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叶子汐突然打电话找我,她说,有话想要对我说。她的声音很温柔,让我难以拒绝她的邀请,而我也有那么一点好奇,她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突然这样把你叫出来,真的很不好意思。”叶子汐坐在我的对面,轻轻地说着。
“有什么事情吗?”我问道。
“其实,我是想跟你说一下,关于你的外婆的事情。”叶子汐看着我,说着:“虽然你们以前也没有联系过,但是我想到,她毕竟是你的亲人,还是有必要跟你说一下她的状况。”
叶子汐口中提到的外婆,是一个比我亲生母亲更加陌生的称呼,我甚至以前都不知道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所以,听着叶子汐的话,我只是沉默着。
“你刚出生的那会儿,堂姐因为难产去世了,她也照顾过你一段时间。”叶子汐轻轻地说着,“其实她把你送到你爸爸那里生活,她也是舍不得的,毕竟你是她唯一的女儿生下的孩子,而且你的外公在堂姐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叶子汐说,其实外婆也是心里是疼我的,只是觉得我在爸爸身边生活,对我来说才是好的,她不像让我跟着她吃苦。她现在已经七十几岁了,一个人在小镇上生活,只是靠着一间小卖部的赢利为生。
叶子汐的意思是,希望我有时间的时候,能够去看望一下这位老人,她一辈子劳劳碌碌,过得也不容易。
“其实我妈妈也叫她来城市里一起生活,但她就是不愿意,说是习惯了小镇里的生活,不愿意离开。”叶子汐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前几天,我去看我妈妈,她说起了你的外婆,她说你外婆有时候提起你,还会默默地流泪。”
虽然对外婆真的没有特别的感觉,但我还是在周末去到了那个小镇。毕竟她也是我的亲人,突然间,我也有些好奇亲生母亲成长的地方,到底是怎样的。
坐了将近三个小时的长途汽车,一路沿着青翠的山林,终于也是到了外婆住的那个小镇。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这里还真的是一个漂亮的地方,好像连呼吸的空气都特别不同。
我拿着叶子汐写给我的地址,一路问着附近的居民,找到了一间老旧的两层水泥楼房。
一楼的大门是开着的,卖的是一些小零食,只见一个驼背的白发老人,坐在小凳子上,正低头择菜。
我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苍老的身影,心里突然觉得有些难受,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她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吗?
她把择好的才装进了菜篮子里,捧着菜篮子站了起来。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我,便露出笑容,脸上的皱纹格外明显,她说道:“姑娘,想要买什么吗?”
我看着她微微地笑了一下,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看着我,笑了笑,又问道:“你是外地来的吧?以前都没见过你,是来找人吗?”
“是的。”我轻轻地回答她的话。
“这样子啊,你说说你想找的人叫什么名字,这个镇子里的人,我基本都认识,我给你指指路。”她热情地说着。
“我找的人叫罗火娣,她是我的外婆。”我说道。
她听了我的话之后,脸上的笑容微微地僵了一会儿,随后很快又恢复了笑容,说:“我也叫罗火娣,这附近有好几个叫罗火娣的老人,不过没怎么听过她们有外孙女啊。”
“我妈妈叫叶婉莹。”我轻轻地说着,这样的一句话,我还是第一次说出口,我妈妈叫叶婉莹。
听了我的话,她立刻怔住了,手里的菜篮子也掉落在地。她缓缓地走到我的面前,眼里也溢出了泪水,她用颤抖的手,轻轻地牵起了我的手,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欣欣。”看着她这个模样,我的心也觉得有些堵,眼泪好像也要流出来了,我轻轻地叫了她一声:“外婆。”
她哽咽着看了我好久,许久才含着眼泪露出笑容,应了我一声:“哎。”
虽然这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见到外婆,但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当她问到我家里的情况时,我只是苦涩地笑笑,说只剩下我一个人。
“那你的爸爸呢?”外婆惊讶地问道。
“他在四年前已经去世了。”我低声说道。
外婆听了,立刻露出一脸难过的神情,拉着我的手心疼地说着:“那你该吃了多少苦啊,可怜的孩子啊!如果我早点知道你的情况就好了。”
“外婆,我过得很好,是我应该早点来找你才对。”看着她这么心疼的模样,我也觉得不好受。
原本我以为,我会对这位老人有所抱怨,抱怨她为什么这么狠心,二十几年来一次也不见我,不与我相认,但是见到她之后,所有的怨念便消散了。
隐瞒我亲生母亲的身份,是让我留在那个家的条件,因为妈妈不喜欢被外人说三道四,她也不愿意和爸爸离婚。
对于我的到来,外婆非常地意外,她还以为这一辈子都不能再见到我了。
晚上,外婆给我张罗了一大桌子的菜,可是明明就只有两个人吃晚饭。看到这样的场景,我突然有想哭的冲动,这样和亲人一起吃饭的场景,到底是多久没有感受过了,我都已经记不清楚了。
外婆见到我这副模样,紧张地问道:“怎么了?菜不合口味吗?”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哽咽着说:“不是,菜很好吃。”
我如果早一点来和外婆相认就好了,那样就可以早一点感受到亲人的感觉,我真的是一个人独单太久了。
这次,也是我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看到了自己亲生母亲的照片,看着照片里灵动的女子,我突然好像有些释怀了,也不那么讨厌自己是她的女儿这个事实。
外婆拿着相册,不时指着拍照片的时间和地点,还眉开眼笑地讲着,我的亲生母亲小时候的趣事,这样的场景,让我觉得好温馨。真的好庆幸自己来了这个地方。
因为星期一还要上班,所以在外婆家也没能留太久,第二天便搭车回去了。
回到广州之后,我去找了叶子汐一次,告诉她我去找过外婆,还跟她道了谢,谢谢她告诉我关于外婆的事情。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之后,我和叶子汐的联系也变得密切了起来。每隔一段时间,我也会趁着周末去见外婆,外婆总是爱乐呵呵地跟邻居炫耀,自己有个大孙女,不再是孤老太婆了。
在一次和外婆在小镇市集逛街的时候,我意外地发现了一间别致的精品店,店门外还挂着一个“店铺转让”的牌子。
这引起了我的兴趣,这间精品的店的老板是打算转让店铺了,那我能够接手过来吗?这样不仅可以在个安静的小镇有份工作,还可以陪在外婆的身边。
这样想着,我便进到店里问那个老板,问她是不是想要转让店铺。
“是啊,姑娘你有兴趣接下这间店铺吗?”店老板微笑着,对我说:“其实这间店的生意很不错的,离中学又近,很多中学的小女生来购物。”
老板又解释说:“因为我老公在市区工作,我也想跟过去一起生活,所以才想把店铺转让出去。”
我问了一下老板接手店铺的金额需要多少,又大概地估算了一下自己的资金,觉得还是可行的,便留下了老板的联系方式。
外婆听到我想要留在小镇里开店做生意,立刻变得激动起来,问我:“孩子,你真的打算留在这里?”
“是啊,有这个想法,在这里生活那么舒服,还可陪你,真的很好。”我微笑着挽着外婆的手,说着。
“我是想着,你们小姑娘会比较喜欢大城市,怕你不习惯小镇的生活。”外婆说着,露出了笑颜。
我摇了摇头,带着些许撒娇的语气说道:“才不是呢,我比较喜欢和家人一起生活。”
回到广州之后,我和叶子汐提到自己想要去小镇开精品店的事情,叶子汐满脸惊讶,说:“你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我一直都很喜欢和家人在一起的感觉啊!”我微笑着对叶子汐说道,“你觉得我的想法可行吗?”
“我觉得还挺好的啊,你能习惯那里的生活就好了。”叶子汐脸上带着浅浅地笑容,说:“如果在资金方面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我想我还是可以帮到你一点的。”
“那我肯定不会客气的哦!”我嬉笑着说道。
接手店铺的事情做得很顺利,我紧跟着便也辞掉了工作,去准备开店。
在叶子汐的帮助下,我选购了许多精致的价格中等的精品,这为我的小店添了不少色。再把那间店铺稍微装饰一下,就给人一直很特别的感觉。
离开广州之前,我约尹默辰见了一次面,也算是跟他道个别,毕竟他一直都很关心我。虽然因为哥哥的事情,让我和他有了一些隔阂,但是我并没有恨他的情绪。
尹默辰听了我的打算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地问道:“我可以偶尔去见你吗?”
我看着他,微微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又是断断续续的谈话,似乎两个人都不是能说会道的人,不过两人相视一笑便打散了沉默时的尴尬。
虽然,尹默辰说偶尔来见我,但是从他来的次数来说,也不算是偶尔了。搬到小镇的一年多来,尹默辰基本上是每个月至少来一次。
尹默辰来的时候,偶尔会带来杨嘉怡从各个国家寄回给我的明信片。那个疯丫头,还以为我住在原来的地方,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才散够心。
不过,从她寄来的明信片的内容看来,她应该过得不错。
杨嘉怡说,如果发现那个国家让她觉得很舒适,她可能就会留在那里生活了,她现在每天都游历着梦境一般浪漫的地方。
而她那个痴情的师兄程美仁,也一直紧跟着她的步伐,这样发展下去,或许他们两人也有修成正果的可能。
尹默辰喜欢背着他的吉他来找我,在我的店里面弹吉他给我听。虽然一开始会觉得有些尴尬,但是他这样做给我吸引了不少中学女生来购物,慢慢的我也乐于让他这样做。
我想了想觉得也挺合理的,他长得还蛮帅气的,一个帅气的男生弹吉他,的确很容易让小女生心花怒放。
这样一来,在小镇待久了,也认识了一大群中学女生,不过她们多数是问我关于尹默辰的事情,还八卦地问他是不是我的男朋友。
我不禁无奈地笑了,现在的中学生都好开放,好主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们的问题了。
当我跟尹默辰提到那个问题时,尹默辰只是若无其事地说着:“下次你就回答说是呗。”
听了他的话,我怔了一下,他随后又解释道:“那样我就可以少应付很多问题了。”
也许,我不应该再假装不懂他的心,毕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就是只想把他当作哥哥来看待。
“其实,你不用那么经常来看我,那么远的路途,你……”
尹默辰立刻打断了我的话:“你现在是不欢迎我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有你这样的哥哥来陪我,我真的很开心。”我解释道,“只是觉得你这样跑来跑去,太辛苦了。”
“哥哥,是吗?”尹默辰苦涩的笑了一下,又说:“但我就是想见见你,没有别的意思。”
那次之后,尹默辰连续有好几个月都没有来了。后来我接到了于曼丽的电话,她告诉我说,她准备要结婚了,新郎是尹默辰,还有就是,她怀孕了。
于曼丽说:“我最希望的是收到你的祝福。”
“你们一定要幸福。”我微笑着说:“你们的婚礼我一定会去的,还会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于曼丽努力了这么多年的感情,终于是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她应该会幸福吧?
说心里话,听到这样的消息,我还是有一点点失落。如果尹默辰结了婚,一定就不能常来见我,我还真的有点舍不得。不过也没办法,我不是能成为他另一半的那个人。
尹默辰和林继阳之间的关系好像也缓和了一些,在他的婚礼上,我也有看到林继阳的身影,他们两个人也有平和地交谈了一会儿。
因为尹默辰对我的关心,于曼丽心里似乎总是有一个结,她总是有意无意地跟我说到,现在尹默辰好像越来越爱她了。她的孩子出生之后,她也经常发宝宝的照片给我看。
或许这只是我的被害妄想症,于曼丽只是单纯地想要和我分享她幸福的心情。
不过,尹默辰在结婚后的几年里,和我的联系也渐渐地少了,随之,于曼丽也是比较少和我联系了,只是偶尔发条短信问候一下我。
突然有一天,有一个小孩子跑进了我的店里,把一个小盒子递给我,说道:“姐姐,这个是给你的。”
我不禁有些疑惑,问道:“是你给我的吗?”
小孩子睁着大眼,摇了摇头,说:“不是,是一个大哥哥叫我拿给你的。”
我还想问他是谁呢,但是他说完便屁颠屁颠地跑了。我无奈地耸了耸肩,笑笑坐了下来,打开了那个盒子。
只见盒子里装的是一条镶有紫水晶的海豚项链,我顿时怔住了。
“镶有紫水晶的海豚项链的寓意是,守护纯洁的爱情。”我曾经对他说过那样的话,但是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苏欣欣,这个音乐盒可以送给我吗?”店里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原本那个好旧了,还破破烂烂的。”
我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有些难以相信,他就这样站在了我的面前。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是幻觉,但这一切又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的。
“苏欣欣,好久不见。”陈睿科勾起嘴角,轻轻地笑着。
“好久不见。”我看着他,轻轻地说,陈睿科,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