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井秀一开始有些不耐烦了,那缠人的丧尸已经被他砍了不下十次,但是每次自己跨过碎肉堆,总有一只胳膊伸出来拉在石井秀一腿上,像是粘人的小孩,而且说着日本热血动漫里中二的台词。
石井秀一板着脸,脸上并没有不耐烦的表情,像是第一次一样,举刀,时间在他的手里开始慢了下来,碎肉堆上伸出的那只手上,鲜红的血液慢慢滑落在地上,像是整个世界陷入了慢动作,就连荧光棒发出来的光线也似乎变慢了许多。
但是石井秀一没有变慢,他手起刀落,伸在半空中的丧尸手臂顿时断成了好几节,缓慢的在空中飞舞。石井秀一轻轻擦拭手里的刀,动作轻柔,不紧不慢,像是在静止的时间中跳舞。随后,他大步走了出去,在石井秀一走到拐角处时,溅起的最后一滴血液掉在地上,在最后一丝光线消失的刹那碎成了一朵花。随后,地上的肉块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在黑暗中传来仿佛蛇吐杏子的嘶嘶声。
“不要跑这么快。”变成日本男人的模样,丧尸轻身说道,他的眼睛发出绿色的光芒,脸上带着渗人的笑容。
而在正顶上三四百米处,朱维文站在刚才的蜘蛛洞底,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低头看着地面,地面上躺着一句骨尸,尸体表面全部由骨片包裹着,但尸体的脑袋已经被裂开了一道口子,从丧尸的下巴一直延伸到头顶。从裂开的口子里,流出来一种无色的粘稠液体。朱维文看着被自己轰击碎脑袋的丧尸,厚厚的骨壳足足有十二层厚,他转身没入了黑暗中。
而林牧和刘艺汐所在的地方确是灯火通明,淡黄色的光芒笼罩着这里所有的生物——丧尸、灵体、半械人以及躺在棺材里的尸体。林牧和刘艺汐站在一边,在他们的左手处和右手处,分别站着领主普瑞可和军方的半械人。
“哇哦,真是好热闹,想不到连灵体都来这儿了,该不会,都是为了‘鱼’而来吧?”普瑞可轻声笑着,对眼前的敌人似乎并没有放在眼里。
“什么‘鱼’?”被普瑞可呵斥过的男人问道。
“看来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啊!”普瑞可笑道,显得有些惊讶,“无妨,不如就有你告诉他们吧!吴绝?”
普瑞可说完,意味深长的看着半械人的一方,只见三名半械人均是一副怎么回事的表情看着其中一名同伴,他拉着脸,正是当时接管混同江防务的男人。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们来是为了找到我们的队长,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他啊?”吴绝没有回应来自同伴问询的目光,而是继续盯着普瑞可,淡定的说着。
“当然,他就在这群尸体里。”普瑞可说道,指了指周围的玻璃箱,“不过,你们拿不走了,而且你们都走不了了。”普瑞可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学着电影里反派故意压低声音。
他眼睛闪着光,像是捕食者看着猎物一般,当看到吴绝的时候,突然语气一转:“当然,不包括你,我还指着你给尼克报信呢。”
“什么?”吴绝问道,他依旧冷漠,但是眼神中多出了一丝淡淡的不安。
“当然是我退出先驱者组织的事啊,我已经变成丧尸了嘛,不好再占着组织的名额不是?”普瑞可一副认真的表情。
“普瑞可,你胆敢如此,你可不要忘记你已经是领主级了……”吴绝这次一反常态,变成了呵斥。
“住嘴。”普瑞可轻喝,语气里似乎带着杀气,竟然将吴绝的话生生打断了。“我以后就不是领主普瑞可了,我有了新的名字——沧然,独沧然而泣下。”说后半句话时,普瑞可似乎变成了带着忧伤气质的吟游诗人。
“你竟然为先驱者组织做事?”被沧然呵斥过的男人问吴绝,他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锋利的闪着光芒的刀抵在了吴绝脖子上。
站在一旁的林牧看着这一幕半械人的内斗,问刘艺汐:“什么是先驱者组织啊?”刘艺汐摇摇头,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沧然,随时注意他的动向。
而正在这时候,半械人中的唯一一名女人也问了男人同样的问题。
“极其危险的恐怖组织,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只知道这次H市爆发丧尸之后,这个组织活跃了好多。”男人解释,“所以,不能让他这样离开。”
“我还没想走呢,风百名。不过既然你知道先驱者组织的危险,你就不应该用你的刀抵住我的喉咙。”吴绝厉声说道,同时向后一躲,躲开了风百名刺过去的刀刃,同时身体悬在了空气中,而他的双腿,变成火箭筒的双脚呼哧呼哧的冒着火焰。
“这就内斗起来了?不怪我吧,我以为他们没有人知道先驱者组织呢。”沧然喊道,他的话里面含着一副与我无关的语气。
“那你也别活着。”女人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听到沧然的声音,顺势对着沧然发动了攻击。女人抬起两只手,两只手臂像是爬满了金属的虫子快速的在皮肤上翻动,不一会儿,两个手臂就被翻出来的金属覆盖住了,同时,对着沧然的两掌心同时发出两道手臂粗的激光柱,直直的朝着沧然射了过去。沧然还正在神游中,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射飞了出去,随着沉闷的巨响,在原本沧然身后的圆形的墙壁上留下了深深地塌陷。
林牧看着半械人的这一击,深深地震撼了,这么快的速度,这么强的冲击,如果换做是自己,恐怕无论如何也是全身粉碎了。
张零浩站在一旁,看着横飞出去的沧然,脸上没有任何喜悦的表情,因为风百名还在和吴绝战成一团,两人飞到空中,不时地用激光对射,用双手变换成冷兵器互博。
“怎么办,白冰姐?”张零浩的年龄终于开始显现出来了,他站在中间,茫然的像个孩子,他原本就是十六岁的孩子。
“小心。”刘艺汐喊道,对着背对着沧然的张零浩和白冰。
话音刚落,一道长长的肉绳已经刺进了白冰的后背。肉绳正是从塌陷进去的洞口里飞出来的,鲜红的肉绳此刻像是一条坚韧的钢丝一般紧紧地钻在白冰的体内。
林牧看着这条肉绳,说不出来的紧张感涌上他的心头,心脏像是被什么突然牢牢地抓住了一般,呼吸竟然变得有些困难。这条肉绳就跟自己的左臂变化出来的一模一样,而且,这让他想起了一些事情,困扰了好久的事情,但他不敢确定,他还在等。
“跟我打的话,一定要集中注意力。”声音从洞口里传出来。
张零浩举起右手,用力砍了下去,在接近肉绳的刹那,右手变成了一把金属刀片,将肉绳从白冰背上削了下来,而那肉绳竟然就像是虫子一般爬进了白冰的身体。
沧然又一次站在中央,长长的肉绳从他的嘴里快速的收了进去。
“是你。”林牧喊出这句话,将站在一旁的刘艺汐吓了一跳,刘艺汐刚要问怎么回事,只见,林牧像是一只飞跃而出的猫,直奔向沧然而去,左手迅速变换成无数条金属细丝,朝着沧然刺过去。
沧然看着突然冲过来的林牧,向上一跃而起,同时用舌头远远地抓住了一块掉在地上的石块,砸向林牧。与此同时,刘艺汐像是离弦之箭,在石块砸下来的刹那,一把拉开了林牧。而就在他们刚刚躲开的刹那,石块碎成了小石块飞溅向四处,一条猩红色的肉绳仿佛一只穿过身体的长矛,将地上的玻璃刺出了一道大大的口子。
哗啦一声,整块玻璃裂开了。“快走。”刘艺汐喊了一声,同时跳上了高处的石灰楼层。而站在地上的张零浩抱着白冰,轻盈地悬浮在了空气中。
玻璃碎成小块掉进了水里,与此同时,连接着整个墙壁的玻璃都碎掉了,一个个方形的玻璃水箱不时地从高处掉下去,在水中溅起几米高的水花。
水底一跃而起那条巨大的人鱼,将沧然轻轻托了起来,人鱼的手在空中摆动,下体盘在水中,明亮的大眼睛让它看上去像是无辜的小怪物。
“不痛苦吗?”沧然问道,他眼睛盯着空中悬浮着的张零浩,“经受非人的折磨,和那些无机物血肉混合,柔软的组织连接着生硬的钢铁。心跳还有吗?到底是机器还是人?”
沧然认真的问道,他的语气像是朗诵诗歌,带着不属于作者的的思想感情,带着生硬。
张零浩似乎是在认真思考,他偏着头,瞳孔泛着红色,两道铅笔粗细的激光从他的眼眶里面射了出来,像是带着长长尾巴的箭,穿过落下恰好挡在他和沧然中间的玻璃箱,朝着沧然继续飞过去。
玻璃箱粉碎,里面的丧尸被化成了焦尸,掉在水里发出嘶嘶声。沧然一跃而起,躲开了。
“哦,原来你们的痛觉神经已经被切除的差不多了。那你们连死都很无趣。”沧然继续落回人鱼肩头。
张零浩不再攻击沧然,而是用左手环绕着白冰,腾出右手一下子插进了白冰的肚子。像是撕开一个机器人,但是看上去要血腥好多,混合着鲜血的金属被扯了起来,上面挂着撕碎的肉片,看着让林牧想要吐出来。
张零浩用手在白冰的肚子里来来回回的摸着,鲜红的肠子在破开的肚皮上翻滚,整个场景血腥而且恶心,林牧已经看不下去了,他回过头,大口大口的呼气。但是张零浩就像是在专心的干着一件平常的事,就像是在画画,就像是在弹钢琴,动作缓慢有序,表情认真严肃。
不一会儿,张零浩的手终于停止了动作,他将手抽了出来,伸开手掌,里面是一条三四厘米长的肉虫子,在他手里蠕动,肉虫子沾满了血液,张零浩扫了一眼虫子,重新合上了手掌,只见一股烟在他的指缝里面冒了出来。
“每时每刻都处在痛苦之中,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张零浩将白冰放到林牧和刘艺汐站的台阶上,回过头对着沧然冷冷的说道,“痛苦已经变成了我。”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怪异,像是合成的音质,他的眼中在没有慌张,他似乎变了,不再是十六岁的少年,经受过痛苦的人心底早就不再是少年。
张零浩说完这话,突然窜了出去,像是飞过了一支火箭,在林牧眼前留下了腾腾的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