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又怎样呢？
这些人和他没有半分干系，就算是死了，他也不会为对方内疚一星半点。
见对方还没有半分悔改的意思，崔浩然吼了一句，“你的命，你家人的命是命，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崔浩然忽然发现，这会，自己的心更加透彻了。
“他们会选择跟着你，不是因为你的号召力，也不是因为你的能力，而是因为，萧钰使他们心中的皇。你自己看看，这些人里，有多少是在这场雪灾中受过萧钰恩惠的人？如果不是萧钰得民心，你能使唤得了他们吗？啊？”
皇权天授。
崔浩然虽然打心里不相信这个，可是，挡不住天下人信啊。
萧钰姓萧，是先皇钦定的继承人，仅此一条，就是他一辈子也到达不了的高度。
萧钰只需要勾勾手指，王家、邢家、无穷多的势力愿意为了他前赴后继。只需要在难民中走一圈，天下的百姓便会感恩戴德，文人士子们就会为他讴歌。
而他崔浩然呢？就算是为百姓做再多的事，谋再多的福利，最后功劳也只会累积到上位者的身上，和他崔浩然没有太大关系。而他，还要对上位者给予他这个施展空间感恩戴德。
这个世界法则，从来就不是公平的，人和人的价值，也从来就不相同。
若是彼时，萧钰处于他的境地，手中只有两营兵马……京城的百姓应该会自动为他组成人墙，抵御大军，保他性命吧。
但是，崔浩然这会儿想清楚了，也不觉得自己输得有多么冤枉。
他可以为了权利不顾一切，甚至是出卖周国的利益和敌国合作，甚至是枉顾天下百姓的性命，但是，萧钰不会。
民乃君之本。
所以，萧钰是君王，他是枭雄。
他二人的差别，天与地、云和泥。
“那你为什么要造反？”
说了这么半天，学子忽然也明白了一点。
那就是——
崔浩然自己也是知道他不得民心，手中兵马不足，贸然叛君最终只会落得一个可悲的下场，可是，他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学子有点懵了，这可是造反啊，崔浩然自己不想，别人还能逼他不成？
崔浩然回道，“老夫造反，自然是因为想当皇帝。”
这话，没有半分的错。他确实有着这样的想法，哪怕，是到了如今这样的情况。
真好，终于能把压抑在心中许久的话说出来了。
“崔贼！”学子骂了一句。
崔浩然勾起唇，笑了笑，“我的确是崔贼，可是，这一刻，你在老夫手里。是死是活，只需要老夫一句话。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当如何？”
学子心里微微有些慌乱，眉角动了动，但是脸上依旧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不过就是一死！”学子大声道，“我死后，自有丹青留史册，又有什么好怕、好惧！”
来之前，他做的最坏的打算，就是死在崔浩然的刀下，可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他心里亦是慌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