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金线蟒蛇被张志云拍得浑身是伤,此时虽拼了命地逃窜,奈何身上筋骨折损,连动作都十分不利索,想要爬行飞快,那更是痴心妄想了。因此上,志云这小队五人追得轻轻松松,只需在林间缓缓飞行,远远缀在蟒蛇后头不让它发现追踪即可。
直追了半天,虽则蟒蛇爬行甚慢,然众人算算路程,也有将近二百里了。如此躲躲藏藏的跟踪的确格外无聊,张志云正觉得心中烦闷之时,忽然前面蟒蛇摆摆尾,从一个隐秘之处,钻进山洞去了。
见此情形,众人大喜,都知道追了老半天,现下终于追到结果了。
隐好身形,众人一边观察蛇窟,一边察看四周地形。但见蛇窟位于一座大山脚下的一个隐秘山谷里,四周群山怀抱,可谓山高林密常人难以进入,远处一挂高仅几丈的瀑布,悬于一面低矮山崖的半壁处,竟然是从崖体内流出,也不知水源是从何而来。
众人转移到瀑布流下而成的河边,看着对面的蛇窟,直守了一炷香时间,也未见有任何动静。张志云便道:“钟师兄,空守无益,我看咱们还是得进去探一探,方能知里面情况到底如何。”
钟伟昌只说了一声好,便当头先行。余人赶紧跟上,来到洞口,一看之下,方才发现这蛇洞远看时小小,居然也能容五人并行,然其中腥风阵阵,定是蟒蛇久居其中,环境污秽得很。
入得洞中,四周昏暗黑沉,简直伸手不见五指。钟伟昌祭起他的木系仙剑“太丰”,一股淡绿光芒熠熠升起,照亮洞中景物。得仙剑光芒,众人心神都觉舒服许多,当下凝神静气,直往洞穴深处前进。
洞中地面高低不平,洞穴隧道也是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张志云走了许久,已全然不知东南西北。
正晕头转向时,前面忽地豁然开朗,钟伟昌运功一催仙剑,顿时光芒大涨。众人举目四顾,发觉这山洞陡地变大,变成一个巨大空旷的空间,即使钟伟昌的仙剑光芒暴涨,也只是勉强照到洞壁顶上。只见上下乳钟石笋处处皆是,洞底的地面也似山峦起伏,凹凸不平。
“散开四处找一找,肯定有其它出入口。”钟伟昌一声令下,张志云便祭起承影,凭着幽幽胭脂红光,沿洞壁开始寻找。不足片刻,众人发现四个洞口,最后在正对着他们入口方向的洞口有大量蟒蛇活动过的痕迹,因此便往该洞进发。
又在一条隧道里行了许久。
“啊!”袁弈突地尖叫一声,体内仙剑霍然祭出,向着洞内直刺飞出。
“袁师姐,怎么了?”张志云反应甚快,问道。袁弈脸色发白,似乎有些毛骨悚然:“刚才有一丝腥风在我颈边吹过。”
众人四处一看,除了他们五人外空空荡荡,哪里有其它物事。刘君仁只当她是女子,因天性怕蛇虫,故格外紧张所致,便安慰道:“袁师妹不必担心,可能是山洞中的流风……”
“嘶”,似是蟒蛇吐信。
这一下,众人都听见了,顿时个个神情紧张,偏偏洞里只影也无,不知那蟒蛇藏身何处。突然,张志云脑海一道灵光闪过,他猛然抬头,喊道:“在头顶!”
众人都似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全都惊醒过来,举头上望,一条巨大金线蟒蛇盘在一只石钟乳上,上半截身子探出半空,正张开血盆大口,卷袭而来!
蛇口当头,众人反应不及,如此危急关头,张志云顾不得许多,他大喝一声,沉腰发力,右拳如炮轰出,只见一只土黄色的拳套,就同炮弹似的,瞬间涨大几尺,猛然轰在蛇口之上,把那偷袭的蟒蛇击得倒飞回去。
这法宝拳套,正是得自天外流星九天玄铁球内的那一块黄土,只因黄土灵力澎湃、灵性过强,张志云无法轻易使用,唯有放在体内好生温养,此时形势危急,他不及多想,便把自己的厉害招数用了出来。
那蟒蛇受了张志云拳套一击,当前两只毒牙噼啪断成四截。毒牙向来是蛇捕食、拒敌的无上利器,如今被张志云一拳生生击断,那蟒蛇当真又痛又怒。忽地,洞内又传来几声毒蛇吐信的嘶嘶声。
张志云立刻大喊:“师兄师姐,此地狭窄不宜打斗,我们且退回方才那个大洞。”
这隧道狭窄,仅勉强可容五人通行,对于他们施展术法十分不利,而蟒蛇进击却非常合适。众人一听张志云提醒,顿时上下前后戒备,飞快退出外面。
到得大洞,空间开阔,众人纷纷祭起仙剑,激发无限仙彩霞光,把大洞照个通通透透,才大舒了一口气,复凝神戒备着隧道出口。
“嘶”,“嘶嘶”,“嘶嘶”隧道内蟒蛇吐信声愈发密集,却没有一条蟒蛇从中窜出。
正觉奇怪时,里面“嗤嗤”两声,两道墨绿毒液,散发淡淡荧光,如箭射来。钟伟昌瞧得明白,太丰往地下一插,一堵木墙陡然升起,挡在众人面前,毒液“啪”一声射在上面,发出滋滋的响声,其毒性果然厉害得紧。
毒液之箭一击不成,两条蟒蛇霍然冲出,顷刻间,如两道狂风撞上木墙,巨力轰得木屑四散纷飞。
那木墙乃是钟伟昌灵力凝结而成,比之普通木质坚韧何止百倍,而蟒蛇一撞即碎,钟伟昌大吃了一惊,喝道:“大家退开,这蟒蛇非同寻常!”
钟伟昌为人沉默,如无必要从不开口,众人一听他示警,立知情况有异,均依言退出数丈远。张志云抬眼扫去,却见那两条蟒蛇背上金光闪闪,金色鳞片覆满整个背部,哪止什么腹背交接处的金线。钟伟昌历练颇多,见识也比余人要广博,此刻蓦然心中一动,失声道:“蛇妖!”
神洲浩土,其地广逾数万里,当中各种各样的野兽难以计数,偶然有野兽意外获得些许日月精华,寿命较普通野兽要长,体形大上数倍,其各种能力亦可随之提高数倍,因此被称为异兽。然而,异兽之属,倘若能活上足够的岁数,待得灵智稍开,虽比之人类仍显懵懵懂懂,却有本能驱使,懂得自主吸收日月之精,如此修炼日久,则可成妖。
异兽一旦成妖,其能力必然暴涨,更会一些自其本身演化而来的特别手段。譬如小队诸人眼前的蟒蛇妖,蛇尾轻扫,顿时可破山碎石,一身鳞片坚逾精钢之甲,筋骨血肉也强横无比,更能使本自毒牙渗入敌方体内的毒液如箭喷出,即使稍有沾染,也立刻血毒攻心,端的厉害难当,综合之实力比一般的修仙人士要强上许多。
钟伟昌反应甚快,不过惊诧了短短瞬间,便已恢复过来,当下太丰仙剑一闪,击向蛇妖。“嗤”,以太丰之利,竟然仅可入肉数寸,对于庞大蛇身来说,这伤势简直微乎其微。
张志云见状,祭起承影剑就欲冲上,不料隧道又响起几声吐信嘶嘶,又一条蛇妖飞窜而出。钟伟昌一把把他拉住,叫道:“蛇妖厉害,我们暂且退避!”言罢,拖着张志云往后便走。
其余三人且战且退,到了原先进入的隧道口内,但见袁弈清叱一声,手中仙剑发出莹莹银光,玉臂抡圆,带着仙剑上下绕身一周,就似轮圆月于洞中升起,四周岩壁被月光一触,纷纷碎落堆叠在地,袁弈的灵力一凝,竟然和着碎石一起结成冰墙,不一时堵住了隧道。
袁弈收剑反身叫道:“走,这个挡不了多久!”一行人御起仙剑,就在隧道内狂风似地飞掠而出。
张志云从未试过在这样复杂的环境里御剑而飞,心中紧张莫名,生怕一不小心便会撞个头破血流,偏偏紧张之余又觉得大为刺激,仿佛灵魂深处就渴望人生须得如此惊险、如此多彩,那才不枉此生,居然在心脏狂跳之时,脑海又一片宁静,全副精神紧紧关注隧道情况,除此之外,天地仿佛一片空白。
刚开始,张志云乃是被钟伟昌拖曳出来,有些不甘不愿地飞在后头,孰料飞了片刻,进入这种奇特的状态之后,他越飞越快、越飞越快,浑不知到最后钟伟昌实在跟不上他的速度,已反被他拖在手上,吊坠在后头。
手腕被一个新进驱物境的师弟拖着,在隧道里拼命逃窜,钟伟昌纵然性子再寡淡,此刻也是哭笑不得,同时心中也是震骇不已:“此子初入队时,我本料他是个刚达驱物之境的普通弟子,谁想今天在牛盘山村外,竟挡下我八成灵力的仙剑一击,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现下御剑飞行,又如此快法,看来果然是混元功练到了第五层,一身修为与我不相上下了。不,如此速度,理应更胜于我。难道世上真有这种天才,其修行可以如此神速?“
张志云飞得痛快,怎知背后钟伟昌已是大大震惊。又飞了片刻,突然耳边仿佛呼的一声,两人冲出洞口,眼前霎时一片光明,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张志云浑然不觉,仍拖着钟伟昌直冲上天,乍见天地广阔,胸中一宽,又聚气长啸起来。
洞内三人骤然听得外面啸声飘荡,在耳边长响不歇,齐齐唬了一跳,还以为外面中了蛇妖埋伏。待飞到外面一看,张钟二人好端端地凝立云边,那张志云居然眉飞色舞,平白无事地在那长啸。
背后蛇妖纵然再生猛,却也无法飞行,对天上众人奈何不得,在洞口张牙舞爪许久之后,唯有灰溜溜钻回洞里。袁、吕、刘三人放下了心,袁弈没好气地笑张志云道:“张师弟你也真是的,哪有逃命逃得像你这么开心的?”
张志云赫然挠头,歉然笑道:“对不住,我刚才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觉得飞着飞着就特别刺激痛快。”钟伟昌捏了几下发麻的手腕,替他解围:“无妨,年轻人血气方刚,天性便爱冒险与刺激,当初我刚参加历练时偶尔也会如此。”
张志云又问道:“方才在洞里我们对上蛇妖,若五人齐上应拼得过的,钟师兄怎地选择不战呢?”
刘君仁笑道:“这你可就误会钟师兄了,你要记住,我们是出来历练而不是来丢性命的,方才洞中情况不明,贸贸然打下去,很有可能会吃亏。”
张志云低头一想,刚刚洞里刹时间出现三条蛇妖,可见此地情况有些异常,而且虽然其它几个隧道没有蟒蛇活动之痕迹,但是万一还有其它蟒蛇妖存在,尔后从中包抄……这么细细一想,他心头便有些发凉,方觉自己果然历练尚浅,许多时候还是过于冲动。
“张师弟今日在牛盘山村外迎战金线蟒蛇、在隧道内破蛇妖偷袭,还提醒我们寻得蛇妖老巢,其机智、修为在初次历练的人当中已经非常难得,假以时日,必可成正道栋梁,刚才之事无须放在心上。”钟伟昌略停一下,又沉吟道:“既然蛇妖已出,而且洞里情况难测,我们须得向派中求援才是。”
随后,一纸传音符倏忽而起,其势若清风,朝蜀山电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