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给他任何缓神的机会,侧身转手,提剑直直指向他咽喉,他眯起眼睛,抬手握住她的剑,剑生生擦过他的手心,在鼻尖处被强行止住,手心的血流在雪上,溅出朵朵血花,她有些惊讶,没想过他会这样做,可是,她不能心软。
顿了顿,再次提剑,他抬手,怕再不放开,手就会被废了。燕樱出剑,剑锋凌厉,步步紧逼,丝毫不退让,可玹月却只是一味的闪躲,他在让她,她心里有些不甘,剑气更加凶猛,他险些招架不住,猛地向后退着,脚在雪地里划出一道长痕,他稳了稳身形,她再次袭来,不给他任何喘气的机会,他终于开始还击,却仍固执的不肯取剑,只是一味的退让闪躲,多少有些狼狈。
身后的将士虽是担心,却没有一个是敢轻举妄动的,只能捏把汗在一旁看着,肃杀的风低吼着,空气中就只有剑挥舞的风声,两人谁也不说话,气氛降到最低点,她似是怒了,抬手刺去,大喝:“玹月,你不拿剑是觉得我不配和你打吗?”
谁知他躲开她的利剑,冷冷道:“我是不会和你打架的。”
燕樱竟一时说不出话来,眼泪涌在眼眶中,她提剑刺向他的腰,一个翻身,他腰上的剑已被拿起,她用剑挑着剑佩拿过,伸手抽出宝剑,直直向他扔去,逼着他拿上了它,剑鞘被扔在地上,她说:“拿它和我打,玹月,我是你应该恨的人。你放心,我的剑法不会比你差。”
说罢提剑而去,两剑相碰发出“叮――”的一声,他冷了脸:“苏燕樱,你非要如此不可吗?”
“是。”燕樱答的干脆。没有任何余地的向他而去,他被迫提剑与她对峙,终于愿意与她打,却只是些小剑法。
她处处紧逼,他却步步相让让。
她不能让他再这样了,他不该再对她存有感情,他越是对她这番好,她内心的愧疚就越大。她爱他,却选错了时机。
她微微闭了眼,玹月,恨我吧,就算我求你了。
再次睁眼时,她已狠了心,面上忽的一空,他在她发愣之际用剑挑开了她的面具,狰狞的面容露出,一张俏脸上布着伤疤,有些可怖,面具被风吹过,静静躺在雪地里。他有些失神,叮――的一声,耳边风声急迅,他身子一侧,一利箭飞过,直直插在雪地中,他来不及反应,忽的觉得肩上一痛,玹月低下头,血顺着臂膀流下,染湿紫色的衣服,他愣了愣,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她,忽的冷笑起来:“我以为,你是舍不得的。”
她心里一颤,自己都不敢相信,她握剑的手有些颤抖,整个人就像定在了那里,半天都不肯动一下。她抬头看见远处的李沁心,她身边是一拿弓箭的侍卫,还未来得及将刚射箭的弓放下,她心里升起厌恶,又是她!她并没有要杀他的意思,手中的剑却因为那弓箭而偏了方向,若不是她反应过来,及时控住了剑,这剑恐怕就要穿透他的胸膛了。
她在做什么?她震惊不已,她真的,伤了他?
“王爷!”众人大惊,也顾不得他下旨意,远方传来马蹄声,那大将军再也忍不住了,大喊:“援助来了,兄弟们冲啊――”
一时间战场厮杀声不断,燕樱抬眼,来的人,不少。
“你,当真是他们派来的细作?”他笑他的固执,就算到了此时也不愿接受这个现实。
她僵硬的收回视线,语气也十分僵硬:“你我之间本就是一场笑话,今日,你为你的国家,我为我的故土,我们就此了断吧。”她心已千疮百孔,她也想解释啊,可是她知道,她不能。远方的阁楼,还有人在看着她。
果然啊,她是细作,可是你看,他竟这样顽固,非得等到她说了这样绝情的话才肯相信,才肯死心。
他笑了,笑得那样灿烂:“苏燕樱,比起狠,我不如你。”话罢伸手拔去在肩上的利剑,毫不留情,血不断涌出,止不住的流,他踉跄后退,稳了稳,倔强的站着不肯倒下。血落下,染红了雪地,他也分不清,疼的究竟是肉体,还是内心。
脸上有些湿润,泪水顺过脸颊落下,浸透了满地的雪花。她眨眨眼,竟是哭了么。她胡乱擦了把泪,手再也握不住剑,任它从手上滑落。
“你不是要抓我么,怎么,愧疚了?”他讽刺的笑着,那笑却是那样刺眼,她想过去抱住他跟他解释啊啊,可有人比她先了一步。
“全部停下,否则难保他性命。”
是瑾沄国的大将军邹奎,他顺手提剑架在他脖子上。
玹月勾起唇角,竟无半点反抗之意。将士们都停了下来,双方早已身亡惨重,泠空国的人大惊,却都不敢轻举妄动,一将军想上前营救被别人拦住。大家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带走。燕樱僵在原地,他路过她站定,神色冰冷:“苏燕樱,欠你的,我还清了。如果李沁心真的放了你们,出城,钰娘会接应你们,此后,我们互不相欠。如果有一天我有机会出来了,苏燕樱,别让我在看到你。”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她呆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她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到最后都还想着她,可她呢?
心痛,无法形容的痛,她伤了他,他再也不会原谅她了吧?
那大将军满身怒气要她算账却被拦住,有人在他耳旁说了什么他才罢手,却依然不乐的带军撤回。
雪啊,映了那一地的血红,也许是前世的姻,也许是来生的缘,错在今生相见徒增一段无果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