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随云望着强自冷静的展眉,心中大痛,覆在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口中慢慢道:“都怪我回来太迟了……”
他微微闭上了眼睛,仿佛又看到了那场大火。
因大雪阻路,他走到一半便掉头回来了。在路上听到义父被下狱的消息,便连夜秘密赶回京都。然而,他刚回到京都,还来不及实施救援之策,便看到将军府所在之处已成一片火海。
火海中,不断有人大叫着跑出来,却又被利箭射回火场,在烈火中挣扎扭动。霍随云远远看着,仿佛听到了他们的哀嚎惨呼。
他没有犹豫,更没有试图去救府中诸人。因为他知道,一切都是徒劳的,只是急速往刑部大牢所在之处赶去。然而,当他赶到时,刑部大牢也已成了一片火海。李铮随同数人正静默的往回走。
霍随云截住李铮,这才知李铮奉李清玄之命,率人欲将霍烈救出。没想到,他们来时,大牢便已燃起大火,根本就没有营救的可能。
他们撤出刑部大牢,便遇上了匆匆赶来的霍随云,便随同李铮等人来到李清玄处。没多久,小蛮同霍惊羽便被冥部的人救了回来。
自小蛮口中,霍随云了解到,在展眉被宇文昊带走后,不过两刻钟,后院看管的兵士也撤走了,府内随即燃起了大火。原来,虎贲军一早便在将军府内外堆积了厚厚的柴薪,并浇上了油。火势连绵而起,被圈禁在将军府后院的诸人乱成了一团。有人往外冲去,却又被箭雨逼了回来。
霍惊羽趁乱欲救老太君,老太君却淡淡道:你背着我,一个都逃不出去。你自己走吧,小蛮也去,若能找到眉儿,就告诉她离开京都,越远越好!
霍惊羽小蛮仗着一身武艺,对将军府地形又熟,借着府内建筑的掩饰,居然摸到了将军府边。却还是被团团守在府外的虎贲军发觉了,李清玄派来相救的人恰好赶到,强行撕开一道缺口,将他们接应了出来。
展眉怔怔的听霍随云说完,双眸灼灼如火,却没有一滴泪落下。
她轻轻的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已是满目冰冷:“告诉我,宇文昊为什么要这么做?赵无咎因赵华之事恨我,恨爹爹,我却不知道他有甚么理由要将霍家连根拔起。”
她问的那么理所当然,仿佛李清玄一定会知道。
李清玄沉静的眸中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赞赏。看得出,展眉分明在强自压抑着自己的悲痛与愤怒。如此心境之下,居然还能意识到其中的疑点。
“不过是因为权力而已。”他淡淡道,“宇文昊虽为太子,然暴戾冷血,他的父皇宇文庭也有所耳闻。而宇文昊的弟弟宇文渊生性仁厚,皇上甚为喜爱。宇文昊深恐自己储君之位被易,一意在朝中发展自己的势力。他垂涎你父亲手中兵权已久,曾着力拉拢过他,却被你父亲拒绝了。且你父亲回京后,蒙宇文庭召见时,曾道太子是一国储君,乃国之重器。当仁德宽厚,体恤万民。当今太子好武,也应兼修文事,文武双得,日后方能为有道明君。”
他说到此处,展眉脸色不由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