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一天中,季涟频频发生意外,不是上体育课差点被足球踢中头部;就是吃饭时被卤蛋噎到无法呼吸;要不就是在过马路时自己走神差点被闯红灯的车撞;还有就是走在一楼走廊里,二楼的花盆忽然莫名其妙地掉在她面前,幸好她被李盛强叫住了,否则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呢!
而这一切的共通点就是:都是在孟孑然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发生的,只要孟孑然在她身边,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又都不会发生了,她终于明白孟孑然那个提议背后的真正目的。可是她依然倔强地不肯松口答应。
直到秦绒的一条短信令她改变了主意,她说既然孟孑然能保护她,何不和他住在一起试试看,也许会有意外的发现,反正依孟孑然的为人,他应该不会对季涟乱来的。
秦绒还说如果季涟出了什么事,季妈妈一定会受不了打击的,而且弄得不好还会殃及池鱼。
季涟觉得秦绒分析得很有道理,也不想朋友担心,于是终于答应了。当她晚上回去试着说服父母的时候,季涟发现妈妈好说话地有些过头了,虽说妈妈很喜欢也很相信秦绒,但没道理一听说与秦绒同住,妈妈就轻易地点头答应啊!
季涟虽然心中有点疑惑,但也因为达成了最终目的而不敢多问,收拾了下简单衣物和书籍就离开了,孟孑然没有来接她,因为怕陈静斐看到。
就这样,季涟出乎意外地轻松住进了孟孑然的家。
“孟孑然,你不要太过分了,为什么我要跟你同睡一张榻?”季涟生平第一这么没教养地大吼,她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脸皮居然可以厚到这个程度。她已经退让了一步,搬到他的住处,为什么现在还要她接受更苛刻的要求呢?
孟孑然气定神闲地看着季涟,丝毫不为她所动,答非所问道:“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就是睡着的时候。”
“然后呢?”季涟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接下来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我睡觉时也会有危险,需要你在一旁保护吧?”
孟孑然给了她一个“宾果,你猜对了”的表情。
“你……”季涟彻底被气到,她决定不再理这个家伙的危言耸听,她才不要跟这个大坏蛋共处一室还同睡一张床呢!她坚定地看着孟孑然,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不——要!”然后转身离去。
孟孑然没有阻止这个倔强的丫头,他自始至终都是好心情地看着她,他所想的是:他的涟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无论如何!这次他绝不会再放手,轻抚眉头,他再次低吟:“涟,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话音未落,他就感到一阵锥心的痛,第一时间冲至季涟的房间。将她抱起,抱在怀里背向窗口,尚未等到季涟的怒骂,只听“嘭”的一声,玻璃窗忽然莫名其妙地爆碎了,那些碎片仿佛有灵魂似地飞溅至季涟刚才躺的地方,有几块飞得更远甚至溅到孟孑然的背上,孟孑然哼都没哼一声,只是轻轻拍抚季涟的背,安抚她受惊的心。
这一次,季涟真的被吓到了,就算她清楚地知道她身边有些不可思议的灵异力量的存在,但从未如此正面面对灵异力量的攻击,如果不是孟孑然的及时出现,她恐怕早已非死即伤了。
季涟脸色惨白地看向孟孑然,声音抽泣:“谢谢你救了我。”
孟孑然对她温柔的一笑,待这一切平静后将她打横抱起,走至自己的房间,放她在榻上,还细心地帮她盖上薄被,用温柔的声音安抚她:“没事了,不要怕,在这里不会有危险的,乖!快睡吧!”
季涟看着孟孑然异常温柔的脸,渐渐恢复了平静,“你怎么知道我有危险。”
孟孑然在心中苦笑:这丫头一旦恢复了神志就开始怀疑他,真是太敏感了,他琢磨着该对季涟吐露多少实情,但看到季涟渐露防备的脸时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生气地说道:“我早就说过我能提前感应到你的危险,没想到你还是怀疑我!”说着就摔门离开了,他需要一个人静静,来平复心中因季涟怀疑他而产生的怒气。
而另一边的季涟也终因自己不和善的态度而开始自责,她是不是错怪孟孑然了?她知道孟孑然与她心灵相通的事,也知道孟孑然身上有股强大的力量,那么事先知道她有危险似乎并不为过,她怎么可以这样误会一个救过她的人呢?真是太不可爱了!
只是,每次都在自己拒绝做孟孑然要求的事后,自己才出事,这是不是有点巧合过头了?也难怪季涟草木皆兵,接连发生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任谁都会疑心病重的。可是,不管怎么说,孟孑然终究还是救了自己好几回,自己不该用这样的态度对他。
当季涟在房中自我检讨的时候,孟孑然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威士忌,他没有管背后的伤口。他在生气!有印象以来,这是他最大的一次生气,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次生气并不是针对季涟,而是针对他自己。
他不该这么晚才察觉到危险让季涟受惊的,也不该因为在自己的地盘就疏于防范。季涟会这么不信任他也是有原因的,他太不可靠了。
房门微启的声音打断了孟孑然的自我厌恶,他抬头看见的是季涟抱歉的脸,季涟看着脸色铁青的孟孑然,鼓起勇气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怀疑你的,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每次当我拒绝你的提议后,才会出事。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有只幕后黑手在操纵一样,只要我一忤逆你的意思,就会遭到惩罚,所以才会怀疑你的,请你不要生我的气。”
季涟想来想去,觉得开诚布公是对大家都好的方法。
经季涟这么一说,孟孑然也觉得奇怪,的确种种现象表明自己是幕后黑手的可能性非常大,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来,走向厨房,“你想喝点什么?牛奶吗?”为了季涟的到来,他特意去超市购置了一些牛奶面包、鸡蛋之类的回来。
“你受伤了?”季涟在孟孑然背对她的时候才发现他背后一片殷红,她跑至孟孑然身后,看见上面还有些玻璃碎片,知道他是在刚刚救她是受的伤。她拉住孟孑然,抬头迎视他的眼睛,眼中有着说不清的泪光闪烁。“医药箱在哪?”她以不容拒绝的口吻询问,口气颇有几分像孟孑然。
孟孑然笑了,很轻松地笑,“你什么不好学,偏要学我这种强硬的说话方式?”话是这么说,他还是用手指明了医药箱的所在处,不用说,也是今天新购置的。
季涟没心情和他说笑,把他拉至沙发上,迅速地走至柜子前,取出医药箱然后回到孟孑然身旁,把镊子先用酒精消毒后,再细心地为他将背上的玻璃挑出。顾不上少女的害羞,将他的衬衣退去,用酒精棉在他的伤口处轻轻擦拭,然后用绷带将他的伤口处绑起来。幸好她初中时学过一些急救措施,这些简单的包扎尚难不倒她。忙完这一切后,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想起孟孑然刚才的那句调笑话,娇嗔了他一眼:“那是因为你身上根本没有值得我学习的优点。”
“哈哈哈……”孟孑然大笑出声,他的小女人终于也学会反击了,他不顾伤口的疼痛将季涟拥入怀中,轻昵地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尖:“所以你就‘近墨者黑’地从一只温驯的小猫变成一只强悍的野猫了?”
“孟孑然,你干什么?”季涟轻微的挣扎,不敢太用力,怕伤及他的伤口,她用眼神瞪他:“我警告你,你再这样对我动手动脚,我一定对你不客气!”
“哦?”孟孑然挑眉,脸上是满不在乎的神情,好像在说:“你来啊!”
季涟气极,但又不敢挣扎地太用力,秦绒还真是说对了,她就是心太软了,对别人总是很好,像现在。如果是秦绒,季涟相信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甩孟孑然一巴掌。而她却下不了手。
“反正你也让我追你了,不如我们正式确立男女朋友关系好了。”孟孑然突然逼近季涟的脸。
“呃?什么?”季涟被吓一跳,停止了挣扎,一动也不敢动。
“你让我追表示你已经不讨厌我这个人,而我对你又有意,在一起是很天经地义的事。”孟孑然再度逼近季涟,右手抱住季涟的腰,左手扣住季涟欲躲避的脸,让她无路可退。
季涟的脸霎时红的像熟透了的柿子:“你……你想干什么?”
孟孑然的眼瞳忽然变黑,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他眼底升起,季涟本能地后退,抵到的却是他的胸膛。孟孑然脸逼近她,却只在她唇上停留一秒后,就推开了她。
季涟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而孟孑然则是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他对季涟说:“你放心,我不会侵犯你的,在这。”
季涟逐渐恢复了呼吸,看了看孟孑然,尴尬地转移话题:“嗯,你上次说‘时间到了’是什么意思?”
孟孑然看了季涟一眼,明白她的逃避,缓缓吐出两个字:“危机。”
“危机?什么危机?谁的危机?”被他这么一说,季涟觉得更莫名所以了,她看到孟孑然犹豫的脸,知道他在掂量该告诉她多少实情,“我想你最好把你所知道的全部告诉我,否则我很难保证今天这样的误会不会再发生。”她不想再被孟孑然的故弄玄虚耍得团团转了,也不想知道只有一半的真实。
孟孑然似乎作了某种决定,定定地看着季涟,他觉得季涟说得有点道理,一味地瞒她,只会引起她的反感与厌恶,倒不如开诚布公让大家同心协力求解当年的真相,季涟独有的敏感的确能帮他看出一些问题的端倪。
他喝了口酒,说道:“其实我的记忆并不连续,而是片段的,有时会想起一些,而有时则没什么变化。就连上次告诉你的我们的前世,也是我五岁后片片断断在脑海中浮现的。”
“五岁?”季涟打断孟孑然的陈述,“我也是从五岁开始做噩梦的,依照爸爸的讲法是那串念珠失去了功效了,但这会不会有点太巧合了?”
季涟看孟孑然没有回话,而是一副苦思的表情,她续问道:“那你记不记得五岁前你是怎么样的呢?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呢?”
“没有,我五岁以前的记忆是空白。”孟孑然摇头。
季涟点头,示意他继续说。孟孑然哭笑不得地发现季涟的神情越来越像自己,这究竟是好还是坏呢?抹去这层想法,他续道:“知道你的存在也是在那之后,我经常能听到你心中声音,而且每天做梦必是梦到你,从小到大,你的样子也和我一起长大。”
“当我十六岁时,也就是遇到你之前,有一天我忽然梦到和你相遇的情景,而第二天,我所梦见的场景如实地发生了。”
“之后,那次我想告诉你一切时,脑中浮现过四个‘时机未到’,我强行说出时,后果却是头痛晕倒。”
“而在你那次家中吊灯掸落时,我脑中又浮现出两个字‘危机’,我猜是与你有关,所以提醒你要小心。”
“至于刚刚,我则是感到一阵心痛,才会提前知道你会有危险的。”
季涟静静地听完孟孑然的陈述,脸色惨白地走进厨房,她倒了杯牛奶,放进微波炉里热了一下后,拿在手上,又回到沙发上,坐在孟孑然旁边,轻轻喝了一小口牛奶后,看向孟孑然,眼神中有掩盖不去的恐惧:“也许,和你心灵相通的不只是我一个人。”
“什么意思?”孟孑然看着季涟奇怪的举动,知道她一定得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结论。
季涟又喝了口热牛奶,说道:“也许,这一切都有幕后黑手,也说不定。”
“你是说——”孟孑然皱眉:“有一个人给我脑中灌输了这些信息?”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不也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了吗?他的右手不自觉地紧握,脸色阴霾。
季涟苦笑着点头:“恐怕是。”
“目的呢?”孟孑然平息自己渐渐上升的怒火,不停警告自己不可以冲动。
季涟看着他,神色忧伤:“不知道,也许我们只是他的棋子,由他摆布吧!”
“呃!”孟孑然一拳打在桌几上,玻璃台面粉碎落地。
“你干什么?嫌身上的伤还不够多吗?”季涟被他的举动吓倒,看到他滴血的右手,紧张地起身再次为他包扎。
等她包妥完毕后,她用警告的眼神瞪向孟孑然:“如果你再这么自残,我不会再帮你包扎了。”
孟孑然看着季涟气呼呼的小脸,笑了,同时怒气也消失殆尽,“你还蛮紧张我的嘛!”
“你别瞎说。”季涟看着孟孑然不怀好意的笑,主动坐到离他较远的沙发上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哦?什么时候?”经刚才一发泄,孟孑然恢复了冷静,他抬头看了眼时钟,已经晚上十二点了,他邪笑地看着季涟:“那么晚了啊?那我们还是快点就寝吧!涟。”
“你别胡来。”季涟看着孟孑然不怀好意的笑,一脸戒备,“我可以和你同床,但你如果对我动手动脚的话,我就回家。”
孟孑然哈哈大笑出声,“回家?果然是个威胁我的好方法,好吧!我答应你,除非你愿意,否则我是绝不会对你出手的。”
“希望你说话算数。”季涟说完就率先进了屋,被孟孑然这么一闹,原本紧张的气氛消失殆尽,就连季涟也忘记了害怕。
随着房门“嘭”的一声关起,孟孑然抬起受伤的右手,轻吻了下绷带,眼神阴郁,他一定会纠出这个幕后黑手,让季涟安心。他相信,这个人一定就在他们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