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打着,我忽然看到了一道寒光,一道刺眼的寒光。我全身一震:刀,那是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它就摆在旁边的水果摊上。离我只有两步远。
我猛然拿起了水果刀。水果刀的寒光一闪,血就出来了。殷红的鲜血顺着“黄头发”的手臂流出来。
刹那间,“黄头发”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停了手,呆呆地望着我。三秒钟过后,他才大叫一声,捂着手往后退。另一个家伙拉着“黄头发”往后跑,边跑边大喊:“有种你别走,在这里等着!”
我呆呆地望着水果刀上的血迹。陈莲扑过来拉住我,带着哭腔喊:“林枫,我们快走!”
然而我却像木偶一般没有反应。等到卖水果的摊主对我说:“兄弟,我的水果刀可不可以还我了?”我才麻木地将刀递给他,然后让陈莲拉着我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反正我们已经跑出了很远很远,我们才停下来。我和陈莲都喘着粗气,两人对视着。她的目光抚摸过我的脸颊,眼神里充满了哀怜:“你受伤了,疼吗?”她的手轻轻放到了我的脸上。这时候我才感觉到脸上有几处火辣辣的地方。
可我说:“没事。不疼。”
陈莲却哭了,她扑到我怀里,放声地大哭起来。我说:“没事,我真的没事。”
可我的话仍然无法劝住陈莲的哭泣。这时我想,可能她的哭泣不仅是心疼我,也是有因为有受了太多委屈的缘故的。现在她终于可以把所有委屈释放出来了,释放得淋漓尽致。于是我就任由她在我怀里尽情地哭。
陈莲慢慢止住哭声,抬起头来:“走,我们去医院。”
我说:“这点小伤,不用去医院。”
陈莲说:“你还在逞强?”不由分说,她将我拉上了一辆出租车。
在医院里,陈莲亲自为我擦药。看着她那心痛的眼神,我忽然竟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喜悦。曾几何时,陈莲还是一个带着冷漠的人,而如今,她却为我担心着,为我心痛着。这于我来说,应该是一种幸福。
这件事情过后,我说什么也不让陈莲再去“梦乐岛”上班。我说:“那两个家伙一定还会去‘梦乐岛’找你的麻烦,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陈莲沉思了一下,低低地说:“我也知道。可我必须另外找工作。”
那一刻,我的心很痛。我恨自己没有能力帮助陈莲。我忽然想起黄露露说的“有钱人会比没钱的人过得快乐”的话来。到这时我不得不承认她这句话在很多时候都是“真理”,如果我是有钱人,我就可以让自己所爱的人过上无忧无虑的富足生活,至少不被生活所迫。
向来我不喜欢承诺,可此时我还是用理想式的承诺来安慰陈莲:“将来,将来等我出人头地了,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任何苦。我一定要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陈莲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好的。我等着你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我紧紧地拥抱着陈莲。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林枫,你不是自命清高的一个人吗?你不是看不起那些为了钱而苦苦追求的“市侩”人物吗?可是现在你为什么说要“出人头地”呢?
为了爱情?是的,这是一个理由。一个很充分的理由。那也许自己就应该放宽标准,就应该对那些执著于金钱的人予以理解,甚至对他们给予一些敬佩。因为也许很多人正和你一样,在缺乏金钱的情况下举手无措。
陈莲曾说过“当然,你没有那种体会……”。现在我已经走进陈莲的生活,走进她的心灵,我理解了,我能体会了,也知道了书本上所宣传的“道”在现实面前显得多么苍白无力,知道了宣传与世无争、淡泊名利的那些人大多是住在豪华住宅里边悠闲地喝着咖啡边说出来的话。
过了两天,陈莲兴奋地对我说:“我已经在一家酒吧找到一份工作。那老板开出的工资比我在‘梦乐岛’的工资还要高。”看到陈莲一扫这两天的阴郁表情,我也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可是她只去上了两天夜班,就沮丧地对我说:“我被老板炒鱿鱼了。”
我问:“为什么?”
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老板只说了一句‘你不适合这份工作’,就结了我这两天的工资。”
我安慰她说:“不要紧的,可以另外再找嘛。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她低调地点了点头。
可是接下来几天,她连去了市里十多家舞厅、酒吧,都没有再找到工作。有的老板本来说缺人,可一看她的身份证,就摇头说不能用她。
陈莲已经看出了其中的跷蹊,她淡淡地说:“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两个小流氓事先跟所有的舞厅、酒吧打过招呼了。我不必再去白费力气了。”
陈莲已经完全失去了再去找兼职的热情,好在她仍有两份家教可以做,这样她仍然能基本上保障自己的生活费。只是她不得不紧张地节约着自己的开销。
看着陈莲闷闷不乐,我心里非常难受。我暗自做着赚钱的计划。这时我写的文章在市里已经小有名气,以前我都是有灵感才写作,投稿只是为了兴趣而不为稿费,这时我意识到自己可以利用这项特长赚些稿费。于是我开始利用自己所有闲余的时间写作,不仅向市里的报刊投稿,也向全国各地的报刊投稿。以前我一般只写散文诗、散文,可是为了稿费,我什么都写,哪种报刊有什么样的口味我就写什么稿件,甚至连新闻我也开始采写了。
为此,我经常熬到深夜,熬得两眼通红。以前我都没有吃过这种苦,可是现在为了陈莲,我一切都做下来了。人有时很奇怪,本来你认为很难做到的事情,可是一旦有了动力,就似乎什么也无法阻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