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这句话,魏敏仪知道自己可以顺水推舟地把事情问清楚了。于是不解地问道:“看父亲的样子,好像对这个人恨之入骨,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得罪父亲了?”
魏忠宇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这个人并没有得罪我,他原来也是我的手下,替我做了许多事,但他知道的太多,因为特殊原因,我不能把他留在世上,于是就痛下杀手。本来以为他早就不在了,没想到他竟然在这里突然出现,这让我非常不安。”
“这个人武功高强,前几天,师兄、西门大人、刘山历三个人围攻,都让他跑了,可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父亲怎么忍心将他害死呢?当初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将他留下,现在不就如虎添翼了吗?”
魏忠宇看着女儿,也不愿意再隐瞒了,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我年轻的时候收留了四个武功高强的江湖浪人,并称为‘四大金刚’,这个道士就是其中之一,他叫鄣倾。这四个人当时年纪都比我小,所以都管我叫大哥。”魏忠宇慢慢地走到窗台,看着外面,静静地回忆着当年的事情,“他们把我当成大哥,我对他们也是手足相待,所以五个人关系非常亲密,也是因为如此,他们为我做事也是尽心尽力。当时我是太子党,和太子有竞争力的就是六皇子金天迟,谢一善的父亲是六皇子的老师,自然是顶力支持;先皇喜欢六皇子,也想另立,因为这两层关系,支持六皇子的人越来越多,眼看太子之位不保,皇后就把我们这些太子党的人拉去密谈,想除去敌党。他们知道我有四大金刚,就让我派人去暗杀,我拒绝不得,只能让这四个人秘密行动,很快就杀了几个人,支持六皇子的那些人看到这样的事,人心惶惶,纷纷倒戈,就是不向着太子的人也是保持中立,不再说话,即使后来我们诬陷六皇子造反,也没有人出来说一句话,我们就这样很快保住了太子。事后,皇后再次找到了我,让我除掉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包括杀人工具----四大金刚。他们跟了我那么久,自然是不舍得,却没有办法,如果不除掉他们,死的人可能就是我。所以我在他们的酒里下了毒,为了以防万一,还放了火。本来以为他们都死了,现在才发现竟然有一个人逃了出去,而且现在就在这里,如果料想不错,他肯定会来找我报仇,这怎么让我安心得了?”
果然是父亲,心狠手辣,老奸巨猾,当年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魏敏仪想着在心里默默冷笑,不过不知道南青凌听了这个“故事”以后会有什么反应,是震惊还是愤怒,魏敏仪无法想象,不过她觉得应该再也不是那种面无表情的冷漠了吧,怎么说,对方也是他的义父。魏敏仪真的很想现在就过去告诉他,看看他的反应如何,魏敏仪从来没有见过他发怒时的样子,有点迫不及待了。但是在父亲面前,她忍住了,说道:“如果这个人仅仅是来报仇的,倒是不足为虑,毕竟我们这里有这么多人,他的武功再好,相信也是有来无回。可是他现在与谢晓琴和赵达在一起,一定有别的目的。”
“什么目的?”
“西门溪说谢一善死的时候身边就只有这个人,所以谢一善应该会把最重要的是告诉他,当然,这一点我们早就想到了。也就是说除了谢晓琴和赵达,只有他知道定国珠里的秘密。女儿还有个猜想,这个人根本没有把定国珠交给赵达,而是藏着一个别的地方,我们找不到,赵达也找不到。照这么看来,我们即使找到他们,只要这个人不开口,我们也拿不到东西。”魏敏仪故意说的非常严重。
“可你觉得他们会把定国珠交给上官闵吗?”
“上官闵是上官一宏的儿子,如果和谢晓琴成了亲,就是她的丈夫,出嫁从夫,谢晓琴明白这个道理,谢家的东西自然会交给上官闵,到时候定国珠就是他的了,我们想找他要过来也是易如反掌。”
“你别忘了赵达,他可不是普通的仆人,绝不会随随便便地把定国珠交给一个外人的。”
“这个女儿倒没有考虑到。”魏敏仪确实没有想过这件事,原以为赵达不过是谢家的一个奴仆,没有什么出息,可现在看来,这个人不简单。“那父亲觉得应该怎么办?”.
“让他死。”魏忠宇面露狠色,“赵达的武功不足为虑,又受了伤,这件事就让南青凌去做就可以了。”
“这件事完全不用劳烦师兄,我想到了一个人,觉得让他去最合适。”仔细一想,魏敏仪也觉得赵达不能多留,当然是怕他告诉上官闵什么,然而更重要的是,她想看着谢晓琴和上官闵互相折磨,如果赵达在,必定不会发生这种事,所以她想除掉这个障碍。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的计划荒谬、可怕,晚上的时候也会扪心自问,为什么要这样做。然而她已经控制不知自己了,这是一场游戏,而她,已然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你想到了谁?”魏忠宇急切地问道。
“上官闵。”
“是他?”
“对,就是他。”魏敏仪点着头,肯定地说道,“这三个人当中,谢晓琴是个女流之辈,不可能知道的太多;可以详细了解定国珠秘密的人只有两个―――赵达和那个道士。而这两个人中间唯一能让上官闵相信的人就是赵达,所以我们必须把他除掉。至于为什么用上官闵,我是这样想的。上官闵现在对他们恨之入骨,这对我们并不利,因为这样,一旦相见,必起杀机。如果我们告诉他们,杀死上官一宏的是赵达,而不是谢一善或者谢晓琴,把他的注意力完全引到赵达头上,让他杀了赵达,再让他回到谢晓琴身边拿回定国珠,这样事半功倍,不用我们动手,而且是一举两得。至于那个道士,毕竟是外人,恐怕也不敢阻拦吧。”
魏忠宇低头沉思一阵,皱了皱眉头,道:“这个办法好是好,就是要把宝全部压在上官闵身上,实在是很冒险。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们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把谢晓琴视为仇人还是在和我们虚与委蛇,我们并不清楚。如果就这样放他出去,他不但没有帮我们拿到定国珠,而且趁机和他们,我们就损失惨重了。”
“其实也没什么损失。”魏敏仪不以为然地说道,“当初灭福兴镖局的时候,我们完全可以把他也杀了,之所以留着他,是想让谢一善为了救人自动上钩。现在情况有变,我们当然要重新考虑。指望他们过来救上官闵,然后一网打尽,再去寻定国珠,无疑是下策;而利用反间计让上官闵帮我们取回定国珠,则是上策。”
“就算上官闵帮我们取了定国珠,谢晓琴和鄣倾怎么办?难道留着他们逍遥自在?谢晓琴也就罢了,一个女子,成不了气候;可是鄣倾,绝对不能留着。”魏忠宇坚决想要杀人灭口。
“这个倒不用我们动手,只要把上官闵的工作做好了,足可以让他们自相残杀,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就行了。”
“那上官闵现在怎么样了,到底有几分相信?”
“口中疑,心中信。”
“你真的那么确定?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可不要看错了人。”魏忠宇提醒道。
“父亲放心,女儿已经试探过好多次,应该不会有错。”魏敏仪非常自信地说道,“下一步女儿准备劝他把定国珠给我们,女儿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适,想和父亲商量一下。”
“那你就说说看吧。”
魏敏仪于是走到父亲身边,在他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刚开始魏忠宇的眉头渐渐皱起,慢慢地舒展开来,到最后唇边露出一丝微笑。魏敏仪说完之后,特意看了一下父亲脸上的表情,知道他已然接受,心中更是得意,但还是故意问了一句:“不知道父亲觉得女儿的主意怎么样?”
魏忠宇轻轻地点了点头,笑道:“不错,是个好办法,就是不知道上官闵听完之后愿不愿意帮忙?”
“女儿心里早有打算,知道该怎么说,只不过在这里无法表达,父亲放心,我一定会让上官闵心甘情愿地帮我们做事的,只是还需要一些时日,请父亲不要着急。”
“我当然知道这件事不能着急,可我们确实时间不多,再有二十天我就要回京述职了,还是尽快吧。”魏忠宇有些催促地说。
“女儿明白,一定能让父亲在半个月之内满载而归。”
魏忠宇听了这话,满意地点头笑笑。
“大人。”南青凌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魏忠宇看着女儿,坐了下来,朗声应道:“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