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姚雪满古灵精怪,那么苏菲夜至少也达到了调皮捣蛋的地步,要不他家秋娘和苏南之怎么会被折腾的好几年不敢要孩子呢?可是,自打这位苏家第六代子孙阿二十二小姐对莫寒云有意思以后,她的智商似乎急剧下降,已经白痴到不能再白痴的地步,要想重震雄风那简直是天方夜谈,白日做梦.
他真要怀疑,之前在山道上能与他对诗的苏菲夜,是不是哪路才女戴了人皮面具假扮的.
"哇,老板,那个是什么?"苏菲夜指着老板身后高处的锦盒.
遥香坊的老板可以说是天下第一好脾气,就是被她这么只看不买的小娃娃头纠缠,也会笑咪咪的配合,可以说用其毕生之精力,来演义"唯客是尊"的王道.
只见他缓缓转身看了一眼那锦盒,若有所悟,"那个啊,是外番的胭脂极品,本店的镇店之宝--红颜泪."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能镇全国总铺的,自然是不简单的东西.
老板摇摇头,"对不起,除非姑娘你买,拿下来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办?"
"镇店之宝你也卖吗?"
老板点点头.
"卖即是货,是货就要先给客人审核!"
老板无语,身边一人抬手,只觉一股轻风扶面,往上吹去,苏菲夜的目光已被上面什么吸引.回首,那锦盒自开,一只银质小盒安然躺在红绸缎内,做的好似是朵绽放的兰花,精致的就连花蕊也可以数清楚,这等的包装内,装的自然是极品.
"好雅致的盒子,想必里面的胭脂金贵无比."冯轩婷感叹.
老板搓着手,"真阔绰的,自不会觉得价格贵,可胭脂此物平常十辆银子便是上等货色,自然不会有人想花三百辆来买这个了."
"老板."苏菲夜笑的很古怪,让人觉得寒毛竖起好几排.
"姑娘请说."
"我不要你的胭脂,只要那盒子!"
买珠还椟?
"不行,不行,红颜泪没了银兰盒就不是红颜泪,银兰盒离了红颜泪也就不是银兰盒."老板的手摇的好猛,站在他面前都能感觉到狂风吹来,若是夏天定然好凉快,可现在是冬初......
"阿嚏!"苏菲夜打了个喷嚏.
身边那人又是一抬手,凌空收了一物,眨眼间,手上便是那朵银兰,只见它上面是朵兰花状的盖子,盒底另有三瓣幼叶有助盒子立于平面,手工精美,好似手上拖的正是才摘下来的一朵,活生生的,正送着香味的鲜花.捏一片花瓣,打开盒子,里面所盛,白玉似的,也是,如果是红色,倒玷污了兰的气质,而那白玉见光之时,自散发出无比清新的兰花香味,想这胭脂铺内,本来就是香味十足,不习惯的人,还会有翻胃的感觉,但是那白玉的味道,就好象是浑浊空气中的一抹拂尘,扫去杂味,只留一鼻清风,让人从上到下舒坦到了极点.
"怎么是白色的?"莫寒云合上盖子问,鼻息间晃若留在一株兰花旁.
"遇唇生彤,才是它与众不同之处."老板骄傲无比,却还是小心翼翼的盯着莫寒云的手,只怕他一个哆嗦,把镇店之宝给摔了.
星目转到苏菲夜渴求的脸上,又问:"喜欢?"
苏菲夜侧头媚笑,答案肯定.
"银兰盒还是红颜泪?"
"盒子."毫不犹豫,
"老板麻烦你把其中的红颜泪另外分装,我都买."
老板心痛无比,接钱办事,然后,莫寒云看着手中的一个瓷盒装的红颜泪,一个银兰盒却中空无物,苦笑了一下,先把瓷盒递于冯轩婷,"惠质兰心,配姑娘刚好."
冯轩婷含笑接过.
"至于这个盒子嘛,小鸭子一时兴起,给你做玩具吧."随手往后一丢,当先出门.
苏菲夜双手平摊,银兰盒落在其中,却不气恼他叫自己外号,高高兴兴的揣着盒子跟出去.
冯轩婷心里默念着"惠质兰心"四个字,看看与心上人相似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红颜泪,眼睛里有一丝不寻常的东西溜过,是激动,是不屑,是留恋,是绝情,看不懂,也道不明.
命运啊,就在这细微之间,慢慢改变.
坏人做坏事,都爱挑月黑风高的夜晚,只是,今天似乎不是他们出场活动惯用的背景,不过,故事开始的却依旧很老套.
一声无比惨烈,却惨烈的优美的女声尖叫,划破朗朗星空,拉衣出门,只见墙头飞窜去几条黑影,再回头,冯轩婷苍白着脸,颤抖着嘴唇,跌坐于自己房门口.
苏菲夜从另一屋披衣出来,赤着脚跑过去,把她扶起,给莫寒云一个"你放心."的眼神.他略一点头,纵身往那黑影逃窜的方向追去.
无奈是一个男人保护两个女人,穷寇莫追这句名言,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又是几条人影从不知到的地方窜出来,脖子上一沉,脑子混沌,只觉得全身的气血都散了,苏菲夜两眼一黑前,先见冯轩婷倒在脚边,忽的,她觉得这个世界塌了.
以前,不论发生什么,闯下什么祸害,总有父母在上面顶着,出门第一天,就给她遇上莫寒云和梁十时,武功高强,机智聪明,没有让她有丝毫的不安感,就算是莫寒云重伤那一回,他依然可以屹立不倒,护在她的身前.
可是这刻,他无暇顾及自己了,她觉得,第一次用自己的双脚,支撑这身体.那人并不知道她会功夫,所以下手虽重,还是不敢伤了两个女人的性命.往前跟跄好几步,身体装上某个冷冰冰,硬邦邦的东西,再睁眼,一道刺目的白光,把她拽回现实.
左边凉飕飕的,夜风灌到她的单衣里,来不及打个哆嗦,她就往门外冲去,忘记了脚下没有穿鞋,直接纵身往院子里那棵大树上飞去.
身后某人低沉的叫骂:"竟然是个会把子的!小看了这娘们."
后脑勺一紧,被抓住头发,活生生从半空中扯下来,屁股着地,摔成千万片.苏菲夜心里直叫:"怎么连逃跑的本事都没有学会啊!
双手反抓,抓到一只好大的爪子,身体还没有从屁股的巨痛中反应过来,顶上又是一痛,灵魂仿佛也被他抽了去,轻飘飘就被那人揪着她的头发提了起来.立刻耳畔一声脆响,给掴了一巴掌,牙齿磕牙齿,有什么东西,腥甜的,粘粘的,漫了一口,火辣辣的感觉爬满左侧的脸,眼前金星乱飞,绚丽又凄惨,可与那天上的寒芒争锋,双手及不情愿的放开那爪子,一只捂脸,一只揉屁股.
身体被身后的人拖着,两个脚丫子没一步踩的稳当,还没有出他们住的院子,后背贴上了抓自己的人,一脚踩乱,依然重心不稳,她宁愿摔下去,痛屁股,也好过被人抓着头发,吊在那.
头顶上低沉的声音又响起,"你,你不要过来?"却透露着无比的恐慌,难道见鬼了?不怕,至少那鬼不帮他,就是救自己的.
金星乱窜之后,视力渐渐恢复,月光下,一个萧瑟的身体在大树的黑影下,慢慢的,她看清楚了,自己也不由寒潺潺的,但愿身后的坏蛋把自己抓走,也不要被眼前的恶魔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