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五花爷误解的箫古骑马骑得惊心动魄,他坐在驰骋的马背上就像颗跳跳豆。五花爷追追,就不追了,改成兴致勃勃看箫古出洋相。
直到下了马,箫古还觉得没从那匹马上下来,心脏仍旧在过分活跃的工作着。“哦~~~”弯腰,夹住双腿,箫古拽着离手最近的枯藤,缓缓。
差点就下辈子幸福不保!
他们下马的地方是个马匹回收点,付了余款之后,五花爷把背包扔给箫古。“快到了,绕过那边的羊肠路就行了。”
箫古受制于走路姿势,不出两分钟就被五花爷落下了好大一段路。“妈妈,这个人的样子好像刚才我们去看的表姐哦,和她就要生孩子的时候动作一样哎,她是女的吗?不太像啊。”“我怎么知道,你的话怎么这么多,不要以为找我说话,我就原谅你把刚出生的小表侄磕到脑袋的事。”
两母女从箫古身旁风也似的走过。
我堂堂大好男儿,必须雄起!箫古瞪着那对走远的母女,强行恢复正常走路姿势,扯到敏感处的痛楚,让他不得不鼓着腮帮子暗自吸气。
“他走的是这边。”洛羽拉住默默走错方向的可怜蛋,“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背你。”箫古斜视他,良久。洛羽了然,“好吧。别人看不到我。”
箫古终于在五花爷等的失去耐心前赶了上来。
他们站着的地方是个山明水秀的地方,由于前阵子箫古都在山里受虐,所以他自然而然的把视线毫无保留的给了那片氤氲着一层薄薄雾气的宽阔大湖,它就像一块撒了钻石的镜面,紧挨着湖边而建的山寨被它轻轻托住,再远处是绵延远去的群山,雾气缭绕下,就是一幅静中有动的水墨画。
就在箫古看得快要入神到滴口水的那段时间,五花爷却是如临大敌一般紧紧盯着寨门口。他的眼里只剩下那个躺了二十几阶青石阶的寨门。
箫古欣赏着近在咫尺美景的闲适被一串脚步声干扰,竖着高高石头牌坊的寨门打开,走出三个看表情活像三胞胎的壮年男子。
再次颠覆箫古认知的是,说好的小清新系的少数民族可爱青年,美丽姑娘呢?为什么出现在眼前的是三个剃着看得见头皮的寸头,带着黑手套,一身美国突击队员装束的黑社会?
这股子,‘我是出来杀人的’气势是干什么?和这湖光山色也太不搭了吧。三个人中走出一个面皮略黑的,用横起来的胳膊把箫古轻推着往后退了几步。扬下巴特酷的说:“身份不明的,你站得太近,请退到离寨门二十米处。”
箫古很没骨气的无意识举起双手,五花爷都看不下去了,带了个没脑子的猪一样的队友。
当这个拽酷的男人往五花爷发动驱逐令时,五花爷更拽酷的撇撇嘴,举起一个小木牌,黑皮男人一见,立马收起不恭,默默地接过,小声的说了一下:“请稍等!”就朝另外两个人那边快步走去。
三个人围成一圈,窃窃私语,时不时往总统架势的五花爷看看,很快的,其中块头最大的,最高的,最沉稳的那个过来,把箫古的背包半夺过来,并且朝他鞠躬表示歉意后,热情的拥着他们往寨子里走。
“你偷了我的小木牌!”箫古拨开其中一个黑社会,朝五花爷那边挤了挤,小声控诉。“啊,对。”五花爷瞟他一眼,淡淡说。
“还给我。”“等我用完。”“你这个小偷,你有无数次机会告诉我。”五花爷连瞟都不瞟他了。箫古气鼓鼓的被三个黑社会半推半抱的带着往前走。“这个我自己能拿,谢谢哈。”把背包重新拿回来,抱住,得到些许安全感的箫古消了一点气。
沿着无休止的青石台阶,三三两两的风格近似竹屋,木屋,分布两边。三个黑社会一前两后的走在他和五花爷之间,看着就能感觉出都是有点本事的,不光是保安那么简单。
“好了,到了。”那个之前拽酷现在很温良的黑皮男人,指了指一间稍大些的竹屋说。“谢谢。”五花爷很礼貌地点头,“不客气。”三个男人同时说道,随即扭身往回走了。
箫古站在五花爷身侧,两个人就这么站着站了好一会儿,箫古等不及,越过有点发愣的五花爷,上前敲门。
贴着财神爷的竹门打开,一个蓄着到胸前的长白胡子老头,虚着略浑浊的双眼,看看箫古,很快移开视线,接着花了不少时间来打量五花爷。并没有要请他们进去坐坐的意思。
箫古以为,要黄了呢,看人家从头到脚都列着不欢迎。
五花爷也不啰嗦,在老头结束打量的时候,掏出了一个深蓝色绣着繁复花纹的荷包,箫古一把抢过,瞪着五花爷,无声控诉。
冷冷的瞥他,五花爷轻轻地从箫古手里拽一下,两下,夺了回去。随手抛给老头。老头看着五花爷,轻松接住,动作特利落,箫古感觉背后直冒冷气,感觉自己到了一个卧虎藏龙的地方,还是保持低调的好,立刻缩着脖子,乖乖站着,不敢造次。
老头先是正反看了一遍荷包,又放到鼻子前嗅嗅,随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把荷包重新抛回来,转身就往屋子里走,开始关门,在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不怎么情愿的说:“寨子最南面,小河那边。”跟着碰的一声呼上了门。
箫古感觉被隔空打了脸,下意识的摸摸脸颊,扭头贴到五花爷肩膀那,看看那间小竹屋,“那个老头真凶,你是不是得罪过他?他会不会下蛊?爱不爱打人?”因为是背后论人长短,故,箫古声音放得很低。
五花爷理都没理他,只是看一眼那个紧闭的门,捏紧荷包,转身往前走。“哎,五花爷,能不能把东西还我啊。”“不能!”很冷淡的态度,把箫古给杵了回去。
闷头走,拐了两个弯,一条欢畅的二十几米宽小河横亘在他们面前,河中央有一块够盖两栋中等户型楼房面积的绿洲,上面除了几棵树,一些野草外,就只有一栋留下了岁月痕迹的二层古楼。像个钟楼。
“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五花爷站在河边,盯着小楼看了好几分钟,才悠悠的开口。箫古哦了一声。
“下面,我要教你一苇渡江的技巧。然后我们渡河。你有十分钟学习时间,学不会就在这等死。”五花爷看着河面,一本正经的说。
“这条河是不是有什么危险?”箫古多嘴问,五花爷把他衣服一扯,就往河滩边的大竹林走去,大小不一的石头踩在脚下咯吱咯吱的打滑,箫古好几次都要摔跤,五花爷都能好好扯住他,但,速度不减。
从竹林里拖出两根直径不下三十厘米的竹子,五花爷开始教授他如何站在上面,保持平衡,如何划动更省力有效。
十分钟过去了,箫古根本没学会。
“告诉你,这条河不宽,却很深,里面有很多暗流,而且因为很多原因,河里有很多毒素,你不想像个癌症患者一样慢慢去死,我不阻止你游过去。”五花爷把自己的那根竹子推到河里,往上面轻轻一跃,手里握着的另一只细竹悠悠然划开水面,左右轮流,就像在嬉戏般易如反掌。
箫古咽咽唾沫,在岸上又复习了一下要领,其实竹子很长,基本上划上五六下就可以靠到河中绿洲上。
知道自己根本就没学会,叉着腰站在岸上,看五花爷都划出去几米了。平衡啊,平衡啊,啊,对了。箫古迅速打开背包,从里面掏出剩下的矿泉水,把水倒掉一半,数了数一共五瓶,姑且试试吧。
找了一些细线,把瓶子依次交错分别捆在竹竿头竹竿中央自己将站着的地方,又翻出了毛巾什么的铺在了竹竿上,减少打滑。把竹子推进水里,先在岸边浅水中试了试,貌似有点用。
竹子很轻灵,一入深水便如小鱼一般,滑了出去,箫古顿时身子歪斜,只能紧紧握住手里的小细竹,在水中一点,阻住竹子往那边的滚动,双脚一前一后,呈八字形紧紧扒住竹竿。
可是,纯属赶鸭子上架的箫古哪里能瞬间就在实践中掌握好技巧,河面上星星点点的遍布着拳头大小的漩涡,更是增加了难度,除了在竹竿上扭来扭去保持平衡外,根本一点距离都没行进。甚至还有开始倒退的倾向。
就在箫古脸上都是汗,手心也是黏糊糊全是汗,不住的换手在身上擦手汗的时候,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的双手,背后也贴上冰凉,和刚刚还在出汗的热度交接在一起,弄的后背痒痒的。
“眼睛看前面,和骑自行车差不多。”洛羽特有的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箫古莫名的觉得有把握了。“往前倾一些,感觉哪边有点打漂就往那边倾斜一些,好,对,趁平衡,借着水流的推动,迅速两边各划几下,直到再次觉得平衡打破。对。就这样。你做的很好。”洛羽手把手教导,他的淡定从容倒是让箫古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不多时就划得有模有样了。
本来毫无章法的双手在洛羽轻握指挥下,找到了节奏,箫古很有成就感,不由得回头对洛羽傻笑不已,高出一头的洛羽低眼看他笑的得意洋洋的模样,笑了笑:“我这个老师教得好吗?”“好,太好了!你看,五花爷那惊诧的臭脸,啊哈哈。”箫古摸到门路,得心应手的划动着,一点都不着急,颇有点世外隐者的风范。“那,有什么奖励?”“我亲你一下吧,啊哈哈。”箫古心情好,说的很轻佻,完全没看见洛羽听到这句,露出的不小惊讶。
“好!”顿了一下,洛羽如是说,“你把头伸过来。”洛羽的声音越发低沉,“好。”他伸得有些慢,显然有些踌躇,可是,箫古却火急火燎的亲了过来,由于角度巧合,两人的嘴唇严丝合缝的贴在了一起。
箫古掌握好的步调立刻崩塌,幸好,这时候也到了河中小岛的岸边,洛羽是眯着眼的,眼看瞪着双目当机掉的箫古就要歪进水里,眼疾手快,双手一抄,抱起他,在竹竿上用力一踏,落在了平缓的岸上。
此间,他们的还是亲着的,画面太美,把五花爷的眼差点亮瞎。这招甚好,拿来收藏,留作以后借鉴。
“你来干什么!”洛羽,箫古的嘴涂了胶水一样还粘着,就听到一声不悦的低喝,箫古轻轻错开脸,断开和洛羽的亲亲,洛羽也识相的慢慢放下他。
一看,箫古就咧开了嘴,连跑两步,挡道了五花爷前面,毫不掩饰激动的大着嗓门就喊:“大婶!是你啊,石头呢?他还好吗?”
站在古楼前的就是箫古刚出发在火车上遇见的热情过度降温也很快的大婶,不过这次有点不同,她穿着民族服饰,深蓝为主调,黑色,金色为搭配绣边,收腰,喇叭袖口,生动又文雅。头上戴着同色系的蓝色头布,几只银簪镶嵌其中,把初次见到看着差不多五十岁的大婶显得四十不到,比上次见到可惊艳多了。
大婶朝他看了一眼,微微一笑,这一笑,把上次分别时留在箫古心中的失落给消除了,看来大婶不讨厌他了。忍不住,大婶大婶的十分亲热的又叫了几声。脑后突然被糊了一巴掌,还挺重,箫古捂着后脑勺,瞪过去,五花爷一脸不爽的瞪着他。
“什么大婶,她才四十二岁,没规矩。”又送了箫古两个白眼,才又转脸回去,“琼花………”只叫了个名字就偃旗息鼓了,箫古可是看得真切,五花爷的喉头滚动了好几下,那是紧张的表现啊。
“别叫我的名字!”箫古闻声又看向琼花大婶,眼睛眨巴眨巴,还没吃过味来。没想到下一刻,五花爷的表现让箫古不但是摸不着头脑了,而且是差点惊掉下巴。
“我们快三十年没见了,琼花,别这样。”五花爷脸上那可怜万分的弃犬模样,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