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丑恶。
他看到自己的脸,是那般贪婪、那般狠厉。这么好的孩子,他竟然也能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崔浩然沉下眼,将心中的疼惜尽数压下。
无毒不丈夫!他若是良善之人,也决计到不了今天这样的高度。
“这些年,你受委屈了。你心里有怨、又气,为父何尝不知……为父看在眼里,却也无能为力啊……”
崔浩然并没有否认,而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几多伤感,几多无奈。
“崔家本是钟鼎之府,因为朝中无人逐渐没落。到我父亲这一辈,已经落入为生存奔波的清寒之家。从我记事起,我的祖母便对我说着崔家祖上的繁荣。我更是把光复崔家作为自己的人生目标。
所以,我发奋读书,只为了有朝一日鱼跃龙门、光宗耀祖。我虽家贫,学识品德在书院却是佼佼,故得县丞赏识,将女儿许与我。我亦心悦孙氏,许诺状元及第便来迎娶之。”
“孙氏?”崔嫣挑眉,“那不是二公子的生母?”
她对这个女人,似乎没有任何记忆。印象里,她一直在院中修行,从未踏出过院门半步,不管是崔浩然的宠爱,还是崔家的利益,她都没有争过半分。
“曾几何时,老夫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孙氏也是娇俏动人的俊俏女儿家,本是璧人一双,没想到却落得现在这样的境况。”说道此处,崔浩然亦是唏嘘不已,往事历历浮上眼眸。
“可是,崔家的主母……”是顾氏啊!
难道,这里面,还有隐情不成?
崔浩然又道,“顾家的主母,当然是顾氏,也只能是顾氏!
老夫十年寒窗苦读,一朝状元及第,顾国公自然也想拉拢与我。所以,便将顾氏许配与我,我本寒门子弟,在京中一无权、二无势,我如何能拒绝。
让我气愤不已的是,顾氏脾气极差没有半分主母之德,还丢了名声……”
说白了,顾家就是把没人要的烫手山芋硬丢给我而已。
“顾家,当真过分至极!”崔嫣愤愤道。
沉下眼,掩去眼中的讽意。
这会儿,崔浩然只记得顾家给他的威胁,只记得顾氏无当家主母之德,却全然忘了顾国公对他的提携。
要是没有顾家的相帮,崔浩然虽然有状元之才,也难成大器。且,婚姻大事,如果崔浩然着实不同意,以顾家的门第,也丢不下这个脸面强求于他。
这事儿,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怨不得任何人。
到了崔浩然的嘴里,倒成了顾家一厢情愿威胁于他了。
“我如顾家所愿,取了顾氏,却也不愿意因此负了孙氏,这才将孙氏从家中接来。碍于顾氏的脸面,我心中虽然对她思念不已,却不敢有过多亲密的举动,以至孙氏心灰意冷,一心向往佛门。
即便如此,顾氏也没有放过孙氏,南儿如今还未归家……”
他是父亲啊,竟然连自己的女人、儿子都守护不了,他怎么不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