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给人的感觉总是凄冷的,好在有日光的庇佑,不至于像冬天那般死气沉沉,至少,一院的樱花就已经添了一抹生机。
燕樱躺在贵妃椅上,就着窗户,晒着暖暖的阳光,手执一本折子戏,显然是心不在焉,那书页许久都没有翻过了。
不知为何,燕樱这些天脑里都是那抹紫色,怎么也忘不了,心情更是烦躁至极,索性丢了书,不再看了。
起身正准备出门散散心,就见一个宫女缓步走来,向她微微请安,开口道:“苏姑娘,今天是二皇子的寿辰,我们奉命来给您送些衣物。”
话罢,几个宫女进来,手上皆拿着东西,其中一个拿的是件粉青色的衣衫。
方才那宫女让她们将东西放下,燕樱正想拒绝,那宫女便开口道:“苏姑娘,这些衣服是我国最有名的‘芸纺阁’所做,都是些上等衣料,二皇子知道您不可穿艳丽衣衫,是以让奴婢准备了些清淡的衣服。今天好歹也是二皇子的寿辰,晚上会举办晚宴,还请苏姑娘打扮一番的好。”
话罢已经欠身离去,燕樱看着那些衣服,略有所思。
——————————
繁华的街道,临江湖畔的楼亭里,燕樱素手拨琴,铮铮琴音时缓时急,缭绕在风中,过往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细细聆听,那女子丝发三千,此时梳作随云髻,发间只简简单单别了一青绿玉簪,在一袭蓝衫的映衬下,不由得多了几分仙气。
忽地一道箫音传来,随着琴音的高亢而高亢,低缓而低缓,竟配合的天衣无缝。
燕樱略略抬眸,见江边船上立一紫衣男子,墨发散下,透着一丝慵懒,众人皆被他的样貌所惊诧,燕樱见过他的,就是那日出宫买戏本子的时候,一时竟有些心跳加速。
燕樱像是有意与他攀比,琴音忽地高亢有力,似万马奔腾的气势,而箫音竟也不甘示弱,随着琴音起伏而变化,一时间,众人仿佛来到战场中,个个热血沸腾,都想拿上宝剑厮杀一场,琴箫合奏,让人身临其境,好一段天籁之音!
琴音渐渐舒缓,箫音也低缓下来,直至最后一个尾音消失天际……
燕樱好久都不曾这么痛快的弹过琴,一瞬间像是找到了知己那般的相见恨晚!
男子嘴角漾起一抹笑,转瞬便到了燕樱眼前。
“百年难得一知己!公子,请!”燕樱让人斟了壶酒,率先开口道。
“苏姑娘越发的客气了。”他淡淡道,语气里却有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燕樱为他倒上酒:“公子怎知我姓苏?”
玹月一僵,看着她的眼睛多了些认真:“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燕樱一愣,忽地笑道:“我……和公子以前认识吗?”
岂止是认识!
玹月微微眯了眼睛,就是这个动作,让燕樱心里一颤。
玹月知道,若是一下子说出实情,燕樱不一定会信他。可惜钰娘又被他遣去办了事情,否则他早就让燕樱恢复了记忆。
“认识!而且很熟悉。”
很熟悉?为何她却没有一丝印象?
燕樱嫣然一笑:“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玹月挑了挑眉梢,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说的好,指不定那傅珂背着他说了多少他的坏话。
“燕樱,你既然忘了本王,那我也无话可说,但作为惩罚,我的名字,你还是自己去想吧。”
他既然自称本王,那应当是哪个国家的王爷了,悆风国的王爷她大都认识,但没有一个像他这般俊美,应是别国的。
“好!那我就自罚三杯!”说罢,她便执酒欲饮,却在半空被人截住。
玹月拧了拧眉:“你有风寒,还是少饮酒为好。”
燕樱一愣,转而笑了笑,将酒放下。她感染了风寒,这事连傅珂都不曾知晓,他又如何知道?不过想到他是她曾经的朋友,也就不讶异了。
她淡淡笑着,不忍戏谑道:“王爷为何这般关心我?莫不是看上我了?”
这个问题她曾经便问过,一些难言之语憋在心里,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玹月朗声笑道:“为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知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燕樱偏了偏头,故作思索的样子,神色忽然认真道:“嗯,我觉得可以。”
说罢自己先笑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天色,想起今晚还有宴会,便起身向他告别:“今日能与公子合奏一曲,实属我的荣幸。只是现在天色已晚,看来只能下次再会了。在下有些事,就此告别,望公子见谅。”
玹月摇了摇头,看着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仰头,一杯酒灌下。钰娘来信了,他明日便要离开,下次再见已不知会到何时。
哎,看来这追妻的道路还是有些漫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