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睁大了双眼看着展眉,似乎惊骇得忘了闪躲,却低低的唤了一声:“少将军?”
展眉的手堪堪触及他的喉头,却再也切不下去。她很清楚,这间营房是楚刚的住所。楚刚作为副将,有资格独自住一间房子。
也就是说,这时本不该有第二个人出现的。可现在,偏偏就有人出现了,还将她认了出来。
眼下最好的方法便是杀了这个人,然后迅速离去。
然而展眉却慢慢的收回了手,微蹙了眉,仔细打量着那人,若有所思道:“如果我没记错,你是楚刚麾下的王达,你还有个弟弟在军械处,叫做王晓,做得一手好弓箭。”
王达大喜,他在军中不过是一个小校,却没想到展眉居然还记得他们兄弟二人这样的小人物。顿时激动不已,连连点头称是,又道:“将军今日受了伤,所以我在这里照顾他。”
说着,他又扬了扬手中的火钳,道:“夜里冷,炭火快没了,我正准备去拿些木炭进来。”
原来如此。展眉轻轻吁了一口气。闻听楚刚受了伤,忙走了进去。王达跟在身后,将今日之事低声禀告了一番。
展眉方知原来是宇文远指责楚刚看到他,却没有向他行礼。将他叫了去,罚了他八十军杖。
末了,王达愤愤道:“他来时,将军正领着我们在操练,哪有闲暇理会他。他分明是无中生有!”
展眉眸光一冷,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走到榻边轻轻唤了声:“楚大哥。”
楚刚没有应声,只是那紧皱的眉头,和不是扭动的身躯,显示他睡得很不安稳。那露在外面的肩头以及手臂上都有着青紫的血痕。那痕迹展眉很熟悉,是受过杖刑所致。
展眉轻轻掀开被子。楚刚的背部绕着厚厚的白布,白布上,隐隐的渗出了血迹。
展眉静静看了半响,寒着脸将被子复又盖在楚刚的身上。
此时,王达轻手轻脚的走到外室,拿了许多木炭进来。将火炉拨旺了,加了木炭,便立在一旁。
“少将军,军中的弟兄们都盼着大将军和你回来。听说大将军他……”王达突然住了口,转开了话题,“自从这个宇文远来了后,看谁都不顺眼,三天两头儿的找茬,已经有许多弟兄都被罚过军杖了。就在前天,还有个喂马的兄弟被活活打死了。只因为,他宇文大提督骑马时,不慎颠了一下……”
王达声音淡淡,展眉却依旧听出了一丝恨意。
展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道:“我知道了。”
王达微微一怔,知道展眉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没再开口。
展眉冲他微微一笑,这个人倒是颇为玲珑剔透。他这是变着法子在告诉展眉:我还是忠于大将军的,我们很多人都对这个宇文远不满。
“楚大哥。”
“楚大哥。”
迷迷糊糊中,楚刚觉得有人在唤自己。那声音很是耳熟,只是忽远忽近,听得不太真切。他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仿佛被粘住了一样,怎么也睁不开。
正在他昏昏沉沉又要睡去之际,心头却陡然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