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樱原以为玹月没在府上,谁知刚拐个弯,就见到他。
依旧不变的紫色锦衣,乌发冠起,右手端一酒坛,背靠柳树,右腿微弯重心全部移在左腿上,抬手仰头潇洒的喝酒,阳光下的睫毛轻颤,听闻有脚步声,端酒的手顿了顿,将手微微移在旁边,眯眼打量眼前的人,不知怎么,待看清来人后他竟然勾了勾唇角,笑了。
燕樱一时有些受宠若惊,看到他的笑脸忽的想起一句话: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以他的资本,这十个字他是担的起的。
“王爷还真让人佩服,这么虚弱的身子骨,也敢不改酒性?”燕樱站在远处走廊上,环手抱胸,接受着他一转眼变成的冷光,调侃道。
“公主也是悠闲,一大早便跑去跟别人幽会,也不怕别人说成不守妇道。”玹月冷嗖嗖的说。明明是当头烈日,燕樱却觉得周围很是凉快。
他怎么知道她见了别人?
“你派人跟踪我。”陈述句。玹月不可否认,没有言语算是默认。
“呵,堂堂王爷,你可真是够光明磊落的。”标准的反语,燕樱笑着,眼神却不差于他的冷。
“是又如何?”他干脆承认,丢给她一个问句。
燕樱没在理他,料想他也是怀疑她的,这么做也并不是毫无理由,索性转身回了屋。
已是黑夜,玹月未归,看来今日他是不会回来了。正欲翻身睡去,燕樱忽的睁眼,眼神冰冷,起身反手向后扔了几根竹棍,快,狠,被来人险险多过。
“谁!”她轻喝一声,只见黑夜里立了一人影。
那人向她单脚跪地,以拳触地,开口道“属下深夜来访,还请公主见谅。”他说罢向她举起一个令牌。
燕樱未点照明的蜡烛,凭着较好的眼力看清来人,一位黑衣人,看这行头和瑾沄国皇宫特有的令牌,想来应是那皇帝的影卫。
“属下是吾国皇上的影卫,奉皇帝指令特向公主转达一份要物。”
果然。
那影卫说着便呈上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些白色粉沫。
“这是什么?”燕樱猜出些什么,却又明知故问。
“回公主,是惑心蛊。至于用途,公主聪慧,想必不用属下多说,也能明白。”
她那干爹果然还是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可她苏燕樱并不是为别人办事的人,何况让她下药的对象还是她的夫君,虽然没什么感情,但毕竟是她要托付一生的人。
她笑笑:“用途?害那玹月么?你放心好了,那王爷本就体弱多病,不对他下药他也撑不了几个日子。至于这惑心蛊你拿回去交还给我干爹,就说这勾当,我苏燕樱不干。”
那影卫闻言愣了愣,复又抬首:“属下不过是奉皇上之命,还望公主莫为难属下。”
燕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想也是,要是就让他这么回去,干爹指不定要拿他开刀,她苏燕樱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这毕竟是条人命,开不得玩笑,能在宫里干活的,一般都要养老辅幼,何况这影卫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就这么让他原物返回······燕樱在心里思量了番,且将这惑心蛊收下吧,用不用是另外一码事,药性发作明显少则也要半把年,届时她找到玉佩去寻了她娘,这皇帝发现她未下药,到时候也不见得能找着她,再说,收复两个国家已是权满天下,不过最后一个泠空国,不收复应该也影响不了瑾沄国。
这般想着,燕樱便接过那锦盒,对那影卫说:“好,我也不为难你。这药我会收下,你放心回去复命便是。”
话刚落,门砰的被打开,伴着一个冰冷刺骨的声音:“公主让谁回去复什么命?”
燕樱心里咯噔一下,这会是真撞在刀口上了。
那影卫不知是不是真傻,见玹月前来,先叩了三叩,然后说了句:“王爷饶命,此番并不关公主的事,都是属下之责,还望王爷莫要怪罪于公主。”说完竟还含毒自杀了。
燕樱眼眸暗了几分,他不死还好,可以对证,这下他含毒自杀了,她就是向玹月说再多,对他而言恐也是狡辩吧。
玹月看那倒地的男子,蹲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向身旁林管家道:“还有一口气,拉下去命人医好,然后严加拷问。”
林管家领命下去,玹月看向她与她对视,冷冷道:“我原以为你会是个例外,不想是我大意了。”
她想解释,却是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话,她想,他会怎么做呢?也应是将她关起严加拷问吧。可是她想错了。
“来人,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放王妃出府,严加看管,违者斩。”
他终是放了她一马,走过来将她手上锦盒拿走打开看了看,轻蔑一笑:“惑心蛊?你以为这个东西就能轻易要了本王的命?还是说,你也想像其他公主一样,用它蛊惑本王的心?呵,真是恶心。”
她知他会讽她,但听到恶心着二字是,心还是忍不住颤了几颤。
他有些怒于她始终不语,这么快就承认了?
他竟没有再罚她什么,冷看她一眼,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