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沉沉的,压得人有些喘息。
天空中,一轮圆月高挂,撒下一大片洁白的光辉。
今天已经是十四,月亮离满月的时间只有一天。文峰广场,一只巨大的石像,在白色的月光下投下大片的阴影。狰狞的面目,尖锐的牙齿,强壮的四蹄,正是狼族的象征,秦家的图腾——狼。
此刻,灰色的石狼凝视着天空中的圆月,脖子伸长,嘴巴微张,远远的看去,就像是一只天狼在对月咆哮。
石狼底下,一群又一群的人络绎不绝,他们在石狼的底下跪倒,虔诚的祈祷着。
“爷爷,真能有用么,而且以前我们不是拜的牛图腾么。”一个正跪拜在地的小男孩向着身后白发苍苍的老人问道。
“当然,以前拜祭牛图腾尚且风调雨顺,安居乐业,天狼,作为传说中霸主部落的象征,草原上的王者,更是厉害的不得了。”老人回答。
“那这么说,狼更厉害喽。”小男孩双眼中满是疑惑的问道。
“那当然,牛在狼的眼中就是个屁,它只是狼的猎物。”老人得意的说道。
“哦。”小男孩乖巧的答道,随后一脸虔诚的磕头,忽然他又想起可一个问题,脸色一变:“可是如今,为什么公牛部落却是强压狼族,如今大战,秦家更是节节败退。”
“那是因为公牛部落并不是一个部落,他联合了山羊等八个部落,八家联手攻打秦家,要是只有公牛部落,它在秦家面前什么都不是。”老人说道这里,声音忽然高亢,显得很是激动:“不过你看着,秦家虽然现在不敌,但很快局面就会有所变化,作为一支称霸青青草原的昔日王族部落,自有其深厚底蕴。”
小男孩似懂非懂的点头,随后又问道:“可是狼族那么厉害,为什么他们都还要走啊,他们不是应该跪下来向着伟大的天狼祈祷的么。”
老人闻言,一阵叹息,看着身后来往逃串的人们,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大战之中,最苦的还是百姓,他们虽然不曾上战场,却依旧水深火热,而且往往成为替罪羔羊的也是他们。
百姓来回逃串,自然是寻求新的部落庇护,不管强大与否,只要能够有个栖身之地,教少量的税负,生命安全能够保障,不受魔兽的残害,没有战乱就好,他们的要求很简单。
但是也有人不愿离去,他们在这片土地生活了几十年,祖祖辈辈都是这里生活的,家庭经济全都在这里,他们有了感情,不愿离去,也有很多,割舍不下。
看着烽烟一处处的点燃,他们心中的希望一点点的浇灭,但是百姓体弱,面对强大的修士,他们没有丝毫抵抗的能力。他们只能寄希望于狼族,也就是秦家了,而跪拜祈祷,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想到这里,他们脸色更虔诚了。
秦风四人带领着四支军队向着战场赶去,秦宇与四人不和,不可能同道,他们快马加鞭而来,路过文峰广场,纷纷停下了脚步。
“立定。”四支队伍的小队长出列,做了个停止前进的动作,四支黑卫队踩着整齐的步伐,瞬间停下。
四人骑在马上,他们年纪尚小,脸上略带稚气,可是身后的黑卫却没有一个露出不敬的神色。此次支援,秦家没有吝啬,派遣了战力最高的秦家黑卫,可见秦家高层对于此战的重视。
听到脚步声,人们纷纷抬头,看到来人,他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是秦家黑卫。”群众惊呼,看到整齐的大军,感受到那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肃杀气息,顿时振奋起来,几日来的担忧和疲惫一扫而空。
“黑卫都出动了,此战必胜。”
“我们有救了,看来我们的选择是正确的,秦家不会放弃我们。”
群众们纷纷欢呼,全然不知道前线的敌情,最后他们更是纷纷下跪在地。
然而四人身上的压力却是不知不觉又加重了几分,看着远处袅袅直上的黑烟,再看着眼前疲惫不堪的百姓,他们知道此战若是失败,那后果……不忍想象。
看到这些,秦风也是一阵阵的心酸。“此战必须胜利。”他吼道,身上猛的爆发出强大的气势,胯下马匹阵阵哀鸣。
“吼”四支黑卫军发出一声低吼,像是呼应秦风,直震得树叶哗哗的落下。
长山东部,有个西山沟,属于秦家的管辖,本是秦家重军把守之地。
此刻,略显苍白的月光下,坑坑洼洼的土地一片焦黑,冒着一阵阵的黑烟。燥热而血腥的味道,令人闻之欲吐,迷茫在整片林地的上空。
横七竖八的尸体漫山遍野都是,有些被倒下的树木遮住,有些被残垣断壁掩埋,有些被熊熊的大火燃烧成了灰烬。一阵阵的喊杀声从林子深处传来……
“跑啊,再跑啊。”十几个大汉被一众黑衣人团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其中一个虎背熊腰的黑衣人,右手拿一把巨斧,左手拿着高举着火把,一脸戏谑的看着中间被围住的十几个大汉。
十几个大汉的身后,一个个大写的秦字呈现白色,在月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光芒,他们正是秦家的弟子,是刚才的大战中幸存下来的。刚才他们浴血奋战,奈何不敌八家联军人多势众,西山沟被占领不说,秦家把守的军队和弟子们也只剩下了他们十几人。在大部队付出生命为代价的掩护下,十几人突围到了这里,却还是被追赶上。
“统领,我们被包围了。”十几个大汉背靠着背,警惕的看着包围靠拢而来的八家联军,其中一个略显矮小的弟子开口向满脸胡茬的大汉说道。
点了点头,胡茬大汉环顾四周,眼神越发的阴沉,看这阵型,身经百战的他们都知道,自己不可能活着出去了。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虎背熊腰的黑衣人看着十几人的神情,略作沉吟喊道,随后他嘲讽的笑笑:“投降,是你们唯一的生路。”
没有理会他,胡茬大汉看着瘦小弟子问道:“秦家现在局势如何,各个地点可都完好。”
瘦小弟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并不好,八家联军人多势众,一路势如破竹,八个据点失手大半,遍地开花。,估计其余的几个据点也很快会被占领,接下来……”说到这里,瘦小弟子欲言又止,脸色也是难看之极。
“接下来就是秦府了吧。”胡茬大汉皱了皱眉。
“恩”瘦小弟子点头,众人心中一凉,顿时所有人都静了下来,他们能够想象八个据点全都被攻破的下场,不禁一个个毛骨悚然。
“你们怕死么?”半晌,胡茬男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问道。
众人一阵沉默,没有人回答,他们都在思量着死亡的事情,要说人不怕死,那是不现实的,没有人不希望自己能够好好的活着。
“八统领,听说死了之后,灵魂会到另外一个世界,以另外一种形式存活下来,是真的么?”半晌,那个瘦小弟子继续开口,他还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展望未来,梦想并不太远。
八统领一愣,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其他人也是一愣,这也是他们一直思考的问题。征战沙场,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将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说不定哪天就被人摘走了。
“传说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八统领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目光在每个弟子脸上扫视:“但是我知道,没有人可以永生,没有人可以不死,而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众人听着,全都点头,赞同八统领的说法。
“有些人死了,被后世铭记,有些人死了被人唾弃,然后世界慢慢遗忘,我不求后世铭记,也不要被人唾弃,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只希望,在我闭上双眼的最后一刻,我能够无悔的说一句——这个世界,我来过,我存在过。”八统领说到这里,豁然的转身:“此战,我们有死无生,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虽死无憾。”
八统领看着团团围住自己的黑衣人,双眼渐渐变得血红,面对着几百人怡然不惧。
“呵呵,真是好笑,一群老弱病残,还真是异想天开。”对面,虎背熊腰的大汉不屑的摇摇头,随后他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止住,面目变得狰狞:“我给过你们生路,可是你们不要,那就怪不得我了。”
“修者,放下手中的武器就意味着放弃了他的一切,放下了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这样的生路我们宁可不要。”八统领说道。
“对,宁可不要。”身后十几人也是一脸的决绝,目不转睛的看着八家的军队,战意迸发,只等八统领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玉石俱焚。
“那就去死吧,上。”虎背熊腰的大汉挥手,八家的军队顿时怒吼一声,挥动手中的刀剑,向前杀去。
忽然,平地风起,一道蓝色的剑光猛然大亮,从远处激射而来。剑光照亮了树林,一往无前,斩在八统领与虎背黑衣人之间,尘土飞扬,砂石迸射,一道深深的沟壑出现在两人之间,所有人生生止住了脚步。
“啪啪啪”一队黑衣的军队踩着整齐的步伐从树林的另外一边赶来,每一步都震动山林,随后他们散开,将几百黑衣人围住。
“将军,我们被包围了?”一个八家弟子慌张报道。
“被包围了?”虎背大汉,也就是被称为将军之人露出不可置信之色,身上更是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对方多少人,听脚步声,应该不多。”
“一个小队,五十人。”那个弟子战战兢兢的回答