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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人生总有离散

老者的家比孟宇想象的整洁得多,虽然房子不算大,但是装修得古香古色很有韵味。客厅里摆放着不少花卉,还有一排气派的书架,里面放满了书。沙发后面的墙上,挂着老人的照片,有老人年轻时候的,看起来似乎没有现在有气质,但是很阳光;也有老人的全家福,他的夫人很有女人味,前面站着的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应该就是老人孩子。

“小伙子,我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呢?”老人抱着一只可爱的小狗从厨房出来。

“叫我小宇好了。”

“呵呵,小宇啊,你饿不饿啊,我先给毛毛弄些吃的,它饿一天了。你看叫得多可怜。”

“我不饿。”

“来来来,毛毛,早上给你留的饭什么时候吃完的啊,看你胖的,该减肥了。”

看着老人爱抚他的毛毛,笑容那么慈爱,孟宇禁不住羡慕起那只狗来。

晚饭做得很简单,只有两个素菜,但吃起来很可口,小时候在外公家也经常吃素的,外公很节俭,每次都少不了咸鸭蛋。即使爸爸成了地产老板,外公的生活也依然没有改变。

“爷爷,照片上是您的妻子和孩子吗?”

“是啊,他们走了30多年了。”

“对不起。”

“呵呵,没事,人生总有离散,离散后才知道曾经的美好。”

“可是,这世界上却少了爱你的人。”

“这世界上有人爱过你,就很幸福了,为什么那么贪心,非要一直拥有呢?何况人生最幸福的事,不是被爱,而是付出爱。”

“可是。。。。。。。我还来不及付出,他就不在了。”小宇有些哽咽。

“小伙子,你也失去亲人了吗?”

“恩,我的外公,刚刚的事,我很难过。”小宇克制住自己,不想在别人面前哭出来。

“唉,树欲静,风不止,其实你的外公并不需要你付出什么,你能好好延续他的生命,照顾好你的妈妈,就是对他最好的报答。”

“可是,可是我都没有对外公好过,他就走了。”小宇终于控制不住哭了出来,这一刻他才知道,人生最难过的,不是不能被爱,而是没机会付出自己的爱。

“不哭,傻孩子,你要学会把外公给你的爱,传递给别人,这才是生命的意义。”爷爷起身抚摸着小宇的头,他抱住爷爷的腰,好久了,都没有这样像个孩子似的在长辈的怀里哭泣,恍惚间,他觉得抱着自己的人就是外公,那双手那么温暖,那么安全,那么让他幸福。

“爷爷,我给您照张照片好吗,我工作太忙,不能经常来看您,我想和您说话的时候,就看看照片。”

“呵呵,真是个傻孩子,那爷爷要不要换件衣服,摆个POSS啊?”

“呵呵,不用不用,就这样很好。”

“哈,傻小子终于笑了,好好好,只要你开心就好,有空的时候,要常来看看我这孤老头子啊。”爷爷慈祥地笑着,正被他抓拍。

从爷爷那出来,小宇心情好了很多,想想哥哥还在一个人难受吧。

“哥,你在家吗?”

“没,和女人在床上。”

“那我回家了,你要是想我了,就回来,哈哈。”

“想你?别打扰我,挂了。”

哥和小宇是不同的人,放荡是他最好的发泄方式吧,小宇也没再去管他。

回到家里,他拿出手机端详着老人的照片,爷爷的话,和那首感人的《sealedwithakiss》不停在耳边回荡。

“王助理,你认识音乐学院吗?”小宇举起电话。

“认识,您有事需要我办吗?”

“那门前有个卖场的老人,以后你每天都要派人去给老人送一百块钱,不不,送些零钱,别送太多了,就说是路人,别提我,懂没?”

“明白,明白。不过。。。。”

“不过什么?”

“您真是善良啊,为什么不一次给完呢?”

“你不懂。还有,老人有什么困难及时告诉我。”小宇看着老人的照片,突然有一个想法在心底萌动。

“代言的事你联系广告公司了吗?时间不多了。”外公去世后,孟鹏变得对项目格外用心,他总希望奇迹出现,在某一个夜里,外公能来到他的身边,就仿佛小时候,每次考了一百分就能梦见外婆。并且在孟氏家族里,只有他们兄弟出人头地,他们的妈妈才能得到爸爸更多的尊重。这就是一个贵妇的悲哀,虽然拥有了一切,却失去了老公最简单朴实的爱。

“我有个想法。”孟宇拿出卖唱老人的照片,递到哥哥面前。

“这是谁,看起来这么脱俗,像个仙翁。”

“你也这么觉得,他是音乐学院门前卖唱的老者,没有亲人,但是也不缺钱,卖唱完全是为了对音乐的热爱和慈善。我调查过,是真实的。这个城市的人都很喜欢音乐,而且老人的年龄也鉴证了很多城市的发展历程,很特别很有意义,我想让他做代言。”

“可是他没有知名度,这样会很困难。”

“我们可以以慈善为理由,找电视台为老人做一期MV,老人的事迹火起来了,再为我们代言,你说怎么样。”

“不错!”兄弟俩一拍即合。

“王助理,那位老人怎么样了。”孟宇对身边的助理说。

“您放心,我们把他照顾得很好,按照您的意思,他什么也不知道.”

“你现在马上去找电视台,为老人的事迹做一期专访,当然,你要先争得老人的同意,告诉他这么做是为了有更多的人捐助慈善。不要提我。”

两天后电视台对爷爷做了采访。晚上,兄弟俩坐在电视机前。

“30年前,您的妻儿在车祸中离开了您,您是怎样保持乐观的心态一个人生活的。”记者问。

“人生就像是一次终点未知的旅途,总会有同行的人,先你一步在某一站下车。他们的旅行结束了,可是我的还在继续。我要把他们还来不及看到的风景,尽情浏览,然后在我下车与他们重逢的时候,讲给他们听。”

“那您会不会觉得孤单呢?”

“和长眠地下的人比起来,能活下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就已经很幸运了。”

“能说说您的梦想吗?”

“音乐是能够通往心灵深处的神圣语言,能把我70多年的生命感悟用歌声传递给别人,我的梦想就已经实现了。”

“您说的非常感人,您卖唱所赚来的钱,全部捐给慈善,这也是您的梦想之一吗?”

“我说过,人生就像一次旅途,等你下车的时候,除了回忆什么也带不走。每个人都一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都无法最终从这个世界带走什么,却可以为世界留下什么,证明我们曾经来过。能够给这个社会,留下些许爱心,也是我生命的意义所在。”

老人的话,深深地打动了孟宇,他想,几十年后,自己也将在这个世界灰飞烟灭,但是他和哥哥一手经营的项目,那些建筑,却会给这座城市留下长久的记号。或许,这就是生命的意义吧。

那期节目做的很感人,在孟氏集团的帮助下电视台为老人筹备了募捐委员会,将所有的募捐都交给了红十字会。也有媒体邀请老人参加他们的专访或节目,但是老人却婉言拒绝了,他依旧在音乐学院前卖唱,成了学院门前一道知名的风景。同时,孟家兄弟也派人向老人提出了代言的请求。

“孟总,老人拒绝为我们代言。”王助理说。

“为什么?”

“也许他不喜欢开发商吧,他说不想帮地产商赚老百姓的钱。而且很坚定。”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孟宇叹了口气,老人只是想用自己的歌声,为社会奉献一片爱心,而他却利用老人的大爱卖房子,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卑鄙。

“这件事做到今天这地步一定要做下去。”孟鹏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他不会同意的。”

“我们亲自去一趟,告诉他我们愿意把没请明星代言省下来的钱,全部募捐。”

“你去吧,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是谁。他会觉得我利用了他,更难办。”

“好吧。”

果然,孟鹏的办法很有效,老人同意了他们的要求,代言广告拍得很唯美。

一位仙翁般的老人,带着他对这座城市慈祥的爱,在刚刚动工的项目废墟上唱着古老的欧洲情歌。一座座欧式建筑在老人浪漫的歌声中先后崛起,点起了万家灯火,幸福的人们在灯火中演绎着他们充满爱的生活。最终他们的宣传片得到了社会的广泛关注和父亲的认可,爸爸对兄弟的创意赞不绝口。爸爸妈妈来项目那天,兄弟俩看到妈妈的脸上露出了骄傲和幸福,这正是他们最期待的。

那之后,孟氏如约捐了一大笔善款,而老人依旧在学校门前卖唱,再也没有接受过任何采访。有媒体争议,老人的行为是在为地产公司炒作,这让孟宇感到很内疚,他拖人去询问过老人的感受,老人只说了四个字“问心无愧”。孟宇依旧派人每天去老人那听歌,并资助他,偶尔自己也会去老人家里做客,和他聊天。老人从来没和他提起过代言的事情,孟宇也没有,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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