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的琴技比起你还差的多了,只是练得比较娴熟而已。“冷无情用布帛轻轻擦试着琴弦,眉目低垂,眼中说不出的水光潋滟。她的琴就是上官钰教的,徒弟再精,也精不过这个师父。
“我总有一种你有一天会离我而去的感觉,”上官钰温润如玉的脸颊上拢上一层挥之不去的忧伤,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衬得他更加飘逸出尘,仿佛天上仙,令人忍不住顶礼膜拜,应了那句诗: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他总是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只希望不要真的被他预言中了才好,“小玉,你不必担心,这个包厢隔音效果极佳,外人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冷无情擦拭琴弦的手一顿,轻捋额前的刘海,略带婴儿肥的小脸上布满了轻笑:“好,你想听什么?”
上官钰那张缀满了月华的俊脸上满是狐狸般的狡黠:“那就《惊鸿一面》吧。”
这首曲子是他听过的最好的,因为,它的词,就像在写他们的事一样。十年之前,也是他和小玉初遇之时,这会让他感觉,小玉,只是他一个人的。
冷无情将帕子搁在一旁的案台上,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始弹琴,门外突然响起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太子殿下,不好了,驿馆传来急报,听说夜曜被人刺杀,刺客全部落网,但都……”猎豹在门外心急如焚,他也不想打扰太子和小玉小姐独处的机会,他和鸿雁从小就陪在太子身边,跟小玉小姐也是相交甚好,也算是看着太子和小玉小姐走完这一路的,两人之间有多么艰辛他也不是不知道,虽然如今只是太子的一厢情愿,小玉小姐只是将太子当成一个类似朋友的恩人,但他相信,终有一天,太子会得偿所愿的。
尽管他知道,小玉小姐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需要有人来驯服她,但又不能用极端的方式,过刚易折,像太子这样温润绵软的性子恐怕不是陪伴小玉小姐终身的最佳人选,也不是那种能做小玉小姐蓝颜知己的人,太子和小玉小姐根本不是一个类型的人。小玉小姐火辣、洒脱,可太子却儒雅、静和,两人的性格根本不和,恐怕在小玉小姐心中,太子是她的朋友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太子是她的恩人,仅此而已。但他私心里还是希望两人能修成正果的。
冷无情从琴桌上起身,从屏风后出来,微微蹙眉:“钰,还是去看看吧,在你的地盘上出了这种事,就怕有人借机发作。”她从轮椅下的夹层中拿出一件狐皮大衣,盖在自己身上,推开门,走了出去。
上官钰知道,她也不想去看这些闹心的事儿,尽管没用晚膳,但驿馆里的晚膳也不差,山珍海味也是少不了的,他也很放心。至于闹出这些事的人,他倒是想见识一下,他们的胆子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大?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是不是嫌活得太久了。
冷无情出了酒楼,来到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里,上官钰想必早就将那暗处的人引开了,所以她现在是自由的。而且,她并不想这样回去,太过引人注意,她要悄悄地回驿馆去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儿,究竟是真的有人按耐不住了,还是这是萧离殇的一个苦肉计。
从怀中拿出那块再次被染成了紫黑色的水晶,阖上双眸,轻吟道:“被众神诅咒的暗黑大魔神啊,我用我的心,我的血,我的生命向您借取灭世的魔力,让所有的诅咒降临到我的身上,让我的血来洗清神的诅咒——异次元空间!”
在她的面前,缓缓出现了一道暗黑色的裂痕,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的狂风从里面不断地向外扑打着,就像海边潮湿的海风一般。
冷无情却仍旧神色从容,就像习以为常了一样。她将轮椅先送进了裂缝中,注视着裂缝缓缓合上,瞬间溶于这略显干燥的空气中。
“幽游于一切存有的伟大旅者,请驻足垂怜。吾将以未来无限可能为礼,求前进现世异界渺茫之路,将惶惶于您前的迷途羔羊,牵引至永无终点的无尽旅途———星辰之门?!”
在原本的空间裂缝的地方再次开启了一道金红色的大门,以日月星辰为珠,以河流山脉为界,勾勒出一道虚无的空间来。
冷无情慢慢走进门内,随着大门的合上,而消失在原有的空间内。
装饰奢华的房间内,香炉里点着只有皇室成员才能用的龙涎香,足以看出此人身份之非比寻常,让人猜想必定是哪里的天潢贵胄。
但他不是。
一袭紫衣,胸襟微微敞开,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仿佛蕴含着无比巨大的力量,妖孽的容颜上带着淡淡的疏离,单手支着头,慵懒的靠在床榻上,一双长腿搁在美人榻上,神色迷离,让人心醉。
“查出来了吗?”萧离殇另一只手把玩着自己乌黑如墨的长发,眼角不经意般的从下首低着头地觅月身上扫过。
“惊雷从神机门中的画像中找到了这些人,他们都是楚月皇室的暗卫,虽说是暗卫,可他们却比一般的暗卫更加特别,他们有着自己的代号,就像死士一般潜伏在大陆的各个角落,他们只效忠于楚月皇帝一人,但若是皇室动荡之时,就需要皇权的持有者了。”觅月嘴上不疾不徐地陈述着惊雷手下的人探查到的信息,心里却是十分焦急。
盼雨这些日子估计就快到了,他本来是想要瞒过惊雷的,毕竟惊雷一直不喜欢盼雨,可以算的上是厌恶,若是被他知道,盼雨要来毁了爷视若珍宝的小公子,斩断了爷来之不易的姻缘的话,他必定不会帮忙隐瞒。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惊雷好像得到了什么消息,盼雨的事儿,恐怕真的瞒不住了。
他知道盼雨爱的人是主子,而他只是个暗卫,说的难听点,就是一个下人,而盼雨她不一样,她是千金大小姐,她是远近闻名的才女秦合欢,是他这一辈子不能触及的明月。他只想,安分的做好一个守护者的工作,静静地守在她的身边,不负韶华轻逝,惟愿她一生平安。
萧离殇将觅月的表情尽收眼底,但只是笑着不说话,他又岂会真的如此无能,被他们几个人联手哄骗过去,这一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因为他对素子冉没有感情,而是因为太过喜爱,不想让她遭人嫉妒,若是秦合欢能够幡然悔悟,他也就不会与她计较,可若是秦合欢做出了什么触及他底线的事,那就休怪他心狠手辣,冷酷无情!
“传信给苏赢,让他再加一把火。”
莫亚楠病成这样,都还一直不放心国事,也真是难为他了,既然他想操心,那就让他好好操心一下吧!
觅月看着萧离殇脸上浮现的疲倦之色,知道爷这是困了,就算他再强大,那也不是铁人,也会疲倦,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事,爷需要时间调整一下,于是,很识相地说道:“爷,天色不早了,您早些休息。”
说罢,躬身退出了屋子。
然而,他们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屋内香炉中,缓缓升起一股奢靡的气息,充斥着,围绕不散。
萧离殇保持着刚刚的动作,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梦里只觉得一股热流冲向下腹,随之蔓延到四肢骨髓,头脑也变得一片混沌,身上只觉得热的慌,便不由自主地撕扯着华美的紫袍。
屋内的一个角落中,出现了一个瘦小的人影,蹑手蹑脚的走进床榻,瞥了一眼此刻睡过去的男子,确定他真的睡着后,心里微微觉得有些奇怪,那些狗血小说里,不都说什么武功高强的人会时刻保持警戒,以防有人暗杀吗?怎么这人睡得比猪还沉?
不过,这样也好,她动手起来就更方便了,冷无情摸索着走到香炉边,将香炉盖子轻轻掀开,龙涎香中混杂着一股稀释了的浓香扑鼻而来,饶是下手之人再仔细,可冷无情毕竟也跟香料打了许久的交道,因为怕误种了具有催情、使人昏迷或是带有毒素的花,所以在这种花草上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不敢说样样都识得,但像依兰花这一类的花草自然是十分熟悉。
而且,这香中还夹杂着一丝她不识得的气味,但根据她在现代看了几部宫斗片的经验来说,估计是蛇床子一类的物什儿,甄嬛传里不就有演到吗?安陵容自制的带有催情功效的香饵中,好像就是这些东西。
冷无情猛的憋住气,这个时候也幸亏了她身上中了牵机。牵机也算是百毒之王了,能克制这一类的药效,看来,她得赶紧离开,她不受太大影响,可不代表床上那个也什么事儿都没有。依兰花的药效足以让一个百分百冷静的人失控,而且,这香炉里估计还撒了一些迷幻的药物。
若是这样,那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
为什么萧离殇会一反寻常地昏睡不醒,为什么这个看起来精心谋划的刺杀计划会不留一点儿的后招,为什么下药之人会笃定,萧离殇躲不过这一劫。
她得赶紧远离这是非之地。
冷无情从腰间拿出藏好的水晶,刚要念动咒语,却被一个炽热如火的怀抱禁锢住了行动。
萧离殇的头脑此时还昏昏沉沉的,但他好像看见了那个占据了他整个心脏的娘娘腔,便扑上来,想要确认一下。
他却发现,娘娘腔的身子柔软得不像话,身上还带着一股子玫瑰的芬芳,心猿意马之际,便低头凑在她的脖颈间轻嗅几下。
冷无情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浑身打了个寒颤,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心里盘算着如何能尽快脱身。
硬碰硬是不行的,她如今身中剧毒,状态不佳,而且男女之间本就有着力量的差异,她跟本没有胜算。
若是用巫术也是不行的,首先容易暴露自己,这个男人还能稳得住身形,就说明他还有一些理智,而且,萧离殇根本不受巫术和黑魔法的控制,亡灵魔法的赌注太大,一旦失败,她极有可能遭到反噬,到时候,可就不是吐血这么简单的事了。
若是用智好似也不太可行,萧离殇虽说还有一丝理智,可不代表头脑还很清醒,她的确有机会趁着他如今头脑较为简单的情况下,蒙骗他后果断逃走,但恐怕得费点时间,可眼下,她等不起,每拖一会,她的清白就有可能不保。萧离殇若是想要,她跟本没有抗拒的可能。
她虽然是个现代人,思想比较开放,可她上一世毕竟只活到了十五岁,还是个清白的小姑娘了,而且,她骨子里还是较为保守的。她想要的爱情,是“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这样的,她爱的人,可以不是最优秀的,但一定对她很宠爱,至死不渝,她也要把她最宝贵的东西留到他们的新婚之夜。
她不着痕迹地想从男子的怀抱中抽身,却被男子打横抱起。
男子的脚步朝着那装潢精美的床榻走去,手上的动作也越发放肆,嫣红的唇瓣不再满足于白皙的脖颈,渐渐往上移去,不轻不重地咬着冷无情粉紫色的唇瓣,同时,冷无情也感觉到,一个炽热如铁的庞然大物正雄赳赳,气昂昂地盯着自己的臀部,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冷无情心里虽然十分着急,但想通了就好多了。
她这次过来也算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她先回房换了女装,还把新做的增高鞋换成了刚买的普通绣花鞋,最关键的是,她把脖子里贴上去的那块仿真肉拿了下来,此刻,她和素子冉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这样一来,萧离殇若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十分在意她的一举一动,那应该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劲。
果然,萧离殇和冷无情抱着冷无情,双双倒在了雕花大床上,噬咬着她柔嫩的唇瓣时,马上发现了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