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的脸还疼吗?你说我哥到底什么时候来啊?”长孙未央哭丧着脸小小声的问身边的容小雅,声音里隐隐都带了点哭腔。
容小雅想摸脸,但手脚都被绳子牢牢捆的结结实实,别说是摸脸,连动都动不了,眼角瞥了瞥,老老实实的坦白,“有点疼。”
长孙未央这时候懊恼的几乎想甩自己两巴掌,他这走的是什么****运。
他们运气真的不算好。
手机没带联系不到沈晏,又不能在车上窝一宿,长孙未央很干脆的决定继续往前开,至少找个有人烟的地方借个电话找个地方住下来,论理这个主意其实是不错的,并没有什么错处。但问题是,当他们好不容易拐进一座钢筋水泥砌成的陌生城市,为了避让一只走路不看红绿灯的拉布拉多犬,长孙未央手一抖,车头狠狠撞上了一家显然刚刚装潢好的酒吧门面。
本来撞就撞了,花钱了事也就得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店铺门面是半个小时前人家加班加点刚重新装修好的,足足花费了一个月的心血就是为了迎接八点钟大老板的视察。如果是正当买卖讲理的商家,虽然心疼但还也能理解,毕竟长孙未央真的不是故意的。可实在不巧,这家店里的负责人是五大三粗的暴躁汉子,一看自己半个月的心血就这么毁了,气的差点吐血,大手一挥,“给我抓起来!”
抓人是个体力活,尤其是被抓的人其中一个还是个货真价实的跆拳道黑带,虽然容小雅如今状态不太对,但这一点完全不影响她身体的本能反应。
反抗的结果是,不仅酒吧门面毁了,连店铺里的东西都砸了一大半。
强拳难敌四手,容小雅虽然身手了得,但还是比不过几个大男人,再加上还有长孙未央这么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还专门一张铁嘴惹是生非的猪队友,以至于还是落得被人五花大绑等赎金的悲催下场。
长孙未央看着容小雅肿了老高的馒头脸,痛哭流涕,“完了,我这次一定会被我表哥揍死的!”
容小雅扯了扯唇,不小心扯痛伤口,细雅的眉头微微一皱,轻轻的嘶了声。她抬头环视四周,四周昏昏暗暗的,似乎是个堆放杂物的房间,落满灰尘的灯罩发着昏昏暗暗的光,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诡谲阴森的味道。
呆呆看了会,她突然道,“好奇怪……”
长孙未央勉强把自己悲催的心情搁了搁,“怎么了?”
“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
“怎么可能!”长孙未央大惊,“你要是来过这里那帮子浑蛋怎么不认识你!”
守在门口负责看守的一个浑蛋阴森森的扫了眼过来,眼底寒光乍现。
长孙未央没用的缩了缩身子,尽量把自己缩成不起眼的一团,他从小都被养在温室里,实在没经历过社会上这种毫不掩饰的恶意,今天这一遭经历真的是把他吓坏了,如果不是骨子里的傲气强撑着,又有容小雅在身边,恐怕他早就软成了一团。
容小雅又盯着四周看了好一会,还是没从混沌的记忆里找出对应的地方,脸上不由浮出一点惘然的意味。
总觉得是见过的,可是她就是想不起来。
耳边一痒,长孙未央咬着她的耳朵低低的问,“对了,嫂子,你要不要跟你哥哥联系下?我都忘了通知他了。”
长孙小少爷发了半天呆,总算是慢半拍的把这件他早就遗忘的事情给想起来,他本来就是想接容小雅去见一见沈晏,怎么知道会扯出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最后还被人绑。他不无忧虑的表示,“万一把我当绑架犯了怎么办?送我进少教所怎么办?我爸妈如果知道我被送进了少教所,他们一定会气的跟我断绝父子关系。”
容小雅一愣,“哥哥?”
长孙未央一脸诧异,“容总裁啊,容隽啊。”
出乎长孙未央的意料,容小雅听到容隽的名字没有他想象中的欢喜,身体反而一颤,脸上血色也褪了褪,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长孙未央惊了一大跳,“嫂子,你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只是听到那个名字,全身上下都像是笼着一层寒意,一颗心也像是被什么石头沉沉压着,压的她不由自主的难受,但难受之余,又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懵懂混沌的记忆里突然浮出一张冷峻的几乎没有笑容的脸,凤眸微微敛着,仿佛一点感情都没有,又让人生生打着寒意。
她是怕他的,可是奇怪的很,他的模样,她记得又是那么清楚。
长孙未央虽然四肢软弱,但脑袋还是好使的,联想起沈晏这段时间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进容家,而容家偏偏不肯让他们进去的景况,再瞅瞅容小雅让人担心的状态,一个大胆揣测浮上心头,他骇然低叫,“嫂子,他是不是家暴你!”
※
夜色已经深了,路上的车辆比白日已经少了很多,但还是车水马龙,皇城根角,总是有着让人惊骇的人口数量。
在这种让人惊骇的人口数量中,要想找到一个人,真的是比登天还要难。
容隽在家里根本待不住,就算他已经铺展了各方面的人手四下寻找,当让他无知无觉的在家里坐着等,几乎比杀了他还难受。
直觉告诉他容小雅的失踪跟那个长孙未央脱不了关系,但让他费解的是,容小雅的性子警惕心是很强的,就算现在状态不对,怎么可能会乖乖顺顺的跟一个陌生人走?
想来沈晏应该是知道原因的,但容隽看那个沈晏就是不顺眼,那分明就是一只想要抢人的狼崽子,他还没有蠢到引狼入室的地步。
殊不知,他的想法跟正驾着车往酒吧狂奔的沈晏一模一样,沈晏也根本没打算将容小雅的消息告诉容隽,直觉告诉他,容隽对容小雅有一种古怪的占有欲,如果他说了,这救人的事情也就没他什么关系了。
容小雅是他认定的人,从他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他就告诉自己,这一定会是他的女人!
他的女人,就算姓容,也必须由他来负责!
死命将油门踩到最大,他已经不知道自己一路上也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踩着刹车的脚痛的麻木。
他刚才是直接从二楼跳下来的,落地的时候重心不稳,脚踝应该是骨折了。鉴于沈凤轩的态度,再加上时间来不及,他干脆直接从他妈妈的梳妆台上搜罗了一些金银首饰就直接溜出去了,也幸亏他回来的时候太焦急没来得及把车开进车库,他直接出门就上车,一路狂奔!
而另一端还在马路上焦急逡巡的容隽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孟皓宇打过来的,孟皓宇轻轻松松的说,“容总裁,我一同事发现在北区龙城一带发现了那辆车,你要不要派人过去看看?”
容隽方向盘一转,迈巴赫在暗夜里划出一道银色闪电,风驰电掣间他沉声对着话筒说,“多谢。”
孟皓宇轻轻笑了声,再接再厉的劝说,“不用客气,我这么卖力也是有目的的,还是希望容总裁能考虑我的提议,我是真的需要容总裁你的帮助的。”
容隽沉默一瞬,淡淡的问,“孟警官,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正义很可能会害死你的家人?你就这么一点不为他们考虑?”
电话那头陡然沉默下去。
“孟警官,这个世界上差不多就是利害两个字,当你损害了别人的利益,你就等着别人害你吧,你一腔正义生死无悔,但如果连累到你的家人怎么办?”容隽嘲讽道,“你也知道这个贩毒利益链条顶头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你不过是个小小的缉毒大队长,他们碾死你比碾死一只蚂蚁难不了多少,而且就算你能找到能将那些人绳之于法的证据,你这些证据交上去就有用?你确定你的顶头上司也跟你一样这么有正义感?”
电话那边又一阵沉默,好一会孟皓宇才轻轻笑了声,语气古怪,“外界都传容总裁冷漠冷情,行事也亦正亦邪,如果给他们听到容总裁这些话,一定会吓的半死。”
容隽目光直视前方,已经上了高速,路边的反光漆在车灯的直射下反射着冷亮的光芒,反射进冰冷的凤眸里,变成了些闪烁耀眼的光泽。
就在孟皓宇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容隽缓缓的说,“因为我不想你重蹈他的覆辙。”
孟皓宇纳罕看着自己的手机,简直听的一头雾水,手机那头早就挂断了,传来嘟嘟的忙音。他挠了挠头,咂了咂舌,“有钱人就是有钱人,说话都是云里雾里的,真的听不明白。”
办公室门突然被人推开,缉毒队里的新人小马匆匆忙忙的走进来,“孟队,有人来保释陆贞。”
“陆贞?容家的人?”
小马摇头,“不是不是!”
“咦,那是什么人?”实在不怪孟皓宇好奇,那位陆贞小姐表现的实在是太奇诡了,其实他还没去容家之前就说她可以走了,那两个小子被人揍成那个样子纯粹是他们自己不争气,被一个女人揍成这样,他都想揍人了。
但真的没见过这么愿意拘留自己的人,她就这么光明正大又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坚定不移的自我拘留,成功的把拘留室冷成了冷冻室,他本来以为她是在等容隽来保释他,但更稀奇的是,听说容隽不肯过来,她脸上居然露出一点类似欢欣鼓舞的情绪,而且也不联络别人,就这么冷着脸,大有把牢底坐穿的架势。
现在居然真的有人来保释她?实在是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