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森道,“想必,娘娘已经查清楚了缘由。”
崔嫣点头,“刑公子的小腿内,沿着肌肉的纹理,擦入了两枚细小的银针,银针扎在经络之处,行走之时疼痛难忍。公子年幼不能言,所以一直没能弄清楚病因。
因为长期不行走,引起肢体运动障碍。若是发现及时,可以通过按摩、针灸以及药物,让肌肉重新恢复活力,可是现在——
崔嫣无能。”
她倏地发现,她无法做到一个医者的冷静,说出这般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刽子手,将刑森的希望生生撕碎。
这般宁静如兰的人,这一生,都要在椅子、床榻上度过,崔嫣的心,莫名揪疼了一下。
假肢?她不是没有想过,不过,以现在的医疗水平,要办到太困难,她实在不忍心,给他再一次的希望,再将那希望生生打碎。
果然啊,医生,就不应该带着任何的感情来治病。
刑森没有错过崔嫣脸上一闪而过的自责,他勾起唇,竟似笑了,淡淡道,“无妨,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我已经习惯了,所以,你不必为我难过,为我自责。
崔嫣抿了抿唇。
病人来安慰她,承八算一个,刑森是第二个。
她这个医生,还真失败呢。
“刑公子被人暗算时,年岁应该不大,能将银针用这样精妙的方法插入,对方的医术肯定不简单。”萧钰道。
邢家两父子看着平静,内心肯定早已是波澜壮阔,能旁观者清的,只有他了。
既然遗憾已经无可挽救,伤害刑森的凶手,一定得抓出来。
犀眸微沉,眼中闪过一抹凌冽。
刑安回忆道,“犬子身体一直不大好,经常生病,一岁多时,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止。”
像似想到了什么,刑安惊道,“因为犬子的病太过严重,老臣便进宫请了太医……”
医治之人,正是针术了得的前太医院院正宋景山。
刑安道,“医治的太医,乃是先皇钦点。”
握紧了拳头,指甲嵌进了肉里。
疼痛,根本不足以缓解他的恨意。
他的儿子,刑家唯一的血脉。这等温润的人儿,却要在椅子上过一辈子,他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气!
他恨不得将那幕后的人抽皮剥骨,挫骨扬灰!
“刑大人和先皇,倒是情谊深厚。”崔嫣淡淡道。
刑安能将那话说出,对先皇必定一丁点儿的怀疑都没有。得多深的感情,才能做到这样的信任啊。
“老夫性子倔,一旦认定,人也好,事也好,都不会变。”
他忧心幼儿病情,从此无心朝政,一心只寻名医给小儿治病,萧钰五岁后,念及太子需人教导,这才当起了萧钰的老师,一同教育两人。
真算起来,他和先皇,都是被人算计罢了。
他是老了,可是越老,那心越是如明镜一般。
“好一个一旦认定,不会变!”萧钰道,“就冲这句话,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刑安不怀疑,可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先皇确实是有嫌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