。“问吧。我们在这个地方相遇，怎么说也算是一种缘分。至少在我死之前，还能有一个说话的人。”
那个女人笑而不语。因为，现在，对于她来说，死反而是最大的解脱。“你是什么人？具体的身份。还有，你跟你说的那个皇后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又为什么要抓你？”她想证实自己的猜测。
“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皇后娘娘是我的额娘，她抓我是因为我妨碍到了她想要的利益。”川林慕雪不想说到自己是川林南阳的女儿。她觉得那简直是一种耻辱。而对于凌彦诺，她也不想多说。
“额娘？你叫她额娘？”那个女人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振奋。川林慕雪看着她这么强烈的反应：“这有什么问题吗？”她刚刚还觉得她跟苏姣馨相识已久。可现在，她却表现得好像离这些事情很遥远一样。她被弄得晕头转向。她甚至不知道该怎样给她定一个位置。
“没有什么问题。”那个女人知道，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因为，她这样的面目是不能出现在她面前的。她有所收敛，却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那这么说，你是诺儿地王妃了？”
“诺儿？”川林慕雪的心又被带动了起来。她居然叫他诺儿。
那个女人责怪自己的激动。忙解释说：“我是皇后身边的一个老妈妈，只因为犯了一些错。所以，我对她身边的人很熟悉。诺儿，是我带大的。我还是知道一些的。只不过，这些年，我都被关在了这个地方。至于他现在的面貌，我已经不甚了解了。”
“哦。”川林慕雪又放松了警惕。“我已经不是他的王妃了。我只不过是一个侧妃而已。”说到这里，她的心想要落泪。可是，眼睛里却什么也没有。这么久，她早该放开了。走也罢，留也罢，都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
“侧妃？”那个女人又在自己的心里反复地推敲琢磨了一遍。她是侧妃，那那个被苏姣馨硬着诺儿娶的女人就应该是王妃。虽，就是这样。她才是诺儿真正爱的女人。
“喂。喂。喂。”川林慕雪见她一时想什么想得入了迷。就叫醒她。
“哦。”那个女人总算是回过神来了。
“唉，对了。你该怎么称呼呢？”川林慕雪不想就唉，唉，唉地这么叫着她。她觉得这样很不礼貌。也很不方便。
“我叫……”那个女人总是带着太多的包袱与秘密在自己身上。她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才叫真正的苏姣馨吧。她怕这突如其来的身份，会让眼前的这个儿媳妇吓坏了。她想了片刻，笑着说：“你可以叫我三姨。因为我在家排行老三。所以。你就将就着这样叫吧。”
川林慕雪虽然对她回答自己名字都这么吞吞吐吐半天，感到疑惑。但她已经不想再去深究这些问题了。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呢。“那好吧。我叫川林慕雪。你可以叫我雪儿。”她不得不佩服自己，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情景，还能保持着这份童年的天真与豁达。
“诺儿，他也是这么叫你的吗？”那个女人总是把一切都和自己的诺儿联想到一起。她太想知道，有关他的一切了。
“呵呵。”想起凌彦诺，想起雪儿这个名字。她还是很自豪：“对啊，他是这么叫我的。还说，这个只属于他，只属于我们。只不过，现在。”川林慕雪欲言又止。她怕，他怕提到他。却又是那样想提到他。
“现在怎么了？”她的激动让她不得不在事后，一遍又一遍地为自己的言行解释：“我太久没有见到他了。很想念他。你知道，他相当于我半个儿子。”
川林慕雪能了解一个作母亲的心情：“他现在很好。以后也会很好的。你放心。”她没能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个，跟自己一样关心凌彦诺的人。“对了，你来这个地方有多少年了？刚刚一直听你说，这些年，这些年的。想必时间也不短了吧？”她只是揣测。不过，有理有据。
“诺儿，八岁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了。算算，也该十九年了。”她不得不感慨岁月催人老。想想这十九年所受的苦。她就算用尽一生的眼泪，只怕也无法深刻的诠释出来。
“这么久了？那她为什么要幽禁你在这里？”川林慕雪掩饰不住她那份强烈的好奇心。
“我说过了，只是一些事情。你不会懂的。这里面牵扯得太多。”她根本就不想也不敢提及那样的过去。她见川林慕雪有一些小小的失望。忙岔开话题：“你能给我讲讲你们之间的事情吗？以我对诺儿地了解程度，她应该是很喜欢你的。对不对？”在这一点上，她还是对自己的儿子有足够的信心。正所谓“母子连心”，这话无论多久都不会过时。
川林慕雪突然没有了脸上的那份和悦。
“他对你不好吗？”她似乎比她还更着急。
“不是。”川林慕雪云淡风轻地笑笑：“他很好。对我也很好。只是，男人始终逃不过权利的诱惑。尤其是深宫里的男人。比较起女人来，他们更喜欢的是权利。至高无上的皇权。”她不知道自己这是不是一种埋怨。可她就是这么认为的。而且，也甘愿放弃自己的爱情，为他做一件，他想要做的事情。
“诺儿，他真要争夺帝位吗？”他终究还是被这个权利俘获了吗？她不要，她不要苏姣馨把他变成自己利益下的一颗棋子。她更不要他活在皇权的压力与血流之中。她情愿，他是一个平常的孩子。生活在寻常百姓的幸福生活里。“那他会胜利吗？”她更担心他会出事。
“有皇后，还有塔娜蒙莎，他应该很快就可以大功告成了。”川林慕雪丝毫没有为他即将到来的美好将来，庆祝的喜悦。
“我不要他去参与这样血腥的争夺，无论谁赢，他都不会快乐的？”那个女人独自感慨。
“你放心，他会快乐的。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他会快乐的。”川林慕雪似乎在怨恨。尽管她告诫自己不可以这样。
“他不会快乐的。每个帝王都不会真正的快乐的。”她似乎对这些很了解。
“看样子你们俩聊得很投机吗？”苏姣馨按动按钮，走了进来。两人靠近了一点。
“看样子你们俩聊得很投机吗？”苏姣馨按动按钮，走了进来。两人靠近了一点。“我倒是想知道，你怎么就那么确定诺儿不会真正的快乐呢？”她一扭一扭地进来。先扫了一眼在这边墙角的川林慕雪。不去理会她，直接性地走到了那个女人近一点的位置。
那个女人并未对她表现出任何的恐慌与忌惮。她像一个老者，平平淡淡地说：“对于诺儿，我应该比你更了解吧？他需要的是什么，我心里也比你更清楚。”
“哈哈哈。”苏姣馨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我差点忘了，诺儿可是你一手带到的。不过，你了解他，也是十多二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他，还能跟以前相比吗？不要再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对诺儿知根知底的面孔。你要给我清楚地记得，诺儿他现在可是我的儿子。我才是他的额娘。而你什么都不是，你只不过是一个我关押在这里，永远见不得天日的奴才。”她在她面前表现得如此放肆。这让川林慕雪再次对她刮目相看。她不得不佩服她那样美貌的一张脸背后藏着怎样的蛇蝎心肠。
她不再反抗。她只是怪自己的无能，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儿子。连承认自己儿子的勇气都没有。
苏姣馨一回头见川林慕雪正瞪着自己。就朝她吼道：“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干什么？”
这回，轮到川林慕雪笑笑了：“你了解凌彦诺，你又真的了解他吗？你只是把你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他的身上。你只是把他当做你利用的工具。当你用那么卑鄙的手段，强迫他娶蒙莎的时候，你有尊重过他的意思吗？你一二再，再而三地用他对你的尊重，迫他对你百依百顺，你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吗？你扪心自问，你这是对他的爱，还是对你自己的爱？”她不是一个喜欢把自己悲剧归咎在别人身上的人。可是，今天，她想说出憋在她心里很久的话。她不要凌彦诺那样委曲求全，她要他作他自己。
苏姣馨确实没有料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有些气急败坏：“你，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这里跟我顶嘴，就你，你也配？”她除了侮辱她以为，想不出其他对她进行打击的方法了。
那个女人倒是倍感欣慰：“诺儿，果然没有爱错人。”
“你们两个少在这里一唱一和的。我才不吃你们这一套呢。”苏姣馨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她们，只有拿出她的最后一笔：“都是快要死的人了。就索性让你们再闹一下吧。不然，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姐姐，还是妹妹对你好吧？”
“你叫她姐姐？”川林慕雪丝毫没有想到生与死的问题。她本该无所求的。
“是啊。刚才我来的时候，听见你们在这里面谈论得热火朝天的，难道她没有告诉你，她是我姐姐吗？”苏姣馨以为她早已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身份抖露无疑了。她看看川林慕雪，见她在摇头。就又看向那个女人。
这会儿，她的脸上表现出的胆怯与惶恐。她不能让川林慕雪知道她的身份。她不要她看着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尽管她很想认她。她在乞求，乞求苏姣馨不要这么轻易地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可她不知道，她越是这样，苏姣馨就越发得意。她的目的，就是要让她痛苦。就是要让她们到死才能相见。
“可是，不对啊？”川林慕雪回想着一些她所听到的故事。
“哦？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对法？”苏姣馨就是要让她一步一步，坠入这个陷阱。
“当年皇上，明明娶的是姐姐啊？可如今，你却叫她姐姐。这不是很奇怪吗？”川林慕雪尤记得当年母亲在自己耳边念叨的事情。
“呵呵。算你还有点见闻。不愧是皇家表姐的女儿。”苏姣馨说到这里很是得意。
“她就是皇表姐的女儿，难怪看着这么眼熟。只记得当年初见她时，她还只会走路。可如今，却已经长成了如此模样。真是，时间飞逝。”那个女人还记得当年见到她时的情景。如今，回忆起来，不免又增加了几分伤感。
“对，算你还有几分见识。不错，当年皇上娶的就是我姐姐。可现在，皇上怀里抱着的不就是我吗？贵为皇后的不也是我吗？同样是两姐妹，皇上为什么要看上她，而不是我？我又哪一点比她差？我输掉的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所以我就要不断给自己创造时间，创造机会。你看我现在，还不是一切都得到了吗？权利，位置，荣华，富贵，儿子，男人。一切不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吗？”苏姣馨被自己眼前的一切迷昏了头脑。几十年的呼风唤雨生活，已经让她失去了当年的纯情。她的心已经被功利蒙蔽。或者，说她现在连她自己真正需要什么她都不明了。
“那王爷不是你的儿子了？”川林慕雪在这一点上保持着清醒。她看着那个女人，难怪感觉那样亲切，那样熟悉。仔细瞧瞧她，竟然能惊奇地发现她跟凌彦诺有过多的神似。
“我是他亲姑姑，他是我儿子又何妨？”苏姣馨对于川林慕雪的这种语气，这种态度不是很满意。
川林慕雪不说话，她只静静地看着一旁的那个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