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心中一沉,眉目流转间掠过一丝精光,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了,想必心里已是了然。她担心的还是要发生了!压着不满,低沉开口道:“他说了什么!”
“他……他说他改变主意不和我们合作了。”水流离又拭了拭眼泪,继续道,“他说和我们合作还要先解决了水流觞不划算,水流觞是国公府的大小姐真正的嫡女,而我水流离只是一个言顺名不正的嫡女,他如果直接娶了水流觞的话得到的好处不少于和我们合作所得的好处。娘……这可怎么办才好……”
水流觞听到这里,不禁嘴角上扬,额上的冷汗还在冒,鲜红的血从嘴角渗出来,勾起的一抹笑容也显得诡异了。
待李氏离开后,那叫作水流离的绿衣女子把乖巧收起来,脸上的温顺已然不再。她傲倨地走到水流觞旁边蹲下,一手扯着水流觞散落的长发,美眸间闪着深深的恨意,倏地,她抓住水流觞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扯,将水流觞的头颅扯起仰视着自己,嘲笑道:
“水流觞,我的好姐姐,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妹妹我可是心疼的紧呢。”
水流离突如其来的猛动作,生生扯痛了水流觞,原本垂在临死边缘的她一下子回到了现实,头皮深处的丝丝痛楚使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水流觞毫无犹豫地对上水流离的视线,没有了以前的温柔,没有了以前的笑容,她眼神异常冰冷,眸子透着的寒意就像是迸发出一道道刺骨寒冽的冰箭。
“水流觞,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要知道自己的处境,你认为你还有反抗的能力吗?有种你站起来打我啊?”然,水流离带着笑意轻声惊呼道,“哎呀,我忘了,你已经站不起来了,因为——你已经是个瘸子了,哈哈哈~”
水流觞眸子中的寒意更深更冷了,她直直盯着水流离,恨不得立马剥她的皮抽她的筋喝她的血。但是水流离说的没错,她已经是个瘸子了,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还能怎么样?只能在气势上胜过她。
水流离看见水流觞依旧用这样冰冷的眼神打量自己,怒气之下她随手一伸,“啪啪啪”的几声直接给水流觞几记耳光。片刻,只见水流觞的脸上多了一个红红的手印。水流觞承受了这一击后,依旧转过头冷冷的看着她。
指尖微微提力,水流离恶狠狠地拍了拍那张脸,“水流觞啊水流觞,你知不知道你这张脸,让我好生嫉妒。”
“楼哥哥说过,只要是事情成功之后,他就会娶我的。我将会是他唯一的新娘。”水流离说这话时神情十分温柔,露出小女儿害羞的姿态,脸上漾着淡淡的红晕。
“可是后来,他却说他要娶你,你会是他唯一的新娘。”水流离冷目一扫水流觞,美目凛若冰霜,语气也冷似寒冰,阵阵寒气夹杂着刹气向水流觞逼去。
水流离力道一加,狠狠地又一扯,只见不少青丝缓缓落下,些许发根还带着血脂。
水流觞听到这,万分惊恐。身子意识下不由地颤抖了一下。水流离这是疯了吗?这是活生生的从脸上把皮用刀割剥下来,那滋味……当下,就觉得格外胆裂魂飞。
不知道什么时候,水流离手上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她咯咯大笑,森然地看着那把匕首。“嘻嘻。”她笑了出来,露出白森森的东齿。
水流觞使劲挣扎着,试图摆脱水流离的魔爪。不!她不能让别人毁了这张脸!这是张脸是娘亲给她的!
然而,水流离像是没有看到水流觞的挣扎,她依旧摆弄着那把匕首,脸上还是粲然的笑容。突然间,她微笑凝固了,举起手中的匕首便狠狠地向水流觞的脸部刺去。
“贱人,去死吧!!!”
“噗……”匕首穿破肉的声音,溅出的血溅了水流离一脸鲜血,她含着笑,手中的动作又加快了,一刀又一刀,亦不知已是第几刀。
“啊……”只有撕心裂肺凄入肝脾的痛喊响彻云霄。
水流觞看着画面中的自己如此惨叫,那声音似乎要刺破了自己的耳膜,心中猛地一个寒颤,似是被什么刺入了心脏,痛的厉害。
在这剧痛中水流觞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正在一点点的沉沦下去,似乎要永远的堕入这无边的深渊里了。
就这样结束了吗?难道自己就是这样的命运?那个画面中的妇人到底是谁?
水流觞开始神思涣散,感觉自己越来越无力,就在感觉自己就要沉下去的时候,忽然前面一道刺眼的红色亮光刹那间划破了这无边的黑暗,直向自己射来,这情景如此的熟悉,似乎在某个雷雨之夜,自己手里握着那块麒麟血玉时也有这样的红光直射过来。
水流觞心中刺痛,眼前一黑,直直地跌进了那无边的黑暗里,朦胧中似乎听到耳边一句叹息:
觞儿,就让这麒麟血玉好好的陪着你去吧……
“这么多天了,为什么小姐好没有醒来?”朦朦胧胧中,水流觞似乎听到耳边有人在轻声叹息着,那声音很是熟悉。
水流觞想抬一抬手,可是全身却像散了架般的虚软无力,吃力的眨了眨眼睛,一丝柔和的光线透过来,水流觞终于缓缓的睁开了双眸,紧接着手指也微微动了下,想开口说话,喉咙却干涩的发不出声音。
“小姐?!小姐……你醒了!”身旁的小丫鬟杏儿惊喜的看着床上已经睁开了双眼的水流觞,高兴地眼泪在眼里打转,她家小姐已经昏迷了一个月了,府里的主子小姐们由开始的担心到冷落麻木,这几天更是无人过问,只有自己日日夜夜守在小姐身边。
水流觞看着熟悉的房间,眼前熟悉的小丫鬟,往日的记忆一点点在复苏,眼神里也渐渐有了神采。想起自己似乎是在一个雷雨之夜昏迷过去的,可是记忆却很模糊,便想问身边的杏儿,可是刚出口的一个音确实嘶哑的吓人,杏儿忙端了一杯温水让水流觞服下,渐渐感觉身上有了力气。
“小姐,您终于醒了,奴婢……奴婢这就去请夫人小姐!”杏儿摸了一把眼泪快速奔了出去,水流觞想拦下却未来得及,望着她的背影一阵安慰。
“觞儿,你可醒了!吓死姐姐了!”不多一会儿,水流觞的闺房里便多了一群的女眷,有夫人和自己的几个姐妹,她们或真心或假意的对自己嘘寒问暖,水流觞虚弱的厉害,一概不理。一旁的大夫人看了忙让一旁的大夫过来诊治,那老大夫看了,道:
“小姐已经无大碍,只是昏迷过久,身子虚弱,多调养几日便好了,待老夫先开几副滋补的药给小姐!”
众人听了才放心下来。
“觞儿刚醒,身子虚的很,我们还是先走吧,让觞儿好好休息,等妹妹大好了,咱们姐妹们一处再来叙旧!”大小姐说道,众人一时也都散了。
过了三日,水流觞已经好了起来,带着丫鬟杏儿上几位夫人、小姐那儿一一问了安,在花园中逛了大半日觉得无聊,索性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荡着玩儿,一边问杏儿那天的事。
“杏儿,那天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水流觞问道。
“小姐,那天啊可吓死奴婢了!那天掌灯时分突然打了雷下起雨来,那一道道闪电真是吓人,奴婢拿了厨房刚做的糕点想给您送去,可是刚走到小姐房前却看到……”杏儿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看到什么?”看杏儿的神色,定是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
“看到……奴婢看到小姐的房间突然一片红光,接着就听到小姐的叫声,那片红光也一下子消失了,待奴婢冲进去就看到小姐晕倒在地上了,然后小姐就一直昏迷着……”杏儿答道。
“原来是这样……”水流觞摸着胸前的那块麒麟血玉似有所悟。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看水流觞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杏儿担心的问。
“啊?没……没什么,杏儿,你去厨房取梅花糕来,我有点饿了。”水流觞支走杏儿,有些事情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杏儿疑疑惑惑的去了,水流觞坐在秋千上,一只脚尖轻轻点着地面,任秋千晃晃悠悠,带起的风吹起青色的衣裙,一时间衣袂飘飘,映着花园里姹紫嫣红的花儿,愈发的飘逸出尘。
自己竟然昏迷了一个月?那所有发生过的一切都是一个梦吗?梦里的世子清歌,梦里的世子府,梦里自己与世子的成婚,自己的中毒身亡……这一切都只是梦吗?
水流觞的头有些痛起来,这些纷乱的事情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像万千只蝴蝶飞舞在自己周围,喧扰不休,水流觞摇了摇脑袋,似乎要甩掉什么恼人情绪般。
既如此还是忘记吧,自己重新回来已实属不易,何苦苦苦纠缠过去?
水流觞想着,心思开朗起来,此时花园里正是清风徐徐,百花盛开,再也不想那模糊不清的梦境,脚尖一个用力,秋千飞了起来,越飞越高,甚至越过了那一丛开的正好的蔷薇,水流觞开心的笑着,任衣裙拂过花丛,空中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
不远处花丛旁的一个白衣少年看着秋千上那青衫飞扬的少女,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那清脆的笑声似乎洒进自己的心里,开出一朵朵的花儿来,满心的安宁喜乐,似乎从来没有人能给自己这样的感觉……
“世子,奴婢给您请……”刚取了梅花糕回来的丫鬟杏儿突然看到世子清歌正站在那一丛木兰花下,慌乱地正要跪下请安,清歌忙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一双含笑的眼睛却仍痴痴盯着那秋千上的绿衣少女。
杏儿疑惑地顺着世子的目光看去,恰看到秋千上那绿色衣衫的少女,正眉目含笑,裙角飞扬……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